奋斗在初唐 第233节
无法就是因为长安乃天子脚下,御龙治所,连皇帝都能时不时都看见,怎是地方官员所能比拟的?
益州刺史乃中等州郡的刺史,按理说也是从四品的地方大员,但是见到卢承庆这样的正四品兵部左侍郎,那就跟见了钦差一般,恨不得将他供起来拜着。
无非就因为人家能时常得见龙颜,在皇帝面前说上几句好话顶的上你兢兢业业干上一年的政绩;同样,人家在皇帝面前给你泼上几桶脏水,照样顶得上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干上三年。
这就是差距!
郭业一直都在好奇,为何像卢承庆这样的兵部侍郎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蜀中地区。
一,他肯定不是回乡祭祖,因为卢承庆乃是幽州范阳人氏,这里蜀中,一南一北,天差地别。
二,他也不是奉旨替天子巡狩四方,哪个钦差出巡不是带上几百御林军沿途保护,又是锣鼓又是钹的?
哪里会有卢承庆这般寒酸,竟然只带了几个丫鬟老妈子随行伺候,仅仅带了十来个衙役沿途保护。
最后还被水匪围攻洗劫,差点挂在岷江江面之上。
如果真是这样,那卢承庆这个倒霉鬼真是史上第一个被挂在水匪手中的钦差大人了。
卢承庆听着郭业询问,突然伸手摇摆,笑道:“莫要再称呼本官为侍郎大人了,呵呵,刚才水匪烧船围攻,本官一时情急之下,才喊错了嘴,惭愧惭愧!”
啥?
郭业一脸惊怪,双眼顿时瞪得如铜锣这么大,怔怔地望着卢承庆,太不可思议了。
这厮不会装逼,冒认兵部左侍郎卢承庆之名吧?
你娘逼的!
不对啊,郭业将眼珠子转到了卢承庆的绯色官袍之上,心道,即便冒认,这身官袍也没地方可要购置啊,这年头私制朝廷官服,可是杀头的大罪。
到底怎么回事?
郭业一头雾水,旁边的康宝也是被弄得嘴巴一张一合,久久不懂。
卢承庆顺着郭业的目光流转在自己的官袍之上,恍然大悟,自惭一笑,道:“呵呵,本官是卢承庆不假,不过却已不是兵部左侍郎啰!”
说着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绯色官袍,说道:“本官今日刚刚到任,还来不及换下这绯色袍,就心急火燎地跑来岷江水面巡视一番,谁知却遇到今天这事,真是造化弄人啊!”
这下郭业算是听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什么叫已不是兵部左侍郎,今日刚刚到任?
你奶奶的腿儿,这卢承庆说话也太矫情了,兜了这么一大个圈子点明来历。
从长安的正四品兵部左侍郎调任到益州来,即便给你一个从四品的益州刺史,那也是降级被发配到地方了呗。
我靠,敢情是在长安被贬到益州来的,那还装什么大半蒜啊?同是天涯沦落人呗。
霎时,
郭业收起了刚才那副讪媚恭维的嘴脸,与康宝对视了一眼,看这小子一脸茫然的样子,敢情还没绕过弯来,没听明白卢承庆的话中之意。
“这是什么?”
卢承庆走到郭业摆放在船舱中的那件神秘物什,猛然掀开了覆在那件东西上面的油毡。
陡然,
一件约莫长三米,宽两米,栩栩如生,以微缩比例呈现整个益州地貌城池的沙盘,展现在卢承庆眼前。
有山有水有城池,还有联系着各个城池之间,如密密麻麻蜘蛛网般的条条官道。
城池是用大小各一的石子儿替代,石子儿旁边插着一根写着城池名字的竹签;
处处山脉是用泥巴捏塑而成,里面依稀揉碎了一些树叶掺杂在一起,有些许盎然绿意。
至于如脉络般的条条官道,则是用麦秆制成。
粗粗一看之下,当真有点像缩小版的益州。
卢承庆的一声惊疑也将康宝吸引,这厮跑了过去一看,足足吃了一大惊,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咋像咱们益州哈,你看,这是郡城,这是巴蜀县,这是陇西,嗨,这是吴中县,这条看似环绕着整个益州的便是岷江吧?郭兄弟!”
康宝指点一番之后,突然转头问着郭业道:“兄弟,这便是你要跟我爹谈买卖,献给我爹的好玩意?”
既然都被卢承庆掀开了神秘,郭业也懒得遮遮掩掩,随即大大方方地向康宝承认了一番。
倒是卢承庆,从看着沙盘不由惊呆的神情中缓缓中醒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着郭业道:“这是小巡检你亲手制成的?”
卢承庆并非如康宝那般看待事物如此简单,相反,他能够做到侍郎位置,而且还是掌管全国兵事的兵部侍郎,自然有他的一番眼光。
他从这个不知名的东西中看到了此物对军事战略必能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边防军对阵突厥,能够拥有一个详细描述边疆地带状况的此物,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境况?至少能加大帅帐对战事的了解与统筹。
如果皇帝陛下能够拥有一个庞大的,关于整个大唐国境十道三百六十一州郡,乃至详细到县的沙盘,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境况?
……
……
郭业不知道卢承庆现在所想,但是自从听着卢承庆被贬到益州来之后,心里就拔凉拔凉的。本来打着抱大腿的主意,现在倒好,这大腿还是一个被贬到地方的过气侍郎。
能有啥用?
即便卢承庆主动让他抱大腿,他也不敢抱啊。
要知道,从堂堂四品京官不仅被降级,还被贬到益州这种蜀中偏远地方来,这卢承庆是犯了何等的大罪,惹了多猛烈的龙颜大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