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普渡 第351节
当然,主要是款待成、辛二人,陈亦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搭头。
等到宴席摆上,辛、成二人才成故人重逢的喜悦中醒悟。
眼睛直直地扫视着宴上菜肴,一个个清点过去,脸上神情越来越惊愕。
“辛兄,成兄,怎的了?可是酒菜不合胃口?”
王大那满是胶原蛋白圆脸上都是小心翼翼,以为自家宴席被嫌弃了。
毕竟成、辛二人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若说没见过世面是不可能的。
“哦哦!”
辛公平回过神来,连忙摇手。
和成士廉相视一眼,却都不知如何说起。
因为这种事也太过离奇。
哪怕直到现在,他们自己都仍然不大敢相信。
陈亦看着眼前满席菜肴,一如那夜绿衣客王臻所说,无一出入。
心中也不禁暗惊。
还真的能预知前事?
难道在这个世界,看穿人的过去未来这种本事,是烂大街的技能不成?
陈亦还是不相信。
三人都没有就此事置言,也就成了席上一个小小风波,转瞬即过。
王大端起酒盏,连连敬劝,酒过三巡“成兄,辛兄,二位此去长安述过职,便要高升了,从此青云直上,真是羡煞小弟了。”
“唉,王兄就莫要取笑我二人了,其他人不知,但王兄你我等还不知?”
辛公平叹道:“当年若不是王兄看不惯朝堂奸佞当横行,不愿与阉竖同流合污,挂印辞官,如今我与成兄怕是连进兄府上大门都难了。如今一看,王兄可真是比我二人逍遥快活多了。”
“哎,旧事莫提。”
王大胖手摇动:“辛兄成兄是胸怀天下,知难而进,小弟遇事退缩,却是惭愧。”
“不过……”
他胖脸上现出一丝犹豫和忧虑:“辛兄、成兄此次入京,可是要多几分小心了。”
成士廉脸色一动:“哦?王兄可是有以教我?”
王大面色犹疑,看了一眼那个一直只埋头吃喝的年轻和尚。
辛公平忙道:“哦,王兄有话,不妨直说,这位三藏大师不仅是位佛门高僧,佛法精深,更是胸有丘壑、心系苍生的大贤人,我与成兄这一路,也甚得裨益。”
王大闻言一惊,连忙撑起肉球作揖:“哦?原来是高僧大贤当面,王某失礼,望乞恕罪!”
陈亦只是合什一笑:“阿弥陀佛,王居士有礼。”
“既然如此,小弟便直说了吧。”
见两位老友对这个和尚都另眼相看,虽不知其中因由,但他知道自己两位老友虽说不上是眼高于顶,却都是心有傲气之人,一般人都是看不上眼的。
与陈亦重新见礼后,王大胖子才四处扫视了下,摒退下人,还让人把守门窗,不让人接近宴厅。
见他这般作为,辛、成二人都有些肃然。
“二位当知,我大唐有两件头等心腹之患,自先帝伊始,便竭力整肃,却至今未能如愿,甚至形势愈发艰险,”
王大艰难地侧着身子,伸长脖子想靠近一些,一张胖脸几乎纠成了一团:“第一件,自是那各镇节度使拥兵自重,不听王命,不遵调令。”
辛、成二人点点头。
“这第二件,就是那阉宦手握禁军,把持朝政了!”
“先帝在世时,虽未肃清乱象,却总算清剿了许多叛逆,各镇节度使,除了那西川节度使刘辟、夏绥节度使杨惠琳势大,余者皆暂不足虑。”
“自陛下登基御极以来,也多有建树,朝中大权渐拢,只是可恨,陛下龙体有恙,难以行动,只能困居深宫,终究逃不过那阉宦的手掌,若无二王先生于其中周旋,于禁中内外奔波,传递讯息,甚至早已困绝于外界,如傀儡一般,操于阉宦之手!”
王大憨厚的胖脸竟放出一丝恶狠狠的凶光:“但在两个多月之前,叔文先生已被削翰林学士一职,幽居在家中。”
“啊!?”
“怎可如此!”
辛成两人惊呼一声。
他们毕竟只是县尉小吏,又远离长安,这等朝争大事,自是无法得知。
叔文先生便是二王之一,与二王另一位王伾先生,在当今皇帝于东宫之时,就为太子侍读,深得赏识和信任,尊敬有加,以师事之。
今上登基后,便入主翰林院,力主改革之事,是皇帝最得力的臂助。
也是如今朝堂上对抗阉宦的一面旗帜。
连他都倒了,阉宦恐怕更是无所忌惮,还有何人能掣肘?
