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名将 第387节
易寒低头看着伤口上密集的绷带,淡道:“也许习惯了,也就适应了”。
这句话却让老桑头感觉这个男子经历了许多如此一般的磨难,他看起来虽然年轻,神态却像历经沧桑一般,问道:“你是个将军?”
易寒笑道:“算是吧,一个小将领而已”,不是他不想说实话,而是他的年龄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军之帅,有的时候谎话比真话要更容易让人相信,而易寒也认为这个时候谎言与真话其实并不重要,主要是彼此之间有真挚的交流。
老桑头点了点头,“看你年纪也就是如此。”一语之后凝视着他,“不过你年纪轻轻就是成为一个将领已经非常优秀了,你暂时卧床不要乱动,免得拉扯伤口导致流血,到时候就麻烦了,我先去告诉当家的”。
易寒并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当家”二字,在他看来也就是一个山贼头子,他关心的是昨日救他性命的男子,问道:“老大哥,昨夜救我的大哥哪里去了,我要当面向他道谢”。
老桑天一听对方提起老鼠,苦笑道:“被当家罚了二十鞭,正在外面吊着示众呢”。
易寒不悦道:“救人难道也有错,你们当家的怎可如此颠倒是非,山贼头子就是山贼头子,是非不分”。
老桑头忙道:“你可不要乱说话,当家的为人很公正,奖罚分明,她处罚老鼠是因为老鼠违反她的命令私自下山,此刻是关键时刻要隐蔽自己,若是让安卑军发现我们的落处,可就是酿成大祸了,你也不必谢他,老鼠之所以将你扛回来是看上了你身上的白色战袍”。
易寒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身负重伤,笑了一半却连连咳嗽起来,老桑头有些紧张,不会是回光返照吧,易寒举起手示意他不必紧张,缓了一会之后笑道:“这么说是我身上的战袍救了我”。
老桑天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易寒笑道:“救人理由虽然荒唐,但毕竟是他将我救回来的,老鼠哥因救我而被罚,理应由我来代替受罚”,说着就要起身。
老桑天惊讶的看着易寒,“你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都伤的如此重还想着代替别人受罚”,朝易寒竖起手指:“倒是重情重义,有义气,有做做山贼的资质”。
易寒忍笑不禁,身子却又被老桑头扶着躺下,轻轻说道:“不必了,反正老鼠都被罚了,你以后回报他就是了”。
易寒也不是迂腐固执之人,情理之中,情理之举,也就欣然接受,问道:“据我所知这桑干河的英雄好汉可是一点都不害怕官兵,为什么你们会如此害怕安卑兵,难道他们厉害到了不可战胜的地步”。
老桑头一脸严肃道:“我们并不害怕安卑兵,我们害怕的是这一次的对手以及其带领的部队,昨日你也亲身经历过,五千人瞬间丧失殆尽,你更应该深刻感觉到敌人的可怕之处”。
易寒低下头,沉默不语,可笑的是他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遭此惨败,一会之后点头道:“对手确实很厉害,我曾来不知道安卑还是如此恐怖的杀人部队”,想起昨日的情景,他真的感觉这帮灰衣人,整支十万人的大军就真的挑选不出一支能够与之抗衡的,这样的部队会让他的对手产生恐惧,士气低落,而且其在正面战场起到的作用是非常的之大的,可以突袭,可以分割搅乱地方阵型,任何大军对面这有着这样部队配合的军队都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老桑头丧气道:“是啊,幼虎与他的皇牌军真的是名不虚传,若不是昨日亲眼所见,我等还夜郎自大”。
听到幼虎这个名字,虽是敌人,易寒还是赞美道:“是名不虚传,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机会”。
老桑头安慰道:“不必过分内疚,你的对手不是普通人,他可是有奇将之名的幼虎啊!而且他的王牌军队岂又是普通部队能够抵挡的,‘风影’如风如影,传说真的属实,当家令我见你醒来就去告诉她一声,我先走了,记得不要乱动”,嘱咐了一句,就离开了。
易寒闭目思索,此仇他日再报,眼下最重要的是迅速赶到天镇县集合,时机一失永不再来,却打算明日即可启身,暂时将这一战抛之脑后,开始考虑正面大战的大概策略。
缓而有力的脚步声突然传来,易寒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男子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步伐从容飘逸如风,身姿端正矫若游龙,容貌毅俊,让人感觉悦目赏心,眼睛明亮有神正盯着自己,易寒心想,看来她就是英雄寨的当家了,果真是万里挑一的女中豪杰。
为何易寒见到当家的是个女子却没有丝毫惊讶,他却早就知道这桑干河一带有一个厉害的女山贼,此女乃是安康之女,安康原本是地方将领,因为蒙受冤屈,所以怒而带着部众叛逃,入山为寇,举旗聚众,十年过去,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安瑶却成为一个性格刚强的女子,她也与不折不扣的传统女性有着极大的不同。
易寒收回了目光,他并不想表现出自己强势的一面,见到传闻的英雄寨女当家,虽为女子也不敢小视,毕竟许多人已经为轻视她而付出代价,这是一个很有本领的女子。
安瑶见到易寒的第一句话却是:“你知道我是谁吗?”
