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第188节
“这个回答很不错。但问题是,你刚才亲口所说,熊琥并不器重你,可即便如此,你还是能坐在他身边……”
“我……”
“你不用先急着辩解。”赵弘润打断了屈塍的话,指着帐内两具尸体问道:“谷粱崴、巫马焦,那两人,是什么职位?”
谷粱崴、巫马焦回头瞧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恭敬说道:“回禀肃王殿下,那二人皆是将军。”
“职位比较乌干、申亢如何?”
“难分高下,皆是熊琥心腹。”
“果然。”赵弘润笑了笑,重新将目光投向屈塍,微笑着问道:“屈塍,你解释一下吧,为什么你一个口口声声说『不受器重』的原项城君麾下部将,能与那两名熊琥麾下的心腹爱将坐在一块?……别否认,本王的记忆不会出错!”
“……”屈塍张了张嘴,竟哑口无言。
见此,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人面色顿变,下意识地与屈塍保持了距离。
而与此同时,赵弘润身后的十余名弩兵们迅速地将弩对准了屈塍。
瞧见这一幕,屈塍眼中闪过一丝惊色,刚刚眉头一皱,也不知是否要有所行动。
而这时,赵弘润却猛然抬手喝止了所有人,包括屈塍。
“别动!……屈塍,别轻举妄动。事实上本王很看好你,并不希望你白白死在这里。”
『……』
屈塍望了一眼那十几名用弩对准了自己的魏军弩兵,又瞥了一眼已与他保持了距离的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人,随后才用凝重的目光注视着赵弘润。
“某……某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不承认?不承认没有关系。”赵弘润笑着说道:“知道你哪里露出了马脚么?因为你做得太缜密了,懂么?……为了取得本王的信任,你详细地跟本王讲述了『芈』、『屈』这两支同出熊氏一族的恩怨矛盾,还刻意提到你原是项城君熊仼的部将,而项城君熊仼却与熊拓、熊琥不合,你的那一番话,使得你归降本王这件事变得顺理成章……为什么要解释地这么详细?因为你想取得本王更多的信任!”
“恕……恕某不能认可。”屈塍摇摇头,皱眉说道:“既然屈某已决定归降肃王殿下,自然是希望能得到肃王殿下更多的信任……”
“那你什么解释,当你背叛时,熊琥那震惊的样子呢?难道不是因为他对你充满信任么?”赵弘润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平舆君熊琥,可惜后者神色复杂地望着屈塍,一言不发。
“这……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屈塍苦笑着说道:“殿下,某亲手杀了曾经的同僚,更按照殿下所言,刺伤了熊琥,难道这样还不足以证明,某是真心归降于肃王殿下么?”
“当然不能证明。……因为你想保的,只是熊琥一人,为了这个目的,你也不惜刺伤他,不对么?……当本王提出,要用熊琥威胁你等时,你似乎真震惊,可事实上,你其实早就猜到了,对吧?”
“某……某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你可以不承认,包括方才熊琥提出的赦免你等所作所为的那句话。在本王看来,你的吃惊并非是『他的话会破坏本王对你等的信任』,而是『他的话会使你的诈降变得没有任何意义』,对么?”
“某……”屈塍苦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解释,却被赵弘润抬手给制止了。
“你不用辩解,其实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因为本王对你印象很好。本王不会杀你,依旧会按照原先所定,将你释放,让你回到熊拓的军中去……”
『……』
听到这句话,屈塍终于露出了微微的失神。
仿佛是看穿了屈塍的心思,赵弘润沉声说道:“屈塍,人心,是一个很复杂的存在。……退一步说,今日你谋划成功,当本王让你等回到熊拓的大军后,迅速举报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人,并与熊拓合谋算计本王,甚至于再进一步,打败了本王。……那时本王怀恨在心,十有八九会将熊琥放回去,到时候你解释一番,或可得到熊琥的谅解。可你有没有想过日后?有没有想过,熊琥是否会一直记得你的救命之恩?”
“……”
“十年、二十年,心中那份被你所救的恩情会逐渐淡忘,但是你在熊琥左腿上留下的疤痕,会一直保留着……每当他看到那个疤痕,他就会想到你,想到这段他被本王所俘虏的屈辱,永生难忘的屈辱……你以为他会怎么做?”
“……”
“他会选择杀你!……因为待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人被你害死之后,你就是唯一一个幸存的,目睹了他如何被我军兵将所辱的目击者。”赵弘润斩钉截铁地说道。
“……”屈塍张了张嘴,眼神再不向之前那样坚定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释放俘虏
“你就不打算说两句?”
赵弘润冷不防突然转头对平舆君熊琥说道。
“说……什么?”平舆君熊琥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意思。
也难怪,事到如今,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屈塍的投降有猫腻,可问题是,先前震怒于屈塍竟然投降于赵弘润的平舆君熊琥,根本没有考虑屈塍的投降是否存在着诈降的可能。
简单地说,他被自己眼睛所瞧见的事物给惊呆了,有种脑子来不及思考的意思。
“好歹你也喊几句『屈塍,我熊琥绝不会忘恩负义』这样的话啊,不然本王后面的话还怎么接下去?”皱眉瞥了一眼平舆君熊琥,赵弘润不满地说道:“还真是不配合!……算了,屈塍,本王替他说罢!放心,屈塍,我熊琥绝不会忘恩负义的。”
“……”屈塍面色古怪地望着赵弘润。
“是不是安心了许多?”赵弘润微笑着问道。
“……”屈塍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看着赵弘润一言不发。
“知道本王为什么替他这么说么?因为就算他说了这样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效果……本王方才就说过,人心,是非常非常复杂的……就算熊琥今日拍着熊琥对天起誓,对你方才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难道你就会完全信任他?不!就算排除了熊琥,你自己也会逐渐产生疑虑,日后你会不断地去想,『虽然我救了他,但我也伤到了他,并且还看到了他受辱时的样子,他会不会恩将仇报?为了淡忘在魏营所受到的屈辱,而将我杀死?』”
“……”屈塍闻言皱了皱眉,竟忍不住望了一眼平舆君熊琥。
瞧见这一幕,赵弘润笑了笑,摆摆手说道:“你不用看他,这回本王说的是你。……说到哪了?哦。说到你会时不时地猜测『熊琥是否会加害你屈塍』的这个可能。为什么呢?因为你伤到了他,做出了在你自己看来都不能容忍的事……这可以理解为是内疚,但这份内疚终究会演变成担心,甚至是恐惧。……人在恐惧的威胁下可是相当可怕的。渐渐地,『熊琥是否会加害你屈塍』的这份猜测,会演变成『若是熊琥当真来加害我,我怎么办?』,直到最终演变为『我是束手就擒呢?还是先下手为强?』”
“……”屈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当被恐惧占据时,人的想法都会改变。若熊琥对你好,你会想,『他是不是准备对我下手,因此故意示好让我放松警惕?』若他对你不好,你就会想,『他对我越来越冷淡了,看来是要对我下手了』……呵呵呵,所以说,当你用刀刺穿了熊琥的腿后。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要么归降本王,要么,就等着熊琥秋后算账,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他迟早就会都杀你的那一天。”
“……”
屈塍静静地沉思着,足足过了盏茶工夫,他这才长长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望着赵弘润,苦笑说道:“肃王殿下,您是屈某迄今为止所遇到过的敌人中。最……最……恕某真不知该如何形容。”他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