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维寻道者 第454节
满意的……结果?
无明仰视着朱木小楼里幽微的烛火,轻轻呼了口气。
自己心底最深沉的欲望。
究竟是什么?
财货、名器、女人、权位、禅经……还是?
脑海里突兀模糊浮现出一个面孔,又被无明自嘲摇头打断,掐灭了这个念头。
他忽然觉得员峤就像是一个梦境,或许他们根本是在那片黑海上被阴神咬杀,被那群来者不善的五境打成了碎块,眼前的一切都是空幻,都是死前绝望的癔想。
在那片白玉京的浮光幻影里,世界一切所能想到的美好都罗列在眼前,全天下的珍馐和美人都在歌舞中如梦似幻,任凭如何胆大包天或不可思议的想法都能实现,逝去多年的亡人死而复生……所有人都沉溺在欲望的幻梦里,好像忘记了一切忧愁,只剩他还醒着。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他低声唱了一首古歌,漫漫渗进了凄凉的潮水里,天空中冰月如轮。
而在歌吟停下后,朱红小楼临东的窗户窸窣响了声,一个人影模糊从窗前闪过。
无明楞了楞,旋即猛得会意过来。
在离开白玉京前,主人似乎话语里意味深长,说着今日虽憾未能如愿,但却也有一计,能令自己聊解清寂,还请莫辜了大好飞光。
窗前的那个人影,莫非……是女人吗?
一念及此,无明又头疼了起来。他踌躇了刹那,还是忍耐下拔腿便跑的冲动,犹豫推开了门。
——
呼~
突然轻轻一声响,像风吹灭了蜡烛的尾焰。
同一刹那。
混沌的幽邃里,一枚小巧的记忆光粒微微闪了闪,忽得黯淡下去。
到此处,里面的记忆便戛然而止了……
无限的螺旋状循环中,看不出形态和实质,模糊不清,介乎于形而上与形而下之间的生物睁开眼,被称呼为神的绝对者沉默了刹那,然后轻轻笑了起来。
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之后的故事。
祂已经知晓了……
此刻,朱门小楼外。
无明僵硬着失神了刹那,在满地的涛声中,也忽然莞尔一笑。
他缓缓推开了门,然后走进去,在时隔着数百年的沉默时光后,又一次的,登上了那座阶梯。
——
——
朱木小楼里。
谢梵镜努力盘膝坐在白茅草编织的蒲团上,呆呆摇着脑袋,惬意一晃一晃。
简直就是天堂!
她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房子,就像是梦,一切都完美的仿佛不真实的梦!
兴高采烈的,谢梵镜捧起一个比脸还大的古怪糕饼,她吃得是如此喜气洋洋,浑然忘我,以至于连楼下传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真是粗陋百出的蜃景,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声音从门外响起,被迫退出天人合一状态的谢梵镜懵懂抬头,然后看见了一张微笑的脸。
“好久不见……”
男人的眼睛空蒙如落雨,像一条夜色下静谧的河,沉默流淌着,不知蜿蜒要向何方。
“要听我说个故事吗?”许久后,他平静笑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七章 全知全能之战(一)
很久很久以前,早在时间和空间都还没有被创造出的虚空中,存在、非存在、逻辑、反逻辑、客观、主观……在一切都不存在,一切定义都还未产生的最初。
绝对虚空中,便存在着一股无形的力。
祂们非善非恶,无形无名,是天,是道,是圣,是灵,一切的原质和尽头,过去现在未来的一体,逻辑思维无法衡量的最高主宰,概念时空中的绝对命运。祂们是永在永得者,为所欲为者,万事万物者,亦是无所不知亦无所不能的全知全能者。
而一切故事的最初,便是围绕湿婆神开始——
与其他知者不同。融化者、希瓦、舞蹈者之王、大天、恶魔之主、苦行者、阿迪瑜吉……这位超越印度教三亿三千三万百万神,俯瞰遍天诸生的无与伦比的天真之主,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宽容心脏,更慷慨的,乐于在被取悦下的欣喜下分享一切事物。
而取悦祂,似乎也并不需要任何理由。
无论是英勇的战士,博学的哲人,悲悯的善士,还是残虐的屠夫……只需付出些微不足道的力气,祂的欢欣就会如影随形。
早在东方青帝到来三相神世界,无意播撒下仙佛的光辉之前,便有来自无数宇宙的神祇前赴后继,相继加入了这场巨大的游戏狂欢。
阿兹特克世界中擅长诡术和阴谋的妖神特拉克胡潘;宙斯与欧罗巴之子、担任冥界判官的米诺斯;曾供养过释尊的太子祗陀;独眼大神奥丁的子嗣,诸神的信使——赫尔莫德;高天原的丰云野之神;以及那位赤帝之子,执法之星,管人间火焰,众虫,凤凰,鸟鹊,百芬群飞鸟雀之类的火德荧惑星君。
新罗世界的檀君;斯拉夫世界的亚利洛;埃及世界的托特;苏美尔世界的乌图;过去七佛中的拘那含牟尼佛;契约与太阳之神密特拉;七十二柱魔神中豹头鸱翼的西迪;赦罪的地官清虚大帝……
所有时空、无数宇宙的神祇为取悦湿婆而来,又一一陨落于此,甚至连存在概念的本身都彻底消亡。
漫长到无法计数的时间里,并没有一位宇宙的神祇能够成功,而那全能的权座上,也永久恒定着,从始至终都未增加或减少一位,千年不变,万年不变,亘古不变。
直到某一次劫争,当天神与阿修罗的争斗再次爆发,湿婆被金球、银球所拱卫的巨大宫殿中,再次迎来了一位新的来客。
而那一天。
永恒的僵局似乎被打破了……
——
“说来觉得缥缈,但这场粗陋的蜃景,不也的确是人心中的极乐之宴了吗?”