易寒淡道:“安康之女,英雄寨的女当家,外号冷娘子,闺名安瑶”。
安瑶表情一讶,“你到底是谁,你的部队又是什么来历”。
易寒应道:“我只是一个小将领,所带的部队只是一支普通的地方部队”,这是军事机密,易寒自然不会随便就告诉别人知道。
安瑶冷道:“五千人部队的统领也小不到那里去,我的父亲当年也是一个地方将领,忠直之名却蒙受冤屈,虽为一寨之主逍遥法外,却寡寡欲欢而终”。
易寒讶异的看着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追究渊源求同鸣,还是与自己套近乎,却淡道;“这些年英雄寨抢掠朝廷商队的物资,这总不是冤枉的吧”。
安瑶冷声喝道:“你以为我们想吗?不这么做又如何维持生计,劫富济贫有何不对”,一语之后却用毫不在乎的口吻道:“不抢掠还算是山贼吗?”
易寒不想与她辩论,淡道:“这与我无关”。
安瑶冷冷道:“既然你来到这里,以后就留在这里吧,我也不会嫌弃你曾经是个军官,会将你公平对待”。
易寒错愕道:“我没想留在这里做山贼,明天我就离开”。
安瑶冷道:“你走不了了,既然来到这里,知晓这里的山寨的位置,除了成为山寨的一员没有别的路可走”。
易寒问道:“你害怕我会将此地的位置泄露出去?”
安瑶冷道:“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易寒满不在乎道:“假如我真的要走呢?”
安瑶脸色一寒,易寒以为她会说杀了自己,安瑶的答案却让他大出意料,“那你只好成为一个囚犯,没有人身自由”,一语之后淡道:“你自己考虑选择,晚上我会派人来听你的答案”,说完转身就走,不给易寒任何迂回的机会。
望着走远的背影,易寒苦笑摇了摇头,让她不让自己走,依此刻自己的身体状况还真的走不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山寨,他几乎无法获得任何人的帮助逃离此地,叹息道:“为什么女子总给我带来麻烦呢?”
