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不丧尸 第127节

“蓝队收到！我们马上出发。红队请坚持一会，空中支援可能要十分钟才能抵达，我们的地面部队要搜索前进以防伏击，大概需要十五分钟。”

十分钟，这也未免太快了，程子介顿时冒出一头冷汗。

“任务要紧！我们顶得住！不要管我们——”那副指挥话没说完，程子介丢出的最后一颗手雷就顺着大楼外墙滚落，在他身边爆炸了，墙根下顿时没有了声息。

程子介又惊又急，这下麻烦了。还有不到十分钟时间，戴啸天再逃不出去，就要被一窝端了！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个任务？竟有这么多士兵和军官为此前仆后继，奋不顾身？自己出发时，完全没想到竟会这次竟会遇上这样的劲敌。

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必须尽快为戴啸天他们创造机会，让他们迅速撤离。毕竟那儿还有女人和孩子，还有自己的兄弟，——还有小静。连那些叛军都如此英勇，自己不能再缩在角落里了。于是程子介端起弩箭，来到了一扇窗前。

空中花园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枪声如同骤雨，丧尸的冲击如同万马奔腾。尸体已经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而空中花园中所有的植物也都只剩下光秃秃的一节枝干。 黑色的血浆像小溪一般在花园中蜿蜒流淌，映照着大楼越来越大的火势，丧尸们奔跑的身影，天上皎洁的月光，还有一道道划过夜空的曳光弹纵横交错的弹道。

叛军的指挥官刚从手雷爆炸的冲击波造成的晕眩中清醒过来，用力晃了晃脑袋。刚才手雷近距离爆炸造成的耳鸣让他头昏脑胀，一只手也失去了知觉。用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位士兵的尸体，擦了擦脸上不知道是这位部下还是自己的血，他明白是他的英勇救了自己一命，并发誓要找出那个神出鬼没的敌人。

但是他刚刚站起身来，这一切愿望就已经随风而逝：一支弩箭带着风声，在夜空中呼啸而来，准确穿过了他的眼窝。箭镞像小伞一样在他脑袋里张开，于是这英勇而冷静的指挥官又一次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这次，他永远也不会站起来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程子介有些悔恨自己没有早点这么做。这出色的前线指挥官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拖延了太多时间，幸好现在除掉他也不迟。经过特殊改造的弩箭射程、威力和精准都比普通弩箭倍增，将指挥官一击毙命。

但是阵地上短暂的混乱过后，又一次恢复了秩序。虽然指挥官和副指挥都已经被程子介在暗影中悄悄地除掉了，但是另一名军官勇敢地站了出来。他双手各拿着一把自动步枪架在一堆箱子上冷静地射击着丧尸，同时大声喊道：“现在我来指挥！大家继续执行队长的命令！弟兄们向机枪靠拢！各自寻找掩护！一班！四号机枪！你们继续封锁地铁站！除非我们全部死光！否则你们决不许回头！听到没有？决不许回头！”

叛军士兵迅速整理了一下队形，紧密地围绕在重机枪周围，但是程子介已经没有手雷了。一名士兵拉开一只弹药箱，双手将手雷连续投向逼近的丧尸群，一片片断裂的肢体飞上半空。

丧尸的冲击又一次被遏制住了，叛军的阵地依旧是岿然不动。

程子介对这些敌人的坚韧感到一种由衷的敬佩。他们的个人能力或者比不上戴啸天部下那些特种兵，但他们都是真正的军人，视死如归。

但是……现在我们是敌人。又一支弩箭飞过夜空，四号机枪的机枪手软软地伏倒在他的机枪上。但是副机枪手马上推开他的尸体，控制住了机枪，继续对准了地铁站。而他身边的另一个士兵则接替了他的位置，还有两名士兵则向着程子介所在的窗口打出两串子弹。

