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不丧尸 第184节

……

人群很快跟随着押送的队伍，在办公楼外聚集了起来。新来的成员也开始了解到了这些人做过些什么。程子介知道，这件事也实在不能久拖，就趁今天，向大家宣布一下他们的判决吧。

当程子介带着这些凶手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中，任乐瞳和樊明倩，程子介的助手们和娇妻们都已经来了。大家都在等待着这件事最终的解决方案，气氛安静得可怕。

“樊小姐，他们都来了。”程子介一进门，就径直走向坐在人群正中的樊明倩，平静地说道。

樊明倩身子微微一颤，扶着桌角慢慢站了起来，美丽的脸颊有些苍白。目光看向门口，那五个人正在守卫的押送下鱼贯走进办公室，垂着头排成了一排。

看到这些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樊明倩心中的激动完全可以想象。他们给她带来了极度的绝望和痛苦，程子介想起在那处漆黑阴冷的地下室中，第一次见到被铁链拴着的她时，那句带着人类最绝望最恐惧的哀求：“别吃我”。

她会要求怎么判处这几个家伙呢？

在她的立场上看，就算是要求凌迟这几个人，恐怕都不为过。

樊明倩接过任乐瞳递上的一杯温水，一口气喝光了。然后任乐瞳搀扶着她走上前一步，目光缓缓地扫过这几个凶手低垂着的头颅，最后落在领头的那个灯光师身上。

“又见面了。”樊明倩努力保持着平静，低声说道。这句喃喃的梦呓般的问候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灯光师缓缓抬头，看着樊明倩，瘦削得已经没有人形的脸上泛起一个无法言喻的笑容：“又见面了，樊小姐。”

第四百三十八章 意义

“程先生，”樊明倩平静地看着灯光师，慢慢地说着，又看了身边扶着自己的任乐瞳一眼：“和任先生，说希望听听我作为受害者，想怎么处罚你们。我自己……本来是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们的。”

“咳咳……”灯光师剧烈地咳嗽几声，故作轻松地笑道：“嗯，这是应该的。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樊小姐你一直心肠好，没什么大明星的架子，原来在剧组对我们这些普通工作人员也很关心。这次，只希望你给我们一个痛快的就行。这一直等着太煎熬了。”

“哈？你们也知道被关着，等待命运的时候难受？你们关着樊小姐的时候怎么不管樊小姐难受不难受？”任乐瞳仍然是非常激愤，抢着指责了起来。

樊明倩轻轻地叹息一声，一只手抓紧了任乐瞳的手腕。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指节变得青白。任乐瞳这才住了口，看着身边的人儿，没有再继续表达怒意。

樊明倩虽然还在看着灯光师，目光的焦点却并不在他们身上，而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还是那么不疾不徐地缓缓说着：“你们虽然说肚子饿，做那些事是不得已，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弓虽.女干我，要那样虐待我。”

灯光师苦笑一声：“对不起。那时候我们是想着大家都死定了，只是什么时候死的区别。以前大家都尊重你，仰视着你高高在上，不敢靠近你。但那时候大家都平等了。一下子没了这些身份地位的约束，自然都想趁死以前在你身上过把瘾。没别的。就是下作而已。”

“我自以为对你们……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很平等了，一直很关心你们，也从没拿过架子。”樊明倩目光平静，轻声说道。

“是啊。”灯光师哈哈一笑：“可那又怎么样。你是大明星，我们只是小虾米，要不是这场灾难，怎么都改不了的。你大概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每天看着你，心里都是想着和你睡觉。以前这也就是想想而已。你虽说洁身自爱，没见你乱搞什么绯闻，以后大概是嫁入豪门做少奶奶。要是放浪一点，就会成为大富豪和当官的玩物。但不管你最后怎么样，我们这些人只能看着意淫，根本不可能碰得到你。现在有了机会，当然不肯错过。其实，我们虽然下作，但是我估计在座的只要是男人，在我们那种情况下都会那么下作的。”

这家伙倒是对自己的下作心理供认不讳。程子介听得暗中叹气，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作为一个女明星，樊明倩的确是很多人意淫中的女神，每天不知道在多少人脑海里以最不堪的样子出现。就连程子介自己也曾经幻想过和她上床。至于任乐瞳，那更是直接，抱着以她的外貌制作的充气娃娃就无所不为了。