这时一声唉哟的呻吟声传入,只见老桑头扶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老鼠走了进来,老鼠见到微笑的易寒就一肚子火,怒骂道:“老子会这么惨都是你给害的”。
易寒见他还有如此活力,宽心莞尔一笑,老鼠大怒:“你还笑的出来,老子扒了你的皮”,说着就要冲过去动粗,身子刚动,一阵剧痛传来,却是立即停下,痛苦呻吟了一声。
老桑头冷责道:“老鼠,你还是消停一会吧”。
易寒翻开被子,扭动身子就要下床,老桑头忙道:“你别下床,你的伤比老鼠重多了”,这么一比较,易寒的坚韧与老鼠的懦弱成了鲜明对比。
易寒已经下床,身子倚靠在墙壁上,说道:“这是他的床,让他休养吧,我没有关系”。
老鼠也不客气,冷道:“老桑头,你还愣着干什么,我可是与你有十几年的交情”。
老桑头看了易寒一样,无奈的将老鼠扶上床躺下,老鼠身子刚一接触到床褥,也顾不得床上血迹斑斑,如一滩软泥四肢散软了下去,疲惫加上伤痛,迷迷糊糊一小会就睡着了。
老桑头扶着脸色苍白的易寒在门口坐了下来,心里总觉得于心不忍,终开口道:“委屈你了”。
易寒错愕,却道:“你没有欠我什么,相反我应该感谢你”。
两人闲搭了几句话之后,老桑头:“你能不死来到这里也算有缘,以后就留在这里吧,依当家的为人会收留你的,毕竟这也算是一个家”。
“不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打算明日就离开这里”,易寒的语气非常坚决果断。
老桑头一愣,“当家答应让你离开了”。
“没有”。
老桑头点了点头道:“你知道我们山寨的位置,当家的是不会让你离开的。”一语之后又道:“你的士兵已经死光了,只剩下你一个人又能做些什么,不如留在这里,依你的能力,当家的会重用你,也许反而会有一番作为。”
易寒道:“如今外敌入侵,民不聊生,国不安平,匹夫有责,若沦为山贼抢掠军需物资,岂不为虎作伥。”
老桑头闻言,脸色怪异,原来在人家心中,自己这伙人是如此的不堪,亏自己还自作多情,顿时与易寒心生嫌隙,不再言语,说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对易寒品格虽感佩服,奈何却不是同类,没有交流的热情,淡道:“我去安排腾出一间空屋,让你暂时休养身体,等你伤势好转,再与他们同住”,原来并不是每一个山贼都有自己独立的屋舍,许多人都是群居而住。
第四十四节 谁才是神兵(一)
傍晚时分,有人给易寒端来了一碗粥,那人将粥放在桌子上,喊了一声之后就离开,对这个有伤势的人不理不睬,毕竟这是山贼窝,别人可没有那么好心肠来服侍他,他也没有资格让别人来服侍他。
易寒下了床,把粥给喝了,掂量自己的身体,明日是否能够独自离开,感觉有匹马代步的话,应该差不多能熬到天镇县,心中想起那个女山贼头子安瑶,莫非我又得用手段将她给哄骗了,依他勾搭女子的本事这是不难,只是在很久很久开始,这个风流公子慢慢的就向谦谦君子转变。
想的入神,嘴角不知觉的露出一丝苦笑,一把声音突然飘来:“你笑什么?嫌这碗粥寒酸,亏待你吗?”
易寒回神,望去,却是安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里,易寒问道:“当家的平时都是这样关心英雄寨的每一个人吗?”
安瑶一时无法了解易寒的意思,表情稍微一滞之后冷淡说道:“你身体有伤,不便叫你唤你过去问话,所以我就亲自过来了”。
易寒淡淡说道:“不是因为我显得特殊吗?”
安瑶脸色一冷,沉声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
易寒道:“这样不好,没有人情味,一个女子若没有人情味,就似一潭死水,没有半点魅力”。
安瑶冷声道:“假如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是在调戏我”。
易寒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说道:“山寨里有没有其他的男子这么做过,毕竟你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吧。”
安瑶冷道:“所以你就打我主意”,她知道山寨里有很多人打她主意,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似眼前的男子一样直接表达出来,而且他的言语口吻似在说一件不关自己的事情,女大当婚,这是父亲临终前的嘱咐,只是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能让她有这方面的想法,也许这个男子比起山寨里的其他人要优秀,但是到目前为止对彼此的认识都是陌生的,对方的话让安瑶感觉唐突,感觉他为人轻浮放荡,而她的理想配偶是罡罡正气威风凛凛的英雄好汉。
易寒笑道:“那就斗胆一回”。
安瑶脸无表情的朝他走近,脚下轻轻一绊,整张椅子翻了起来,易寒跌坐地上,只听安瑶淡淡说道:“要斗胆也要有本事,似你这种眼高手低的人,我不知道见了多少”。
易寒缓缓起身,轻轻拍了身上的灰尘,将椅子扶好,又坐了下来,也不为自己寻找理由,她是武将之后,又能约束一帮山贼,自然有其过人之处,端正了姿态,一脸从容也不说话。
一男一女在屋子里彼此不出声,沉默着,这让气氛变得有些怪异,这让安瑶感觉不自在,她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依然是那种冷淡没有感情色彩的口吻。
易寒表情陷入深思,安瑶等了一会之后,易寒还沉默着,她问道:“自己的名字需要想那么久吗?”这一次冷淡之中隐隐带着火气。
易寒莞尔笑道:“我在思考如何找个假名字来欺骗你,这样吧,就叫易中天吧”。
安瑶脸容一敛,“砰”的一声,一脚将易寒跟前的桌子踢成四根桌腿和几块碎木块,冷声道:“你以为你还是一个将领吗?你现在只是一个可怜人”。
易寒依然那副坐姿,轻轻问道:“当家经常用这种暴力的手段恐吓可怜人吗?”