程子介安然无恙地撤离了这扇窗口，心中却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这是他第一次有了一种彻底无能为力的感觉。这次的对手有着坚定的信念，有着无畏的决心，除非全部死光，否则，他们还会封锁着地铁站，让戴啸天的队伍无路可走。

而这个时候，恐怕对方的地面部队已经开始从地下进军，前去包抄戴啸天的后路，叛军的战斗机也已经准备起飞了……

怎么办……到底怎么才能让这些该死的家伙放弃继续封锁地铁站？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程子介正在一边继续射杀着敌人，一边焦急地想着办法的时候，叛军的阵地上却终于突然发生了一场真正的混乱。

地铁站和大楼附近的丧尸早已在程子介的吸引下全部冲进了大楼，正在冲击着叛军阵地，而一直在进行着的战斗发出的枪声和爆炸声将稍远处的丧尸断断续续的吸引过来。夜色下的战斗时如此激烈，谁也没有发现有两只速度比普通丧尸快得多的丧尸接近了大楼，然后爬上了裙楼外的玻璃幕墙。

只有两头丧尸——不多，只有两头，飞快地爬上了空中花园的边缘，突然从楼顶的边缘跳了出来，跳进了叛军的阵地。其中一头扑向封锁地铁站的那些士兵，另一头则从身后扑向那些专心致志地对着前方的丧尸群射击的士兵。

速度变异型丧尸！刚来到一扇窗口边，看到这一幕的程子介吃了一惊，却马上发现情况不是这么简单。即使是速度型丧尸，也无法爬上五楼，因为那边的墙面都是光滑的玻璃幕墙——程子介自己都无法做到！

那是什么？程子介马上发现了更惊讶的事实：负责封锁地铁站的叛军中两个反应过来的士兵朝着其中一只开火了，但是枪弹却只是将那丧尸打得连连后退，却没有穿透它的身体。这么近的距离，它竟然还有抗打击能力！

程子介目瞪口呆：以前他见过许多种变异丧尸，但它们都只有这种或者那种变异能力，这是程子介第一次看到有多种变异能力在同一只丧尸身上体现出来。

那丧尸退后几步，在四号重机枪刚将枪口转向它时，它突然敏捷地一跳，远远地跳到了程子介所在的这扇窗户边的墙壁上，并紧紧地贴在光滑的贴着瓷砖的墙上向前爬着——它们身上，至少混合了三种变异能力：攀援，抗打击和速度。

第二百八十五章 撤离

程子介想起了自己最早在海源火车站见到的那两只会攀援光滑墙面的丧尸，顿时明白了它们就是那么从光滑的玻璃幕墙上爬上来的。这两头丧尸的突然出现实在是太及时了，其中一头终于迫使最后的那些封锁地铁站的部队转过了枪口瞄准了它，再也没有余力继续封锁行动。而另一头丧尸也已经迅速屠杀了两名士兵，在阵地中窜来窜去，造成了一阵更大的骚乱。

程子介趁机连连射出箭矢，四号机枪终于彻底哑火了。而那一班也有一半的士兵倒下，剩下的却只能疯狂地射击着那只灵活的丧尸。让他们绝望的是：偶尔有子弹击中丧尸，却对它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希望小静能看到这一切，并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时间已经不多了……程子介再次射出一箭，放倒了一个想要发号施令的军官，然后飞奔到一扇能看到地铁站的窗口边。果然，戴啸天的那只小队伍正在夜色掩护下迅速离开了地铁站，顺着附近建筑物的墙根下的阴影向着西南方那片公园飞快地撤走了。

