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四万年 第1869节
“咔!咔咔!咔咔咔咔!”
两个房间之间可怜的单向透明钢化玻璃,在丁铃铛惊人的气势爆炸之下,再次爆开了数百道蛛网裂缝,几乎看不到隔壁发生的一切了!
一瞬间,丁铃铛的双眸几乎变成了比岩浆更炙热的深红色,双拳中仿佛分别攥着一艘万吨巨轮,被她硬生生捏成了两小块铁坨。
就算这时候她狂性大发,把整座白银堡都拆成碎片,估计也不会有人奇怪。
不过,她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轻蔑地看了吕醉一眼,“省点儿力气吧,老家伙,随你怎么说,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是我,是我们的时代!”
“联邦的未来,我们会好好守护,你可以安心滚回老家卖咸鸭蛋了!”
丁铃铛重重推开了牢房大门,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她的步子迈得很大,一步至少跨出三四米,但双臂却紧紧抱在怀里,十分平稳,就像是在臂弯之上,横亘着一柄天下无双的长剑。
她就以这样的姿态,一步步走出白银堡,走进灿烂的阳光之下,朝着未来大步走去。
一路上,一次都没有回头过。
……
五分钟后,囚室中。
吕醉形容枯槁,呆呆地盘坐在角落里,脸上的表情,依旧凝固在气急败坏和大惑不解的那一刻,仿佛带上一张拙劣的面具,扭曲的沟壑久久无法抹平。
过春风站在老上司面前,见他这副狼狈模样,心中感慨万千,叹息道:“女人心,海底针,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其实她原本已经有所松动,你实在不该画蛇添足,说最后这几句话的。”
吕醉依旧保持这种凝固状态足足一分钟,眼珠才重新转动起来,将悬浮在天灵盖上方,滴溜溜乱转的灵种,朝过春风轻轻推了过去:“阿风,给你吧。”
“怎么?”
过春风哑然失笑,“虽然我是很想要吞噬老局长的灵种没错,但是你专门给一个二三十岁小姑娘凝练的东西,人家不要,你再转过头来送我?实在有点儿伤我的自尊啊!”
“你错了。”
吕醉轻轻抹了一把脸,就像变戏法一样,脸上所有的颓然、绝望、疯狂、愤怒……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奸计得逞、洋洋得意的笑容。
就像一头老狐狸,刚刚偷到了一串又大又甜的紫葡萄。
“她走远了吧?”
吕醉伸长脖子,张望了一下,确认丁铃铛已经离去之后,才笑眯眯对过春风道,“什么‘转送’?这枚灵种本来就是专门为你凝练的!别不信,你吞噬之后,自然就知道了,全都是秘剑局工作中最重要的关键,以及对你修炼大有好处的功法心决,还有我答应过你,要交待的爱国者组织全部机密,最后,还有我专门写给你的一些人生经验,上面都有你名字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第1173章 吕醉的传承者
过春风傻眼,用了足足十秒钟,慢慢、慢慢张大嘴巴。
他的每一颗牙齿包括扁桃体,都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芒,这些光芒凝聚在一起,化作一个简短的问题:“激将法?”
“是的。”
吕醉坦然微笑,“对丁铃铛这个被妖族称为‘爆炎魔龙’的女人,还有什么方法比‘激将法’更有效?”
过春风硬生生闭上了嘴,眯起眼睛,冷冷道:“我会告诉她的,她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让你如此愚弄她。”
“无所谓……”
吕醉似乎在蛊惑丁铃铛的过程中耗尽了所有精气神,像是一截烧尽的火把,身形进一步伛偻下去,黑斑渐渐覆盖全身,正化作一缕缕黑气朝脑袋蔓延。
他眼底的最后一缕光芒都消失殆尽,瞳孔完全融化在眼球里,过春风甚至分辨不出他是否已经失明,却隐隐觉得,自己的老上司反而获得了一种既空洞又深邃的可怕眼神,能够一眼看穿人心。
吕醉即将崩溃的身体,支撑不住斗大的头颅,摸索着墙壁爬了几步,将自己固定在墙角,嘴角往上勾了勾,微笑道,“这次失败之后,我就意识到,对于一局长达百年的较量而言,一切阴谋都会出现漏洞,失败都是大概率事件,在这样的棋局里,真正有效的,只有阳谋。”
“刚才我和丁铃铛的对话,不怕被你听到;现在我和你的对话,同样也不怕被丁铃铛听到!激将法本身就是阳谋,中了激将法的人,就算一时能挣脱出来,但最终还是会深陷其中!因为被激发出来的那些愤怒、不甘和野心,都是早就存在于目标心底的,一旦被唤醒,就绝不会再轻易睡着了!”
“愤怒和仇恨一样,都是无比强大的力量,都能凝结成摧枯拉朽的刀剑,刚才我已经在丁铃铛眼底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愤怒,这远远比送她一枚不匹配的灵种要有用的多,多得多!”
“你太……卑鄙了。”
过春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原来,你并非因为丁铃铛是李耀的女人才选择她,你选择她当‘执剑之人’,的确是因为她本身的潜力和能量!”
“又错了。”
吕醉脸上,如爬山虎般,爬上了一道道黑纹,黑纹深处闪烁着一点点的光斑,仿佛他的大脑正处在一场无比辉煌的燃烧当中。
他的声音低沉到不可捉摸,像是从九幽黄泉深处传来,需要过春风俯身过去,仔细聆听,才能勉强分辨,“丁铃铛并不是我选择的‘执剑之人’,她是铁帅周横刀的选择,我只是代死去的周道友,点化她一下而已。”
“只有周横刀这样的赳赳武夫,才会喜欢丁铃铛这种传承者吧?我怎么可能欣赏这种一言不和就上蹿下跳的母猩猩!”
“至于我心目中最理想的传承者……还用问吗?在‘隐星号’上时,我就说过了,当然是你啊,阿风!”
过春风身形一僵,表情顿时变得无比古怪。
吕醉喉咙里传来一阵“呼噜呼噜”之声,就像是周身经脉中的几条,甚至所有经脉都统统烧焦、断裂、粉碎,混合着血水,一起涌上喉咙口。
过春风竭尽全力,才从杂音中拼凑出了他的话:“谁说只能有一个‘执剑之人’的?既然过去的‘爱国者组织’拥有两个首领,未来的‘爱国者阵线’当然也可以有两个!”
“由我一手创造的‘爱国者组织’,是注定要毁灭的,连一点残渣都不应该留下,这一点从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自己的同胞举起屠刀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
“但我还是希望,它的精神内核能够传承下去。”
“正因为要将它的精神内核传承下去,所以在表面上,新生的‘爱国者阵线’才更应该和旧的‘爱国者组织’彻底切割干净,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一定要正大光明,纯洁无暇,经得起最猛烈的阳光照射,才不会授人以柄,才能以崭新的面貌,堂堂正正登上未来的战场!”
“这,就是我和丁铃铛说那番话的原因,至于效果,你也看到了,相信她的‘爱国者阵线’一定会打开一番全新的局面吧?”
“但”
吕醉这个一世奸雄的生命列车正在滑向终点,以双眼为中心,他脸上的最后几道光芒飞快褪去,就像是逐渐化作了一尊惟妙惟肖的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