只能说，灾难之前虽然并没有明文上的等级制度，但实际上，社会也是分成很多等级的。一些人，注定了和另一些人不会有任何交集。如果不是这场灾难，自己和任乐瞳哪里有机会这么接近樊明倩。灯光师这些人更不可能有弓虽.女干她的机会甚至想法。

灾难打破了社会原来的等级，形成了新的等级。新等级的形成有很多原因，但在这混乱的世界里，都离不开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武力。

于是在碧星洲，武力占优的男性幸存者就成了等级更高的群体，迫使弱势女性成为玩物甚至食物。

如果是自己，会怎么做？程子介习惯性地思考起这样的问题来。

自己肯定不会带头去侵犯樊明倩的。

但是，如果其他的人都这么做了呢？自己会不会跟着也这么做？

程子介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因为他自己也不敢确定，能不能做到看着其他人都在意淫已久的女明星身上为所欲为地发泄着，自己却无动于衷。

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遇到十六。

如果我也像他们那么绝望。

如果我也像他们那么饥饿。

……

樊明倩的声音终于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你们很诚实。”

灯光师呆了呆，见樊明倩并没有发怒，自己反而一下子悲伤起来：“樊小姐，对不起。我们也不想这样的。如果不是这场灾难，我们也都是老老实实的普通人，每天看着你幻想一下，回家和自己家的黄脸婆睡觉。只是一下子，大家都是什么都没了，都在等死。以前小心翼翼地守着的那些规矩什么的，在人等死的时候只能是笑话……那时你又在我们面前，我们确实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只想着，去特么的规矩，我们都快死了，不如趁着死以前疯狂一把……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了。”

又是一段可怕的沉默。樊明倩再次开口，表情略带悲伤，轻声说出了大家都没想到的一句：“我宽恕你们。”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决定。而那几位已经准备接受惩罚的凶手更是如同雷击，纷纷抬头看向她。

樊明倩转向目瞪口呆的程子介，轻声道：“程先生，你想问我作为受害者，想怎么处理他们。我……想过了。我希望能宽恕他们。”

程子介定了定神，看了那几位凶手一眼，才转向樊明倩：“樊小姐，你确定？姑且不说他们杀害了别的两位女性……单是对你的侵犯就是很严重的罪行了。”

樊明倩平静地点了点头：“嗯。我宽恕他们对我犯下的罪行。我想……和我一起那两位受害者，她们虽然没机会再亲自说什么了，但是……她们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为什么？樊小姐？我们不值得原谅。”程子介还没出声询问，灯光师自己就已经喊了出来。

办公室中的其他人也终于保持不了安静，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

程子介也只得问道：“樊小姐，能不能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决定？”

樊明倩再次看了那几个人一眼，淡淡地微笑了一下：“嗯。我是这次被程先生救回来，真的觉得，人的生命实在太宝贵，也太脆弱了。我还能活下来，很幸运，很感恩现在的一切，不敢有任何怨恨。也不想再记着别人对我做的那些事，只求能平平静静地活下去。”

“嗯……”程子介心中五味杂陈，慢慢地点点头：“樊小姐，你倒看得很开。不过也好，这样你也能过得轻松些。”

“是啊。宽恕别人本来就是很难的事……我很高兴我能做到。而且。”樊明倩最后看着那几个人，悲伤而缓慢地说道：“他们能活下来，也很不容易，甚至比我们更不容易……甚至是因为那两个小姐妹……如果就这么处决他们……或者是用别的办法惩罚他们……那两个小姐妹，可能就死得一点意义都没有了。所以我想……替两位小姐妹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希望他们将来能有机会，让两位小姐妹不用白死。让她们的牺牲有些价值。”

这段话一出，程子介顿时只剩深深的敬佩。的确，如果就这么处决这几个人，或者是用别的方式惩罚他们，那么，那两位女性死者自己的牺牲换回的这几条人命，就真的毫无意义可言了。

只有留下他们，将来有一天他们才可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让生者和死者的生命都有意义。

这才是牺牲的价值。

“我明白了。樊小姐。”程子介长长地叹息一声：“你说得对。”

几位凶手中已经有人痛哭了起来。今天他们不但等到了对自己的判决，而且，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判决。

樊明倩看着他们，温柔而平静地说道：“你们以后能改过吗？能好好活下去，帮助别人吗？能活得有意义有价值吗？”

