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第3046节
“临魏?”
大庶长赵冉皱着眉头插嘴道:“照你所言,频阳守将白方鸣颇有狡智,若我军取临魏,他岂不是会率兵断我军后……呃,断我军粮道。”
武信侯公孙起当然明白大庶长赵冉为何突然改口,脸上露出几许笑意,不动声色帮赵冉将话题带过:“不错!我正是要他见机袭我军的粮草。”
大庶长赵冉闻言一愣,旋即立刻领悟道:“原来如此!……原来你打临魏只是一个幌子,目的只是为了诱使白方鸣出兵断我军的……粮道。”说罢,他点点头说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倘若那白方鸣因此掉入我军陷阱,我军便能轻松拿下频阳。并且,见你摆出了进兵临魏的架势,梁山南面的赵宣,很有可能率军支援临魏城,他却万万也不会想到,我军的目的却是频阳。……好计策!”
武信侯公孙起谦逊地拱了拱手,旋即皱着眉头说道:“只是我有些担心,担心那乐弈看穿我的意图……”
说罢,他转头看向秦王囘,显然是让后者做出决定。
只见秦王囘目光锐利地盯着地图,半响后点点头沉声说道:“就按照武信侯的计策。……另外,传令嬴华,命后者想办法拿下「雕阴」!”
听闻此言,大庶长赵冉与武信侯公孙起皆是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地图,旋即便明白了秦王囘的意思。
因为雕阴就在河套地区的南部,这座城池往南,便可直达频阳,很显然,秦王囘是打算在‘谋取频阳未果’的情况下,集公孙起与渭阳君嬴华两军的精锐,夺下频阳。
不可否认,这个决策颇为高明,毕竟渭阳君嬴华在河套地区的战况亦不乐观,与其叫嬴华在河套地区与魏将廉驳、乐成等人纠缠不休,还不如南下协助公孙起取河西——至于魏将廉驳、乐成之后很有可能追击至河西,只需待夺下频阳后,叫渭阳君嬴华守住雕阴,便可将廉驳、乐成等人隔绝在河西郡以北,使其无法协助河西郡的魏军。
只是这样一来,即意味着秦国放弃了河套战场,更关键的是,万一廉驳到时候不寻思收复雕阴,而是从河套顺势向西南进兵,迫近他秦国本土,这就相当致命。
换而言之,秦王囘这招高明的战略,实则非常凶险,完全就是在赌——赌渭阳君嬴华能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雕阴」,赌魏将廉驳、乐成二人在得知雕阴失陷后,会选择进攻雕阴夺回城池,还是顺势进攻秦国本土。
但不可否认,秦王囘这招战略,能使他秦军攻陷频阳的机会大大增加,使秦军在河西郡进一步取得优势。
“就这么决定!”
在大庶长赵冉与武信侯公孙起的迟疑下,秦王囘沉声说道。
魏昭武十三年四月初,秦军在攻陷「重泉」后,立刻向东进兵,摆出一副欲进攻临魏城的架势,在临魏城西大概四十里的位置建造军营。
两日后,驻军在梁山南侧的桓王赵宣得知秦军的动向,命宗卫将方朔领一万士卒守卫大营,而他自己,则带着周昪、张骜、李蒙等将领,率领五六万北一军支援临魏,在临魏城北侧大概二十里处建造营寨。
而与此同时,乐弈早已率领兵马撤到临魏城,在临魏城的西南十五里处建造了营寨,当他得知秦军居然不取频阳而取临魏时,他颇感意外。
难道秦军果真就这么莽?丝毫不顾驻守频阳的魏将白方鸣很有可能断其后路,强势要取临魏?