他们怎么能不惊。
“也是叔文先生太过急躁,欲以范希朝老将军为左右神策军京西诸城镇行营节度使,户部郎中韩泰先生为司马,统管神策军,夺那阉宦军权。”
“哎呀!糊涂!事急矣!”
成士廉猛击案几,连叫三声。
陈亦在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王大所说之事,他听着很耳熟啊……
第332章 夜游
据他所知的“历史”,唐顺宗李诵上位后,靠着所谓的“二王八司马”,很是闹腾了一番。
试图摆脱宦官的控制,也有些作为。
或许这些名字让人陌生,但说到“八司马”中的刘禹锡、柳宗元,可能就没几人不知道了。
前者一篇《陋室铭》名传千古,与白居易并称于世。
后者更是大名鼎鼎的“唐宋八大家”之一,与同时代的韩愈、后世的欧阳修、苏轼并称千古文章四大家。
两人以“刘柳”并称,文名辉映当世,光耀千古。
这两人,和这个集团中的大多数人,论文才风骨都足以成为世人楷模。
但若要说到治国,那就未必了。
虽然“历史”上对他们的作为还有个“永贞革新”的评价。
但在陈亦看来,却有点像一场闹剧。
闹得挺欢实,前后不过几个月时间,就以惨败告终。
这个文人集团全部被贬出京,二王中的王伓被贬病死,王叔文更是被一贬再贬还不够,最后还被赐死。
其他八人俱被贬为州司马,就是所谓“二王八司马”的由来。
而这个集团的大老板唐顺宗不仅被儿子联合宦官逼宫退位,做了25年太子,好不容易才登基,没几个月,就成了太上皇,又是才几个月,就断气了。
死因纵说纷纭,其中就有说是宦官所害。
而唐顺宗的儿子,却在上位以后,摘了爷爷、老子的果子,轻轻松松就得了个“元和中兴”的局面,美滴很。
“永贞革新”失败的转折点,似乎就是二王中的王叔文想要夺取宦官兵权,逼急了人……
果然,王大开口接言叹道:“是啊,此举真真是想要往阉宦心窝子扎刀,俱文珍那阉贼岂能容他?”
“他死不足惜,可怕是要害苦了陛下!”
王大圆眼怒瞪,竟有几分威势:“你们有所不知,此贼大逆不道,已于月前联合阉党,召学士卫次公等人于金殿之上,直书禅位诏书,逼迫陛下立广陵郡王为太子!”
“啊!”
“那可如何是好!?”
“唉,陛下如信困于深宫,孤立无援,又能如何?于金殿上便气得晕厥过去,现下阉宦还不敢逼迫过甚,算是拖延了下来,但恐怕……”
王大摇头连连叹息。
陈亦口中不语,却皱起了眉。
若他所知历史不错,顺宗在被逼宫后,不到一月时间,就退位禅让。
甚至有野史说,他在此时就已被暗害,假传天下,说他是因病禅让。
做了几个月的“死太上皇”之后,才突然传出病薨的消息。
这么看来,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要是顺宗玩完,他还怎么搞?
“哎!只恨我等位卑,无力救陛下于水火,愧对君父啊!”
辛公平狂拍案几,竟痛哭出声。
“我与二位兄长说此事,并无他意,只是想提醒二位兄长,此时长安之中波诡云谲,暗流汹涌,怕是有些凶险,还是小心为是,最好是早早去述了职,便立即归返,莫要有半刻耽搁,至于其他……”
王大摇头道:“非我等可为啊。”
本是欢欣的重逢酒宴,已变得十分沉闷。
几人也无心再饮,没多久,酒宴就散去,王大安排了一个侧院让三人各自安歇。
第二日,早早就遣车马送三人上路,再三嘱咐二人一定早去早回。
一路上,辛、成二人心事沉沉,一直到新安,在一亲旧府中借宿歇下,才渐渐恢复了些。
却才愣然发觉,似乎这一路上见闻,还有此时所宿之地,都和那绿衣客王臻所说一般无二。
这位旧故便是他所说的新安赵家,适才用膳之时,席上菜肴也全无差错。
虽是惊诧不已,此时他们却没有太多心思他顾。
直到深夜,陈亦在厢房中运转着铜人功,一点一滴积累着内气。
通明灵台之中,仍能听到听到成士廉的房中传出的长吁短叹,辛公平房中更是时不时传出低声的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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