一瞬间,安瑶感觉眼前男子就似一块烫不开的猪皮,她冷声道:“我来此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你是想我将你囚禁起来,还是留下来成为英雄寨的一员”。
“都不想”,易寒的口气很轻淡。
安瑶冷道:“你没有选择。”转身离开大门,朗声吩咐道:“小心将此人看守好,等他伤势好点之后,关起来”。
易寒朗声喊道:“当家的,你不是想山寨里多了一个白吃白喝的人吧,将我关起来又没有利用的价值,不如让我离开自生自灭吧”。
两个山贼喽啰心里有了共鸣,他们凭什么要养一个闲人,不知觉的点了点头。
安瑶冷笑道:“我就是养你一辈子又如何。”
两个喽啰一愣,一个露出狠色,插嘴道:“当家的,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给杀了”。
安瑶冷喝道:“闭嘴,小心看好他,他要是跑了,拿你们的命来抵”,说着就要离开。
这时一个山贼奔跑到她的面前,一脸着急气喘吁吁道:“不好了,出大事了,今日我们的暗哨换岗,发现已经被人悄悄杀死,同时我们发现安卑的军队正从四面八方将山寨给包围起来,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强攻,这架势不讲我们全部剿灭是不会罢休”。
安瑶脸色一惊,立即冷静道:“这峦山密林的,安卑军如何知道我们山寨的位置,除非有人带路。”
“当家的,你是说有叛徒?”
安瑶思索了一会,摇头道:“恐怕是老鼠违抗我的命令,私自下山,被人跟踪了”。
那人怒道:“老鼠这次惹了大祸了。”
安瑶道:“现在责备他也没有什么用,立即召集所有人准备护寨与敌人决一死战,他们虽人数众多,我们熟悉地形,利用山地优势并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此刻就连她说这句话也显得没有信心,毕竟这一次的对手不是普通人,而是幼虎与他的王牌军,就是来了一支“风影”,安瑶都觉得棘手,没有必胜的把握,更别说还有其他的精锐部队,这个女子的脸色,此刻严峻到了极点。
易寒在屋内听到声音,朝门口走来,两个把守大门的喽啰心神集中一时没有去注意,却让易寒走到了安瑶的身边。
易寒突然出声插话道:“撤退吧,你不是幼虎的对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风影”的厉害,他五千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部队在风影面前都没有反手之力,何况这一帮乌合之众,也就是他们利用山谷优势擅长游击,如今被迫不得不正面作战,考虑的是一个将领的排兵布阵,岂是一个女流之辈可以承担的。
安瑶沉声道:“你别小看英雄寨,我们的人可不是像你一样的草包”。
易寒没有在这个问题纠缠,问道:“可有下山撤离此地的后路”。
安瑶咆哮道:“就算战死也绝对不撤离此地”。
易寒道:“你跟在我身边,由我来指挥吧,或许有一线生机,这种大规模的正面作战可不似你们平时伏击车队那么简单”。
安瑶冷笑道:“凭你?一个败的全军覆没的人”,一语之后冷喝:“将他关起来,不准他走出房间一步”,说完疾步离开。
易寒朗声道:“今夜他们不会进攻,是突围的好机会,等到明日清晨,你们就走不了了”,作为一个熟读兵法的人,易寒能清楚的知道最好的进攻时间,幼虎作为攻的一方,士兵以逸待劳,而山贼作为守的一方,承受着巨大的心里压力,一夜长耗,对精神对士兵都是一种极大的打击,试问此刻有那个山贼能睡下而养足精气神,明日一战,只怕到时候会被敌人一鼓作气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