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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名将 第532节

  这些颇有才学的人见两人写完一首,边念了起来,沉吟一会之后,突然大声赞道:“好,真的是才华横溢啊,今日我总算见识了”。

  不知不觉三更天了,河堤的走廊却人群密集,河边挂着的灯笼通明,便好似刚刚进入夜晚一般,从傍晚时分到三更天,易寒和楚留情已经不知道写了多少诗词,这两里多长的河堤走廊,有一半已经沾上了墨水,墨水都几乎被两人挥洒干净了。

  此刻楚留情已经累了身心疲惫,他不知道自己写了多少首诗词,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写过这么多字,像这一刻这么兴奋过,词赋写到一半却就这样呼呼趴在地上睡着了。

  而易寒却依然神采奕奕,诗词之兴让他变得更加如痴如醉,他已经忘记了楚留情,忘记了周围观摩的人,整个天地只有自己,他执笔的手没有停下来,写秃了笔头,立即有人给他换上一支新的,他尽情的挥洒自己的情感,从对人间至圣之地的描绘,到山河秀丽的赞美,从对情爱的初萌到对情人的思念再到情人离逝的悲痛,情绪从人生的平凡到辉煌到最后的黯然,喜在其中,酸在其中,悲在其中,痛在其中,都凝聚在墨笔写出来的每一个字之中,这或许是易寒一生中最痴狂的一次,他毫无掩饰的把自己的内心赤裸裸的用文字表达出来,辛酸喜乐,道尽自己一生,不对,道也道不尽。

  那些颇有才学的人念到最后声音却越来越轻,越来越柔,他们也受诗词中所透露出来的情感所感染,悲亦悲,喜亦喜。

  不知不之间,天朦朦亮,一夜就这样过来,这一条用石头砌成的河堤走廊铺满了用笔墨写成的文字,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浩大的工程是两个人在一夜之间完成,地上散落了不知道多少支写秃了的毛笔,而也无法计算两人到底用了多少的墨水,只知道整条写满文字的河堤走廊是何等的壮观,何等的令人惊叹,此举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心中应该有多么广阔的天地才能挥洒出如此丰富的诗词来。

  从凑热闹,到感兴趣,到此刻的惊为天人,此事恐怕不久就会传播开来。

  易寒睡着了,他也把自己全部的情感和身体的力量挥洒个干净,他就这样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没有人敢去动他,就怕惊动敬畏的天神一般,小姑娘照应了一夜,她本是想借两人打响自己所酿的酒的名气,可发展到这会,已经完全超出她的意料,看着铺满走廊的文字,心中惊叹,这一些真的是他们写的吗?她亲眼目睹,可是事后却依然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只听身边一个人说道:“最后这醉仙赋却很有意思,就好像人间一生,天上一游”,此人却足足跟了一夜,解说了一夜,是最为热衷的几个人之一只听有人插话道:“不知道是喝了什么酒,醉成这般模样,又痴狂成这般模样”。

  小姑娘心中暗道:“自然是喝了我酿的酒,只不过别人喝完是疯疯癫癫,这两位喝完是痴狂潇洒,纵情纵欢,这酒再不出名就没天理了”。

  看着易寒披头散发的趴在地面上睡着了,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一堆衣服,小姑娘却也不能任着易寒在地上这样睡着,也顾不得太多男女之别,上前搀扶,想要背会船内,等他酒醒之后再说。

  她人小力弱,背起易寒这个大男人却有些吃力,于是有人上前帮忙,于是乎,易寒和楚留情背到了船舱内挤在一起醉睡过去。

  妇人在船上担心了一夜,昨夜她见了那闹哄哄的动静可真的有点害怕,终于休停下来,幸好没出什么乱子,只不过这会却有很多船靠近围了上来,许多人还上船来问这问那得,妇人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可是小船只,只能容下几个人,看着围上来的人,再过不久这船可要生生被压沉下去,就在不知道如何应付的时候,小姑娘从船舱内走了出来,大声喊道:“你们想把船给压沉下去吗?都退回去!”

  这一声还真有效果,许多人自觉的退回,小船失重摇晃了几下,一张小桌就这样翻落河中去,周围的人连忙用竿子稳住摇晃的船只。

  听着人七嘴八舌的问题,一夜未睡的小姑娘有些烦躁了,大声道:“你们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醉的如此厉害?”