既然附近几百米范围的丧尸都被吸引过来了，他们应该暂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快走吧，越快越好，不然对方的战斗机一来，他们很难不被发现。感谢这两个家伙，否则程子介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丧尸竟然会同时拥有多种变异能力……甚至还会改变外观形态……这一点让程子介不寒而栗。他神出鬼没地又来到一扇俯瞰着空中花园的窗口，看到下方的战斗已经到了血肉横飞的阶段。两头变异丧尸中的一头在干掉了两个士兵之后，终于停了下来，趴在他们的尸体上只顾着就地啃食血肉，却终于被一挺大口径重机枪近距离射出的弹雨打穿了脑袋，瘫倒在地上。而另一头丧尸则咬住了一个士兵的手臂，让程子介没想到的是，那士兵反而疯狂地抱紧了它，将它压倒在地，凄厉地呼喊道：“火箭筒！瞄准我——”

看来这些丧尸没有力量方面的变异……它被那士兵拼死压倒在身下，一时挣扎不起。 火光升腾而起，一发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飞来，将丧尸和士兵都炸成了碎片。这可不是程子介在双河军械库中找到的那种老式火箭筒，而是最新式的大口径火箭筒。虽然有了抗打击能力，但丧尸毕竟是血肉之躯……

程子介看着这惨烈的战斗，心中泛起一股茫然的悲哀。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些人是真正的军人，他们为何而战？

另一方面，在刚才两头变异丧尸的干扰之下，那边的丧尸群也终于冲近了叛军的阵地。叛军再也无法维持对地铁站的封锁了，所有的兵力都被迫参与了对丧尸的战斗。双方几乎到了可以肉搏的距离，重机枪凄厉地嘶吼着，手雷接二连三的爆炸，有两个士兵都是左右手各持一支自动步枪疯狂地射击着。不少士兵弹夹打完后没有时间装弹，只能掏出手枪，或者捡起地上阵亡同伴的枪支继续战斗。空中花园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在变成了一只火炬般熊熊燃烧的主楼的火光映照下，到处都是血肉横飞，火光四射，惨叫声和咆哮声此起彼伏。

但是程子介终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戴啸天已经把握住了最后的机会，带着大家安然撤离了地铁站。他目送着那只小队伍在夜幕下逐渐走远，不忍再回来看空中花园里双方的战况，无力地蜷缩在一间看不到空中花园的房间的墙角，用颤抖的双手点起一支烟。还没吸完，就隐约听见空中传来喷气式战斗机的引擎声。

程子介看了看表，才九分钟，叛军的空中支援就到了，效率的确是惊人。程子介丢下香烟，悄悄地摸到一扇窗户边，看到湛蓝的夜空中两架喷气式战斗机呼啸着掠过天际。

片刻，它们就在月光照耀下抵达了地铁站的上空。其中一架机翼下火光连续闪动，导弹拖着尾焰，尖啸着划破夜空，接连不断地将地铁站的所有出口全部准确地炸成了废墟，然后盘旋了一圈飞走了。

另一架则在叛军阵地上空高高地盘旋着，却什么都没做。

这儿高楼林立，喷气式战机是无法低空飞行的。这样的高度上，它无法对叛军的地面部队进行精确有效的支援，丧尸和士兵的距离太近了……一发导弹就能将双方都送上西天。战斗机盘旋了几圈，远处再次传来直升机的旋翼划破夜空的声音。这次出现的是四架直升机，两架运输直升机满满地搭载着士兵，两架则是挂满了弹药的武装直升机。

运载着士兵的直升机直接飞向地铁站上空，然后像是自由落体一般迅速降落。大量全副武装的部队涌出直升机，迅速组成队形，开始搜索地铁站的那些坍塌的出入口，并清除起附近零散的丧尸来。

程子介心中紧张万分，极力看向戴啸天撤离的方向。他将视力发挥到极致，总算是在数百米外的一条街道阴暗处发现了那只孤独而单薄的小队伍的动向。他们以他们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跑向中心公园，离公园的距离已经不到两百米了。

这一路的丧尸都被刚才的战斗引走，所以他们才没遇到什么阻碍，得以专心逃走。隐约可见何安静正在一只手抱着那个小姑娘，一边肩上扛着她无法行动的父亲，就像程子介以前在双河将她和她哥哥一起救出困境时一样……