还是说……
『……声东击西,没错了。』
想了想,乐弈立刻派人传令魏将白方鸣,免得后者见有机可趁,欲袭秦军粮道却反中秦军的包围。
正文 第351章:两将博弈
魏昭武十三年四月初六,即魏将乐弈断定秦军很有可能是声东击西,遂立刻派人前往频阳提醒白方鸣莫要贸然断秦军后路的当日,他来到临魏城内,将这件事禀告司马安。
恰巧,此时桓王赵宣刚刚率领北一军抵达临魏一带,亲自来到临魏城内拜访司马安。
事实上,司马安才是河西战场从始至终的魏军主帅,按照他曾经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权给乐弈这个‘外人’的,哪怕乐弈是受天策府之命而来,司马安也得先试试这个乐弈再说——除了测试乐弈的统兵水准外,还要测试乐弈行军打仗的准则。
只不过嘛,司马安如今年纪也大了,很多时候精力都跟不上,因此也就只能让乐弈暂时代他执掌一部分河西军了。
不过话说回来,毕竟乐弈乃是声名远扬的前韩国名将,并且又参与了覆灭齐楚越三国的战争,因此,司马安对乐弈的统兵才能倒是颇为认可的。
正因为这样,当乐弈向他提出秦军或有可能是声东击西、看似欲取临魏实则却是图谋频阳时,司马安严肃地思考了这个可能性。
甚至于,还邀请乐弈与桓王赵宣二人,一同前往窥探秦军的营寨。
秦军的营寨,就建在临魏西侧距离城池大概四十里的位置。
当司马安领着乐弈与桓王赵宣远远窥视秦军营寨内外的动静时,他们看到这座营寨差不多已经建成了,但那些秦军士卒们,仍然在用马车拉运着圆木。
这些木材,可不是就近运来的,因为当重泉弃守之后,乐弈在撤军的途中就放火烧毁了沿途的树林,这使得秦军只能从较远的地方去砍伐林木,用于建造营寨或者打造攻城器械。
“秦军……当真如乐将军所言,只是佯攻临魏城么?”
在远远观望了一阵后,桓王赵宣皱着眉头说道,因为他隐隐看到秦军营寨内已有不少井阑车。
倒是赵宣身旁的参将周昪摇摇头说道:“殿下,秦军纵使打造井阑车,亦不能肯定他们就一定会攻打临魏城,这些井阑车,同样可以用作攻打频阳。”
听闻此言,乐弈用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周昪,待点点头后说道:“这位将军所言极是,这些井阑车确实有可能用于攻打频阳,不过,乐某更倾向于另外一个猜测,即这些井阑车,是秦军故意做给我等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方相信他会攻打临魏……”
说罢,他朝着秦营方向努了努嘴,略带几分冷笑地说道:“此地距离秦营,不到两里,且放眼之处一马平川,倘若是我魏军,在这个距离必定能发现敌军在外窥视,可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支秦军骑兵过来骚扰,仿佛秦人根本不在意我等的窥视,这不符合常理。”
“这倒是……”
周昪脸上露出几许惊讶之色,眯着眼睛目测着己方与秦营的距离。
而此时,司马安深皱着眉头,思考着乐弈的话。
他坐镇河西郡十余年,跟秦国的军队多次交手,彼此也算是老相识了,纵使司马安如今年纪大了,思维反应都及不上当年,但判断事物的能力却仍在,他当然明白乐弈是对的。
以秦军的能力而言,实在无法相信他们会忽略两里距离外的敌军。
更别说,他们在前来此地的途中,就曾遇到一队巡逻的秦军骑兵,虽然当时那队秦军骑兵因为人数过少的关系而主动退却了,但算算时间,按理来说也应该将他们的动向禀报秦营内的秦将们了。
正如乐弈与司马安所判断的,他们这次,确实是被秦军故意放进来的。
事实上早在一刻辰之前,秦军主帅武信侯公孙起便收到了巡逻骑兵的禀报,得知有一队魏骑向他们的营寨而来,人数大概三四百骑左右。
当时公孙起思考了片刻,便断定这必定是魏军的将领们企图窥视他秦军的营寨——毕竟那三四百骑兵总不至于是为进攻他秦军大营而来的吧?
于是,公孙起将计就计,命令营内的骑兵们暂时莫要去惊动那队魏军骑兵,他希望让那些魏军骑兵,尤其是其中的魏将们,看到一些会误认为他们将攻打临魏城的线索。
比如说那些纵使在几百丈外亦较为显眼的攻城井阑车。
倘若不是别有意图,按理来说这种攻城兵器在打造完成后,是要用青布之类的遮掩物遮盖起来的,防止守城方提前得知情况,做好相应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