  或许这不是有些人想问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他们也想知道,“因为这两位先生喝的是我自家酿的美酒”。

  “什么酒这么神奇,能喝到既醉又痴”,有人大声问道,却是那个解说一夜的男子。

  自家的酒却是无品的酒,那里有什么名字,突然想到刚才这个男子最后说的那句话,大声应道:“这酒名叫醉仙酿,连神仙喝了也会醉的如痴如狂,不能自已”。

  只听那男子喃喃自语道:“醉仙酿,难怪,难怪”,其他的人不在行,却静观其变,看起热闹来。

  男子问道:“不知这酒怎么买的”。

  一旁的妇人听见有人想买酒,心中高兴的乐开了花,这下酒能卖出去了,还是颦儿有办法,招了两个人上来喝酒,居然也能招出生意来了,突然听见女儿说道;“这酒不卖的”,却心中一讶,好不容易有人要买酒,怎么就不买了,小姑娘似乎知道母亲的心思,捉住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让她稍安勿躁,她可是明白奇货可居的道理,越是稀少越是难求越是珍贵。

  男子讶异道:“怎么不卖?”

  小姑娘坦然道:“你们也看见了,两位先生喝了我家的酒变成了什么模样,说句不好听的,行为放诞不羁,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看上去就像野鬼一般”。

  周围的人被小姑娘的俏皮话逗的纷纷轻声笑了起来。

  只听小姑娘说道:“这醉仙酿实在霸道,酒量不够的人喝上那么几杯不知道要疯癫成什么样子,若做出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来找我来算账,我不是倒霉了”。

  男子应道:“我醉酒犯错了是我的事情,也怨我酒品不好,怎么能扯上姑娘你,来!卖我一坛子,看我喝完能不能才思敏捷,挥洒些才情来”,说着透出一锭银子,问道:“一锭银子够不够买你一坛酒”。

  妇人见到一锭银子,心扑通直跳,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心中开始计算着船舱内有多少坛酒,能卖个多少钱。

  那里知道小姑娘却依然道:“不卖”。

  那男子语气不悦道:“那怎么样,你才肯卖呢?”

  小姑娘道:“这醉仙酿要卖也必须卖给酒量好的人,公子若能喝上三碗不醉,这酒我就卖给你”。

  男子笑道:“那我就试一试”,语气却变得谦逊了许多。

  “那公子上船来吧”,男子走上船来,小姑娘倒了一碗,特别吩咐道:“公子,这第一碗,无论多难喝,你都必须喝下去,不要吐出来”。

  男子笑道:“这等神奇的酒,我岂能浪费,半点都不漏掉”,说着举碗畅饮,这酒一入肚,他顿时就有种想吐掉的感觉,想起刚刚承诺,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却硬生生吞咽下去。

  小姑娘又立即满上一碗,笑道:“公子,第二碗”。

  男子举手道:“让我缓一缓”,非是这酒太劲,而是难喝。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纷纷取笑起来。

  小姑娘却解释道:“这酒霸道的很”。

  周围的人也就不再多言,男子缓了一会之后,又硬着头皮端起碗来,这一次酒还没入口,却已经闻到一个酒香味来了,这可是刚才喝第一碗所没有的,淡淡抿了一口,立即感觉到不一样,带着品尝缓慢的饮完第二碗之后,大声道:“倒酒!”

  三碗之后,男子立即亢奋起来,朗声道:“我从来没有喝过如此神奇的酒”,这会的状态却与昨夜的楚留情差不多,突然听见男子指着远方道:“我看见仙境了,真的,我看见了!”

  围观的人见男子疯疯癫癫的又晓有其事的认真,既好奇又怀疑,喝了这酒真的就能看见仙境吗?

  过了一会男子跌入河中去,场面又纷乱起来,无数的人纷纷涌上来想要尝一尝这酒的滋味。

  小姑娘却拿起杆子边赶着边喊道:“等我跟我母亲商量好了之后,再安排,就算我想卖,大家这么挤我又怎么卖了”。

  小姑娘让妇人把船划离岸边,不过还是有几艘船靠了过来,当然好事之人只是一部分,有很大一部分的只是看看热闹,该前去庙会烧香祭神的如初进行的。

  中午时分,易寒和楚留情相继起床来,两人看着彼此披头散发的模样,却有些惊愕,昨晚的事情隐隐有些印象。

  易寒笑道:“昨晚是真的醉了”。

  楚留情问道:“易兄,我们是不是干了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揭开船舱的帘布,却发现外面闹哄哄的,围着船只和人,这会船只却游荡在河中心。