男人仰望着天空中冰月如轮:“无明沉凝在蜃景里,你们之间动了凡欲,便再难割舍,可等到白术醒来,又真觉得憎恶至极了,像是被卑贱的虫豕爬了额发,当即恨不得碾死你。”
“他把一切都当成场游戏,自然觉得任何事都是无所谓,都可随性而为。但你死的那天,他又真的难过极了,蠢到自己去炉心,和虫子们立约,然后换了六道轮。”
“撒了那么多谎,骗了那么多人,最后到头来……”男人微笑:“还是在意你吗?”
朱木小楼里一片死寂,谢梵镜呆呆咬了口糕饼,香甜的碎屑从嘴角簌簌坠到蒲团上,零散落了满地。
她刚才听了一个离奇仿佛又荒诞的故事,脑子用力的转,却怎么转,都好像怎么也转不过来了……
在那个故事之后的时间。
她会和僧人相爱、死去,然后又借着六道轮和僧人再一次的复生,甚至脱离了新神肉身的桎梏。
在那个故事里,不再是神或圆木,她与新生的白术一样,都是流着血,会高兴会悲伤,能够感受到难过和悸动,会因为疼痛死去的鲜活存在。
那个仿佛崭新的故事里。
他们都真实的,像是活生生的人……
“可是和尚的爸爸。”她呆了呆,然后小心翼翼抬起头:“为什么要杀我啊?”
“愤慨、震怒,自哀……人的心思不总是这样难猜吗?”
“那白术其实也不喜欢我吗?他假装成跟我很要好的样子,还和我成亲……”这一刻,她真的有些难过了:“他明明知道大和尚不喜欢我,还把我带去寺庙里,自己又去骗其他女孩子玩,他干嘛要这样?”
“大概是有趣吧。”
“有趣?”
“或许是想要嘲弄你,也或许是想要给你个苦头吃,他一向都傲慢的无以复加,自负到以为自己能把持所有,拥有想要的一切……”
男人淡淡笑了笑:“其实你只要服个软,让步一下,广慧也不会杀你。但你太倔了啊,或许他也没有想到,在自己面前乖巧又呆傻,像只猫一样的女孩子,在那时刻倔的就像一头拉也拉不回的牛。”
一缕念头又能做到什么?
因为身为异道之主的概念,本能驱使下,祂会去采摘武道那些在漫长岁月以来结出的繁茂果实。
而同样只是一缕念头,他也撼动不了十三域的诸圣,即便那些造船渡海的神祇,在祂目前不过是腐臭泥潭里挣扎游动的水蚤……
以进入炉心作交易,得到了小元寰界的六道轮。
尽管不愿承认,但她死的时候,狠狠错愕过后还是觉得难过。
他的游戏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以一种他自己也未曾想过的荒诞方式。对于自己而言,女人究竟意味着什么?宠物、奴隶、收集的珍宝还是只属于他,是他所有的一件东西?
这个问题太困扰了,直到他进入炉心后也依旧没有想到解答。
但男人现在想着,那应该就是礼物吧?
“那会是沙漏,是刻度,我要你亲眼看着他,等他成为人仙的时候,也是真正的我醒来的时候了。”
当时他对着迟来绝望的李况这样说,然后把一部分的自己也扔进了六道轮,和女人一起重新来过。
数百年后,在松阳郡,在汾阴。
一个新的自己懵懂着,然后睁开了眼。
那本是计量时间的刻度,他的存在,也正如一个呈现给李况的沙漏,记录着那个伟大存在复生的到来。
可那就像是命运。
像是某种被他嘲弄、鄙薄,最后又目瞪口呆接受着的命运。
女人究竟意味着什么。宠物、奴隶、收集的珍宝还是只属于他,是他所有的一件东西?
这个困扰了很久的问题,在新的白术与谢梵镜之间,似乎也终于得到了解答。
紫雾来袭的晚上,汾阴赵家窄小的地窟里,他在练拳,外面吃人肉的活尸们仿佛到处都是,漫无边际游荡着,隔着层层石壁都能听见那些嚎声,简直就像是天塌了。
“我会保护你的!”
开始的时候只觉得错愕,渐渐的就有温暖的气息仿佛卷龙翻腾,从心口处缓缓升起,暖遍了全身,让身体也跟着柔软、轻轻的颤抖。
现在想那还真是句自大又好笑的话,可你怎么能在那么认真的话里笑起来?她心里满满都是认真,在凄寒的夜里,两个人即便一无所有,可要是拥抱在一起的话,也能感受到体温给彼此带来的温暖吧。
哪怕只是手指相触,都会比一个人这样更温暖的。
“可你是谁啊?”
上一篇:超级上帝系统无限变强
下一篇:诸天最强安保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