进了中央公园就暂时安全了。但是也不要停留啊……叛军发现他们不见了的话，一定会在附近仔细搜索的……程子介知道自己担心也没用，现在，他们全得靠他们自己。

程子介回到空中花园的战场上空，两架武装直升机也一起抵达。它们降到了离楼顶不到十米的高度，然后机头下的机炮就一起开火了，大量小口径炮弹的弹壳像瀑布一样纷纷坠落。

这两架直升机为对地攻击而设计，它们的火力对地面目标可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别说血肉之躯的丧尸，就是坦克或者工事，它们也能轻易消灭。空中花园的泥土飞上半空，一起飞舞的还有植物的碎片和丧尸们破碎的身体。直升机两侧短翼下挂载的火箭弹巢也一条条地窜出火舌，丧尸像割草般大片大片地倒下，两扇通道门也在火箭弹的轰击下倒塌了。

有了这种可怕的战争机器的支援，丧尸群很快被清除殆尽。直升机打光了火箭弹后，剩下的两处通道口冲出的最后少量丧尸也被阵地上士气大增的士兵们全部清除。那临时接过指挥权的军官没有片刻喘息，而是马上发布了命令：“大家先不要休息，马上整队！我们下去支援弟兄们！”

士兵们虽然疲惫不堪，但士气高昂。他们迅速整好了队伍，同时整理好武器，随着那临时指挥官一起从剩下的一扇通道门口冲向楼下。大楼内传来一些零散的枪声，那是他们清除大楼内剩下丧尸的声音。不久，程子介就在窗口边看到他们跑出了大楼，和刚才搭乘运输直升机到达地铁站的那些部队接上了头，然后一起在附近搜索起来。

他们真的是把任务看的太重了……程子介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身影。

两架武装直升机也离开了空中花园上空，在地面部队头顶上低空盘旋着。程子介看向中央公园，正看到戴啸天队伍断后的最后两名队员的身影没入了浓密的绿荫，再也看不见了。程子介总算放下了一些心，他们暂时应当安全了，也应该发现了对方的空中力量。戴啸天作为特种部队的指挥官，应当能应对这样的局面，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自己还不能急着去和他们会合……

程子介回到空中花园边地一扇窗口，看着刚才还在殊死战斗，现在却一片死寂的战场，心中一片说不出的滋味。大楼的主楼火势熊熊，空中花园的地面上堆满了尸体，每一寸地面都被血染成了黑色。丧尸的尸体堆积了数层，而叛军的阵地上也有不少士兵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除了少数被两只变异丧尸杀死的，其余的都死于程子介的手雷和弩箭之下。

程子介决定下到刚才的战场上看看。他需要弩箭以外的武器，因为叛军还在搜索，等会说不定还要继续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刚才要是能再多些手雷，就不会那么束手无策。而叛军阵地上不缺乏这个。于是程子介小心翼翼地摸出主楼，顺着墙根慢慢地走向叛军阵地。

叛军的地面部队都在地铁站附近，而两架直升机也在地铁站上空低飞，程子介所在的位置只能偶尔看见它们的旋翼。程子介仔细搜索前进，确定这儿没什么危险。叛军的伤兵都死去了，能行动的则都随着刚才那临时指挥官去了地铁站，程子介只需要注意别被直升机发现就行。

就在他盯着一架直升机从自己的失业中消失，被一栋商场挡住视线后，正想趁此机会跳到叛军弹药箱边拿些手雷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第二百八十六章 逃命

这一枪正中程子介后背，程子介只觉得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一阵气血翻涌，胸口闷得一时无法呼吸。但十六的改造卓有成效：这一枪造成的效果仅此而已。

条件反射般的一个高高的后空翻，程子介在半空中就看清了是什么情况。正是刚才那位叛军的副指挥官，他还没死，满头满脸都是鲜血。上身无力地靠在一处墙根下，一边艰难地喘息着，一边用剧烈颤抖着的手举着手枪，还在拼命想要瞄准空中的程子介。当程子介落地的同时，他就再次扣动了扳机，但是，这次枪膛中传来的是“咔哒”一声轻响。