  这时妇人笑咪咪的走了进来,“两位先生醒了,我去给两位倒两杯水”。

  楚留情问道:“易寒,我好像记得我们在一个神奇的地方比试诗文,还遍地留下墨宝”。

  易寒隐隐若若的,有些事情也记不清晰起来,却无法回答楚留情的问题,说道:“等大婶进来后,再问问我们都干了什么荒唐事”。

  妇人端了两碗清水进来,易寒问了起来。

  妇人这会已经了解整个事情的全部,边将两人在整条河堤走廊写满字的事情说了出来。

  易寒和楚留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怎么可能”,或许他们有可能在河堤走廊留下文字,可是要说把一条两里长的河堤走廊铺满文字却连自己都感觉不敢置信。

  楚留情问道:“外面那些人在喧哗什么?”

  妇人笑道:“一些是想买酒的,一些是想看看两位先生的”,一语之后又自个说了起来:“多亏了两位先生,这酒才会如此受欢迎”。

  两人心中清明,估计是昨晚干的这么一件令人惊叹的事情来,心中有一个同样的念头,溜了再说,他们可不愿意成为别人围观议论的猴子。

  待妇人走了出去,两人从船尾跳入河中,潜离此地。

  小姑娘听到噗通的水声连忙进入船舱,已是人去舱空,跑到船尾,只有泛起的淡淡涟漪,两人已经潜水离去,心想这一次全靠他们二人,原本想赠送两坛酒给他们,怎么就这样不告而别了,不过,这样也好,两人留在这里可不知道怎么打发那些想见他们的人。

  易寒与楚留情醉后的一番行为,却在杭州城掀起了一股浪潮,这浪潮堪比吴山庙会。

第一百二十二节 重回

  不知道谁也听见落水声,又从颦儿撩起的船舱帘布缝隙看清了船舱之内空空如也,大声喊道:“两位先生落水了,快打捞抢救啊!”从这句话可以反映出农家人是多么朴实可爱,明明易寒两人打算潜水逃离,到了这农家人的心眼儿,却成了落水。

  这一声呼救声之后,其他的人也顾不得去证实事情的真伪,事情有时候往往就是这样,错误的开头,就延续错误的过程。

  船只向四周散了开来,开始打捞两位落水的先生,这可苦了打算潜水离开的两人,要是就这样被人打捞上来,可就出丑了,也许这些农家人认为文人本来就不通水性,恰恰相反的是,易寒和楚留情两人水性都很好,这也是他们两人本来放诞不羁,不是个端端正正的文人有关系。

  两人只能在这些打捞的船,船尾的隐蔽处冒头透气,这可真的一件难堪的事情,感觉就像是被人追捕一样。

  两人一边潜在水底,隐藏在这些船只的船尾,另一边寻找人烟稀少,可以偷偷上岸的地方,可是打捞的人很多,两人却一直没有机会冒头,只能一直躲避着。

  楚留情喘气道:“易兄,我有些受不了了”,此刻春时,河水还是有点冰凉的,在河水中浸太久,身体还是有点遭不住。

  就这样,这些船只从拱宸桥一直打捞,将范围扩大到松木场,而易寒两人在水中也一直飘到了松木场。

  松木场连西溪、余杭塘河,这一处也是船只停靠的港口,原本这一处是停靠着运输松木的商船,而因为吴山庙会,这些日子商船却停止了运输,空置出来空间来,让苏南等地进香的船只停泊。

  不错,松木场也是苏南等地进香船只停靠的泊点,只不过这里停靠的船只比拱宸桥的船只要大,且华丽了许多,说白了这里停泊的是一些富贵人家,名门世家的船只,而拱宸桥停泊的却是一些普通人家的船只。

  岸边停靠着许多华丽的船只,这些华丽的船只也是身份的象征,数量比起拱宸桥自然要少上许多,不过由于这些船只较大,显得并不是很空阔,还有不少从余杭塘河驶来的船只正缓缓的朝岸边靠近过来。