灯光师垂着头，程子介只看到大颗的泪珠滴落在他面前的地板上。双肩剧烈地抽动着，声音也变得沉重得令人难受：“可以。我们可以。”

樊明倩又是幽幽叹息一声：“希望你们记得，你们身上还有别人的两条命。以后……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们。但希望你们好好活下去，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做那样的事了。有机会的话，尽量帮助一下别人。如果有一天，你们能帮助到别人，能拯救别人的困苦危难，那么，那两个小姐妹就算没有白死。”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灯光师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程子介也是有些眼眶发酸。他第一次见到了宽恕的力量，竟是比任何惩处都更令人震撼。

但此时的他还不能感叹。他还要宣布最终判决。

于是他站出来，走到几位凶手面前，高声道：“感谢樊小姐，受害者本人宽恕了你们的罪行。你们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但是，这儿也不适合你们继续居住了。你们都是年轻力壮，而军队现在缺乏兵源。所以，我会把你们送到海源野战军，交给严少将，让你们都成为军人。对这一点，你们可有异议？”

几位凶手知道，自己虽然不会受罚，但继续留在这儿，永远被异样的目光看待，也是生不如死。程子介实际上是在保护他们。

于是，灯光师满脸泪水地扬起脸来，顿首道：“多谢。多谢程先生，多谢樊小姐。”

“准备通知严将军，我要给他送几个人去。”程子介转身对助手们吩咐道。然后对任乐瞳道：“你送樊小姐回去休息。”最后自己大步走出会议室，向着聚集在门外的部下们宣布了这一出人意料的判决：“各位兄弟姐妹。经征询受害者樊小姐本人的意见，我们宽恕了碧星洲岛上的几位凶手的罪行，并将马上将他们送到海源军队中参军。这件事的详细经过，樊小姐为什么宽恕他们，以及最终详细处理结果，老李明天会贴出告示。请大家不要再继续猜测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莅临

第二天六点整，程子介便准时出发，前往天昌参加庆典。

第一批先头人员已经提前半小时离开了。他们携带着旗帜、标语，甚至音箱和扩音器，准备沿途宣扬程子介的到来。

程子介自己则在家眷们的帮助下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并不习惯的西装皮鞋，还打了一根红领带。准备停当之后来到校园门口，李建斌提前准备好的一辆豪华轿车已经被洗得锃亮，静静地等待着它的乘客。

轿车前后各有一辆商务车，车头都拉上了横幅：“祝伟大领袖生日快乐”

“祝双河人民重建顺利”

张耀煌还是带着那支已多次随程子介出征的精锐小队在门口列队等待，准备担任程子介这次出行的护卫。既然要做排场，那就干脆做足，身为一县的领导人，十名护卫怎么说都不为过。

他们也是穿着统一的西装皮鞋，一个个都打扮得精神抖擞。只有肩上的步枪，昭示着他们的使命。

和以前的出征相比，这次大家的神色都要轻松许多。毕竟这只是受邀参加庆典，只要自己小心，不主动惹事就不会有什么麻烦。只有李建斌还多少有些紧张，对他们最后一次叮嘱着各方面的注意事项。其实这支小队的成员都是很能审时度势，分析实际情况的精明人，实在不必如此谨慎过度。

张耀煌也是西装革履，满面笑容地迎向程子介和送行的家眷，这次他也会有几个令人咋舌的头衔：“双河地区安全秩序的维持者”，“打击犯罪的铁拳”，“亲密战友最信赖的忠诚卫士”……

当前几天大家在讨论这些的时候，都是笑得不要不要的。但是没办法，入乡随俗。既然要去天昌，还至少要在表面上和他们维持友好亲密，以便探听消息，那这些东西是少不了的。

于是程子介就在校园门口和家眷们轻松地告别，然后乘上了那辆轿车。小小的车队沐浴着晨光，飞驰向碧绿的原野。

如今双河境内已经是一片安静祥和。朝阳初升时，程子介就抵达了六旺。因为昨夜已经电话通知过孙家兄弟，所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渡船。程子介的车队完全不必等待，就直接开上了渡船，渡过了大凌河。

渡口处六旺也有不少人在围观，在围观的人群中程子介发现了杨富贵的身影。其实，要去打探洪岩镇女性平民的消息的话，带上曾经在那儿和她们一起生活过，熟悉她们情况的杨富贵是很有用处的。只是这人的能力实在堪忧，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的话，恐怕他只能成为拖累。