他手枪中的子弹在刚才和丧尸的战斗中基本打光了，却一直没有机会补充，刚才击中程子介的是他的最后一发子弹。

火光照耀下那副指挥官鲜血横流的脸上浮现出一阵苦涩的笑容，绝望地丢下手枪，放弃了最后的努力。看着大楼的熊熊火光中缓缓走向自己的程子介，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只是拼命想要看清程子介的样子。他已经知道，面前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必然就是刚才造成自己阵地上各种混乱状态，杀害了自己好几名部下，并摧毁了关键的无后坐力炮和军用电台的人，只是这一枪自己明明击中了，却为什么没有打死他……

刚才程子介顺着墙根滚落在他身边的手雷，爆炸时被一堆杂物吸引了绝大部分伤害，所以这副指挥只是晕了过去，现在才悠悠醒来。但他也身受重伤，除了多处可怕的伤口，最致命的是一支木棍，在爆炸的冲击波推动下从他的左肋下穿入，从他右胸的两根肋骨间穿出，他知道自己已经时间不多了。

程子介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也看清了他的伤势，知道他随时都会死去，正想开口问他，那副指挥官却抢先开了口，吐出一口血沫：“叛徒。”

声音微弱而清晰，但其中的轻蔑非常明显。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口气和程子介说话。在这以前，对他说话的人都是感激、尊重、敬佩、服从……有亲热和甜蜜，也有过恐惧和仇恨，但是……从来没有过轻蔑，从来也没有。

这让程子介有些吃惊，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就听见那副指挥官喉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接着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声息。但那颗头颅却还靠在墙上，高高昂起，向着程子介的方向。

火光下的满脸血污之间，可以看见他暗淡的眼睛，以及那最后一丝不甘和自责的眼神。

程子介知道，他这次真的死了。站在副指挥官的尸体面前，程子介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迷茫和疑惑，还有失落和悲伤。

自己这次是不是杀了不该杀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以前他也杀过人，有过纠结，有过迟疑，但是事后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决定。

不是。为了戴啸天他们，弟兄们，平民们，小静……为了他们能撤走，自己必须这么做，没得选择……可是……今天自己第一次，带着丧尸去攻击了自己的同类。

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只会和别人团结在一起，对付可怕的丧尸，在这场灾难中求生。

而到了今天，就是刚刚，自己不但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办法带领丧尸攻击了别人，还会为了两头变异丧尸杀掉几个士兵而在心中感到无比的开心。

这到底是为什么？程子介心中痛苦而压抑。这次的对手不但让他敬佩，也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敌人不该死。不由自主地上前去伸出手合上了那指挥官死不瞑目的眼睛，程子介刚刚起身想要去拿几颗手雷，却马上发现情况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地铁站倒塌的出入口周围，那些叛军的地面部队已经分成了好几个小队，向着几条离开地铁站的街道向外开始搜索，两架武装直升机也开始拉升。 显然，是从地下隧道包抄戴啸天后路的那只叛军地面部队已经推进到了体育馆地铁站内，却发现了戴啸天已经撤走，于是呼叫地面上的友军开始追捕。

看到了这一幕的程子介马上放下了刚才的思绪，开始思考该如何应对目前的局面。戴啸天才刚到中央公园，离此处不到一公里。如果叛军地面部队配合直升机一起围捕的话，他们很有可能被发现！那么，刚才一切的努力，以及……那些牺牲就变得毫无价值。

自己还要继续吸引叛军的注意力，至少要吸引直升机的注意力。程子介赶紧抓起几颗手雷胡乱挂在腰间，然后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这儿有自动步枪，有火箭筒。那些火箭筒程子介根本不知道如何操作，对他来说和木棍没什么区别。也有四挺重机枪……

