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不丧尸 第287节

温少将目送着程子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慢慢地坐回座位上，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对那位军官吩咐道：“准备直升机，我亲自去见他们。让我们的飞机挂弹，升空。船上的导弹也保持在准备发射的状态，锁定他们集结的区域。”

“是，将军。要不要让后勤部队为他们准备补给？毕竟他们人数不少，等到了怕是来不及。”那军官问道。

温少将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不必。我带他们去凌江口休整。我们自己基地没有地面作战部队，得防着他们有鸠占鹊巢的心思。”

“是。不过凌江口……那儿不是有大量丧尸聚集？”那军官闻言，紧张地问道。

温少将只是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军官吓了一跳，赶紧敬礼，然后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第六百七十六章 空洞

一轮满月已经升起，银白色的月光洒满了静谧的世界。程子介在已经进入了长眠的连山市区边缘飞奔着，身后的海军基地已经模糊成了一团昏暗的光点。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克丽丝汀还在实验室中生死未卜，核电站又遭到了攻击。程子介的心情从未如此糟糕过：慌乱、烦躁、焦虑、失望……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毫无意义，毫无价值。深入海底救出了异国艇员，他们却被定罪。殚精竭虑拿下了核电站，却又被溃兵攻击。更要命的是，曾经毫不怀疑的，自己帮海军拿回病毒样本和神经阻断剂的这一行为，现在却被用来做人体实验。而实验对象，是他和戴啸天都认为应该是无辜的人……

程子介曾经在行动之前会犹豫，但他相信自己不会在作出决定之后感到后悔。然而这一次，程子介突然开始怀疑这一点了。

如果知道会造成今天这样的情况，自己以前会不会作出不一样的选择？

从海上吹来的风清爽湿润，似乎带着一点点腥咸的味道，轻柔地拂过程子介的面颊。他脚步不停，但心中却一片茫然。就在前几天他还觉得，世界开始恢复了秩序，似乎看到了重建文明的希望。但现在，世界却又一次陷入了混乱之中。

严少将……是引起当前这场混乱的人。如果他不回头攻击刘上校，或许秩序就可以维持下去。大家相安无事，即使是荒芜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机会。等到核电站恢复运行，光明就会到来。

但是，要责备严少将似乎也说不通，毕竟那是他自己的基地。而一支没有基地的孤军，只能到处漂泊，生存是最大的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呢？程子介渡过凌江，头顶上有海军的喷气式战机编队飞过，接着又是直升机。

希望惊雷部队和任乐瞳他们不要出事。程子介爬上江岸，穿好衣服，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虽然惊雷部队都是精锐，但人数实在太少，不可能抵抗得了云庆部队的攻击。

所以，程子介只希望他们没有被那些愤怒的败军当场杀害。就算被抓走了都好说，因为刘上校现在来投奔温少将，而自己至少到现在还和温少将保持着表面上的融洽关系。海军也曾经参与过核电站的行动，也需要核电站的电力。那么，程子介就有机会通过温少将去把人要回来。

刚刚飞过的战机在前方的市区边缘开始盘旋起来。程子介很快就看到了，那儿的市区外，公路边聚集着一大批军队。一些附近的丧尸被惊动，但这儿离市区丧尸密集的地区还有一段距离，所以零星的丧尸很快就被消灭了。

这些部队，无疑是刘上校的队伍。

程子介停下脚步，远远地观察了片刻。看来刘上校并没有恋战，而是在严少将发起反攻时当机立断地撤退了，所以他的部队并没有遭到什么损失。人数比以前更多，应该是他们撤退时带走了严少将以前收容的那些新兵。战车和重武器也都在。虽然是在败逃的路上，但队伍还保持着组织，并没有出现什么混乱。

默默地看着那些在月光下集结起来的身影，程子介不由得又想起了智囊的分析：“如果我是他，我最担心回师基地的时候，云庆的部队不战而走。”

事实又一次证明了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胖子的先见之明。云庆的部队的确是像他分析的那样，在严少将反攻基地时并没有进行实质性的抵抗，而是保持着实力，果断地撤走了。

当然，智囊的分析也并没有全中。比如他以为基地是一个烫手山芋，严少将拿回基地也会遭到丧尸围攻。但实际上，严少将不但没有被围攻，反而还能控制丧尸当做炮灰。

当然，这不能说明智囊的分析有什么问题。毕竟孙志高和他的研究资料这些情况，智囊是一无所知的。而没有孙志高的研究的话，事态无疑会向着智囊的分析去发展：很大已经在基地附近集结了部队，甚至迫使刘上校无法撤回云庆而只能向连山方向逃窜。如果严少将没有掌握孙志高的研究成果的话，必然会陷入和很大的苦战。