于是程子介也不多理睬他，当作没看到一般径直离开了。

但渡船还在河心没有靠岸，程子介就看到对岸的渡口中已经冒出一群人来。他们敲锣打鼓，还燃放着鞭炮。人群中高高地举起了几幅标语：“欢迎双河人民的英明领袖莅临天昌指导重建工作”

“热烈欢迎伟大领袖的亲密战友出席领袖生日庆典”

天昌那边的人竟然迎到这儿来了？程子介惊讶万分。渡船刚刚靠岸时，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在船头等待着了。程子介定睛一看，认出这人正是那天出使自己那儿的一名随从。

看来今天他成了这些人的小头目。这人满脸堆笑地上前凑到程子介的车窗外，打着哈哈致意道：“果然是亲密战友程老大本人。快回去报告伟大领袖！”

马上有两个人答应一声，飞奔着跑开了。接着程子介便听到摩托车的声音逐渐远去。

程子介虽然别扭，但也照着部下们的建议，保持着必要的矜持和排场，没有下车。只是将车窗摇下来，探出半个脑袋，放缓语速问道：“辛苦了。你们怎么到这儿来接我了？”

那人笑得合不拢嘴，扒着车门答应道：“不辛苦不辛苦。我们伟大领袖知道您今天十点钟要到，昨天半夜就安排我们在这儿迎接了。而且从这儿到我们那儿一路上还安排了好几处迎宾点，就等您大驾光临。我这就为您带路吧？您的部下半小时以前就过去了。”

“嗯。”程子介这才注意到他满眼血丝，看来昨夜是一夜没睡。但他精神却是亢奋的很，情绪也很高兴满足，显然迎接自己这件事是一桩美差。

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郑重其事。程子介看着那随从离开，去召集其他人登上他们的中巴车，关上了车窗的玻璃。然后对身边的张耀煌低声道：“耀煌，他们怎么搞出这么大的排场？看来我们先派来宣扬的那些弟兄是多此一举了。”

张耀煌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小心驶得万年船。静观其变吧。”

于是天昌的那辆中巴车在前引路，程子介自己的车队随后跟了上去，离开了渡口。一路上那辆中巴车车顶上的大喇叭都在反复播放着欢迎程子介莅临天昌之类的话，热闹得简直有些不堪。

车队一路向前，很快就将大凌河抛在身后。顺着前去东南方洪岩镇的公路开了大半后，插上一条岔路，转向正东。这处路口果然也有一处迎宾点。一阵短暂的问候致辞后，又有一辆中巴车加入了车队，一起上路了。

从这儿开始，公路就一直在横岭山脉的山脚下延伸向前。一路上倒是山高谷深，景色幽静秀丽。只是两辆中巴车一直在喧闹不休，实在是破坏了这份静谧之美。

天昌方面既然已经安排妥当，这一路行程也就非常顺利。刚过九点半时，车队就抵达了天昌平民实际上聚居的天兴县城。天昌虽然和海源比算是个小城市，连阳门云庆也远远不如，但市区也人口众多，丧尸太过密集，难以清理。所以他们在一处县城中暂住下来是合理的行为。

车队放慢速度，缓缓驶入城区。刚进城程子介就看到路边站着两排少女，她们年纪大概和柳丽盈杜小婉她们相仿。少女们都是穿着统一的白衬衫黑短裙，一只手向着车队挥舞着彩旗，一只手高高举着鲜花。

车队还没有接近，一位领头的少女就首先喊道：“欢迎伟大领袖的亲密战友！”

其他少女马上用还带着稚嫩的声音整齐划一地高声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显然这是为了迎接自己，进行过专门排演的。

领头的少女又高声喊道：“欢迎双河人民的英明领袖！”

少女们再次齐声呼喊了起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不管怎么样，人在受到这样的尊敬时，都是难免会心情愉快的。程子介也不能免俗，虽然并不喜欢这些，但嘴角还是露出了笑容。而这时领头呼喊口号的少女有喊道：“向亲密战友和英明领袖献花——”

于是那些少女们纷纷围了上来，拼命向着程子介的小轿车伸出手中的花束。程子介只得摇下车窗，对窗外的少女们挥手道：“谢谢大家，大家辛苦了——”

少女们整齐地回答道：“您辛苦了！欢迎来到天昌！请接受我们最诚挚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