很好。程子介来到刚才那挺一直没发射过的四号机枪前，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部下以前使用机枪射击的情景，然后就握住枪把，试探着对准了那支正向着戴啸天的去路搜索而去的叛军小队。看了看两架直升机都没有发现自己，于是深深吸了口气，扣动了枪机。

重机枪怒吼起来，枪口吐出长长的火舌，后坐力震得程子介的手臂有些发麻。程子介完全不会使用枪械，也没指望着能真正击中目标，只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就行了。 但是这重机枪的火力实在惊人，而程子介的视力又实在敏锐，最重要的是，他的臂力能将枪口控制的不错……

那支小队很快有几个人倒在地上，其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弹雨压制，也赶紧连滚带爬地到处寻找掩体。程子介有些惊叹它们的威力，又有些后怕。刚才没有硬冲是对的，否则在专业机枪手的操控下，戴啸天的小队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重机枪上装好的弹链很快就打光了，程子介不知道如何更换。而且对方也发现了程子介，纷纷向着这儿开火，两架直升机也调转机头飞向这个方向。 于是程子介丢开机枪，飞奔着向东北方逃去，离开阵地时顺手向身后的弹药箱边丢出一颗手雷。

弹药箱接二连三地爆炸了，空中花园又一次一片狼藉。程子介来到空中花园另一边的边缘，直接从五楼跳向了楼下的一处凉棚，然后滚倒在街道上。

但身后直升机的引擎声越来越大，直升机已经咬住了他。程子介不敢作任何停留——一旦被直升机上的武器击中，自己只有死路一条，绝不可能生还。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赶紧跑路才是，于是他就在这条昔日繁华的街道中飞奔起来。

但直升机毕竟是在天上飞行。很快它们就出现在程子介后方的上空，接着，其中一架机头下的炮口就射出一串炮弹。程子介灵敏地跳向街道的另一边，小口径炮弹直接将他刚刚经过的一处报刊亭炸成了废铁。

程子介吓了一跳，不敢再跑直线，而是以不规则的之字形线路拼命奔逃。但这两架直升机显然也没有预计到会遇到这样的敌人：能保持着汽车的速度，却又有着任何汽车都没有的灵活性。从高空中只看到一个人影在街道两边来回蹦跳着，偶尔跳上两边的广告牌或者阳台，让它们试探着打出的几串炮弹全部落了空。

它们挂载的弹药在刚才对丧尸的战斗中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不敢随意开火。火箭弹全部告罄，机炮的炮弹也余量不多。因为这次任务预计的目标是笨拙的丧尸，它们又没有携带导弹。虽然程子介的身影因为散发出的热量，在红外线夜视仪上形成明亮的一团，无所遁形，但它们一时也打不中程子介。

程子介则更是慌乱，被两架直升机在空中紧紧地咬住，无论如何都甩脱不了，他明白，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飞机出现在自己上空……

怎么办才好？程子介一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刚才看到他们有队伍向戴啸天撤走的方向搜索，自己那时又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那副指挥官的事，一时没考虑后果，给自己引来了两个完全无法对付的对手。对方飞在空中，自己完全没有反击的能力，也没有逃脱的机会，这样下去，只能任人宰割……

而且，更困难的局面随后出现了。程子介很快就逃出了丧尸被引走的那一小片区域，前面的丧尸逐渐密集起来。当直升机在低空中追逐着程子介飞过时，它们纷纷被引擎声惊醒，然后很快就追了上来。这迫使程子介不得不开始寻找高处的路线，更加限制了他的灵活性。再跑出一段，他身后跟随的丧尸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而直升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一架直升机开始加速，赶到程子介前头。程子介还没明白它要干什么，它的机炮中就发射出一串串炮弹。炮弹在街道中央连连爆炸，很快，就将前方街道边的丧尸群也全部惊醒了。