  楚留情在水中瑟瑟发抖,嘴唇已经变得苍白,有气无力道:“易兄,我受不了了,随便找只船上去喘口气再说吧”。

  易寒点了点头,楚留情只是一个文人,身体却没有自己强壮,目光搜索河面,寻找一艘船只上船,刚好看见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一艘大船缓缓的朝河岸边驶了过去,船刻着鸳鸯,两边短短的绿栏,纸制长窗,一顶绿油油的大卷篷,两边垂下白绫飞延,船尾设有一大炕,一张圆桌,七八张矮小木椅,就似一座在水上漂浮的屋子,几个船夫正在掌舵撑杆。

  易寒指着那船道:“那只船,我们游过去”。

  楚留情看去,说道:“烟水浮家,船只定是个文人雅士”。

  两人迅速游了过去,那艘船只突然看见船下冒出两个人来,有些惊讶,却连忙放下绳子,让两人上船。

  易寒和楚留情上了船上,全身湿透,一头长发散了开来,狼狈非常,一个船夫立即拿来两条毛巾,让两人擦拭脸上的水迹,过来一会,从船舱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子,走过来问道:“两位公子怎么会落水了呢?”

  易寒和楚留情一脸尴尬,总不能说是自己打算潜水逃离人前吧,楚留情撒了个谎道:“我们二人租了只船,打算游玩一番,哪里知道这船底却破了个洞,船只进水沉了下去,我们也就落水了”,这谎话却说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女子一脸狐疑,半信半疑,却没有多问,见楚留情嘴唇苍白,于是说道:“两位公子冻坏了吧,我去弄点热茶给两人暖暖身子”,此刻春时,河水还是很凉的。

  楚留情笑道:“谢谢姑娘”。

  女子微微一笑:“不必客气”。

  过了一会,女子端来了两杯热茶,两人就这样坐在船头的圆桌上,喝着热茶,倒也逍遥惬意,只不过这一身湿漉漉的衣衫有些煞风景,楚留情喝了一口热茶,赞道:“好茶!”

  女子笑道:“我家夫人平日里都是喝这种茶”,看着两人衣衫湿透了,说道:“我去看一看有没有衣衫可给两位换上”。

  易寒礼道:“多谢姑娘了,贸然登船,失礼了”。

  女子笑道:“哪里话,就算两位不好意思上船,我看见了,也是会把两位公子捞上来的”。

  楚留情问道:“不知道夫人会不会见怪”,毕竟这是大户人家女眷的船只,总是有些不合乎情理。

  女子淡道:“不会的,我家夫人很随和,对世俗礼数不甚计较”。

  楚留情笑道:“那就有劳姑娘向你家夫人道谢一番”。

  过了一会之后,女子拿来了两套更换的衣衫,有些不好意思道:“船上只有一些简陋的衣衫,两位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换上吧”,却是两套船夫所穿的衣衫。

  易寒两人只是想赶紧换掉这一身湿漉漉穿在身上难受的衣衫,那里还有会计较,易寒淡道:“能穿就好了”。

  楚留情道:“姑娘,不知道可否告知你家夫人的名讳,等我上岸,日后也好酬谢一番”。

  女子笑道:“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我家夫人也不会把这小事惦记在心里”。

  楚留情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矫情了”,说着笑道:“姑娘回避一下吧,我们二人好更换衣衫”。

  女子一愣,立即明白两人是想在船头这样更换衣服,笑道:“两位公子,随我进船舱更换衣衫吧,朗朗白日,赤裸身子,难免有伤风化”。

  易寒笑道:“夫人在船舱之内,我们二人进入,却不太好吧”。

  女子笑道:“都说我家夫人对世俗礼数不甚计较,再说了这船舱阔的很,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说着笑道:“两位公子随我进船舱来,我领你们去更换衣服的地方”。

  易寒看着这船舱,这才恍悟这是艘大船,船舱之内定像一个居住的屋落,有大厅,有偏厅,还有居住的卧室。

  果不其然,进来船舱之后,果然内中宽敞空旷,绕过偏厅的走廊,来到了大厅,大厅布置雅致,琴床画桌,金鼎铜壶,斑然清幽,正中一张大案,案上罗列了许多书籍,旁侧摆着几盆兰花,香气袭人,两旁纱幔垂着,阳光透射进来,不暗不亮,光线刚刚好。有此可见却是个书香人家的夫人。

  女子见两人在突然停下脚步观察厅内布局,心中知道这两位公子定是被厅内高雅的摆饰所吸引,也是难怪,任谁进了这大厅都是要称赞一番,笑道:“这是厅屋,夫人平日里就是在这里接待客人,若有幸运的话,说不定能成为我家夫人的座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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