现在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而空中还有两个飞翔的死神。

第二百八十七章 死神

现在的程子介颇有些走投无路的意味。迫于无奈之下，他灵机一动，飞身撞开身边一家商铺的玻璃门，随着四处飞溅的碎玻璃跳进了屋内。几颗炮弹瞬间炸得那面墙壁轰然倒塌，丧尸们也从街道两头蜂拥过来，注意力却暂时都被空中的直升机吸引，没有进屋追逐程子介。

程子介总算稍微喘了口气，飞速穿过商铺的门面，来到后面的房间。当他惊魂未定地听着屋外隐约传来的直升机引擎声，想着这下自己终于能有那么一会儿，赶快冷静下来思考一下该如何逃走时，整栋商铺就突然被一团耀眼的橘黄色的火光笼罩。接着是一阵黑色的烟尘升上半空，商铺爆炸了。

这是那架一直在高空盘旋的喷气式战斗机，在直升机的指引下，对着这家商铺投掷了一枚精确制导炸弹。炸弹在穿过二楼的天花板后爆炸，然后炸垮了程子介头上的一楼天花板。

这种炸弹的威力，是程子介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能在这么近距离体验过的人，都已经死了……虽然没有受到弹片的直接伤害——那样的话程子介就会马上死无全尸，但是高温气浪将程子介炸得向屋角飞去，重重地撞上了一面墙壁才停了下来。空气灼热得让他鼻腔内像是着了火，肺部似乎也受到了灼伤。

而砖石之类的东西以极高的速度到处飞射，让程子介无处可藏。一大块混凝土击中他的肩头，只听见清晰的咔嚓一声，程子介的整条右臂就失去了知觉，软绵绵地耷拉下来。

幸好十六改造过程子介的抗打击能力，否则这一下会直接炸断程子介的手臂，甚至直接撕裂他的半具身体。程子介心道不妙，不敢再留在这儿，穿过商铺从后门逃进一个小区。直升机马上再次发现了他，程子介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垂着一条手臂，再次拼命狂奔起来。

直升机很快将他赶出了小区。而远处，另两架运输直升机也逐渐接近，程子介回头时能看到机舱中坐着的士兵们手中锃亮的武器。丧尸也再次逐渐聚集起来，程子介飞速逃出小区，在另一条街道上飞奔起来，然后丧尸又一次越来越多，让程子介慢慢地被包围起来……

程子介不得不再次穿过一栋路边的房子，这次他马上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不然就算喷气式战斗机不投掷炸弹，那些运输直升机里面的士兵也会将他包围，来个瓮中捉鳖。当他在一条新的街道上开始奔跑时，运输直升机已经抵达了上空，机舱内的士兵开始用轻机枪和步枪对着地面上的他疯狂地扫射——他们的弹药可是充足的很，可以毫无顾忌地追着程子介痛打。

一排排子弹嗖嗖地在程子介身边擦过，其中一颗终于擦破了程子介的右腿，让他顿时剧痛难忍，并感到行动开始逐渐受到影响。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一只手失去知觉，还不知道具体伤势，一条腿也伤了，自己的脚步逐渐吃力起来。敌人却越来越多……

怎么办？投降？他们会怎么对待自己？他们肯定会从自己这儿得知双河的情况。想起陵川的那些人集体死在河滩上的惨状，那情景至今让程子介不寒而栗。还有山崩部队驻扎的那个镇的残垣断壁，以及随之一起化为齑粉的当地平民……程子介知道，自己死也不能投降，否则同样的遭遇可能就会降临在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甚至还有那些亲爱的人身上。

逃吧……逃吧……还要多久才能喘口气……鼻腔、气管、肺都在灼痛，心脏也开始不堪重负。这一次，能逃得掉吗……程子介开始感到了绝望。越来越多的子弹嗖嗖地从身边擦过，前头的丧尸再一次围了上来……而自己在这样的全力飞奔之下，加上身上的伤势，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