严少将之所以决定打回基地去，应该就是因为完全掌握了孙志高的研究成果，并可以加以利用，没有了这方面的顾虑。

所以，程子介对智囊反而更加佩服，佩服中又带着感叹：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作恶？

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程子介收回思绪，看着云庆的部队思索起来：既然已经遇到他们了，要不要直接去问问核电站的情况？

不行。程子介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这的确是更快捷的途径，但刘上校现在无疑正在愤怒之中，而且，对自己的愤怒很可能超过严少将。自己冒冒失失地去找他，别说问到什么情况，很可能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就算要和刘上校见面，至少也要等刘上校和温少将见了面以后才行。那时候刘上校应该从愤怒中冷静了下来，而自己至少名义上还是海军上校，温少将也不可能允许刘上校对自己胡来。刘上校要想在海军这儿得到庇护，也不可能公然对自己作出不理智的举动。

所以，要和刘上校见面的话，必须在一个温少将在场的公开场合才安全。至于现在，还是自己先去核电站看看再说。

于是程子介不再停留，绕过云庆的部队集结的地方，再度向着核电站的方向飞奔起来。

月亮已经升高了，银白色的月光洒满了原野。但程子介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祥和与安宁，只感到一种寒冷的肃杀。

任乐瞳，你们千万不要有事啊……程子介又一次跑得气喘吁吁，终于在月到中天时，看到了沐浴在月光下的核电站的建筑，正孤零零地伫立在一片荒野之中。核电站内还有几处升腾着轻烟，在月光下袅袅上升，恍如梦幻。

但这些轻烟，显然只会是战斗的痕迹。程子介心急如焚，努力进行了一段急速的冲刺，终于来到了核电站大门外。然而他一眼看到的，并不是人类的尸体：既没有云庆的部队，也没有惊雷部队或者那些技术人员死在这儿。相反，在大门外一直延伸到门内的地上，密密麻麻地躺满了丧尸的残骸。它们就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惨白的月光静静地为它们披上了一层冰冷的外衣。

这副场景让程子介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甚至听得见自己牙齿相叩时的哒哒作响的声音。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丧尸：它们的脖子上还缠绕着红色的布条。在苍白的月光和黝黑的丧尸之间，一条条鲜艳的红正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曳不休，让程子介一时间视线有些模糊。

只顾着担心惊雷部队和技术人员，只顾着担心自己的同类，却忘了自己在核电站还有这些朋友。程子介在一段窒息之后，终于艰难地举起脚步，走向了那遍地的尸骸。而当他走进大门时，却又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情况：这些丧尸，被屠杀的时候并不是处于战斗姿态。

它们的尸骸，在大门外是分成了整齐的左右两排，却空出了中间的道路。而进入大门后虽然分布开始散乱，但也并没有哪头丧尸是带着扑击或者冲锋的状态被杀掉的。相反，不少丧尸是保持着向门内跑的姿势，却遭到了从身后的射击。

这是怎么回事……是丧尸为了保护核电站中的人类，而遭到了云庆部队的屠杀吗？但它们显然并不是在战斗状态中被杀的……程子介艰难地深吸了一口带着腐臭的空气，脚步沉重地继续向门内走去。而当他绕过正对着大门的那栋楼之后，眼前出现的却是曙光巨大的身躯。它正静静地坐在广场的中间，身后就是留在这儿的人类暂时作为基地的综合楼。它的身边并没有其它丧尸的残骸，也没有人类的尸体。只有它独自坐在月光下，垂着头面向程子介所在的方向，悄无声息。

“曙光！”程子介激动地大喊一声，冲上前去。

然而曙光并没有任何反应。程子介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冲到了曙光身前。当他抬起头时，看到的却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

曙光那本是明亮乌黑，如同小窗一般的眼睛所在的位置，眼睛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两个黑色的空洞，像是正在茫然地而疑惑地盯着程子介，无声地问道：“为什么？”

一大团乌黑的血液缓缓地从空洞中流出，滑过曙光的面颊，然后悄然滴落在程子介面前。程子介茫然地看着曙光乌黑的脸上那两条泪痕一般的血痕，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轰轰作响：“他们杀了曙光。”

第六百七十七章 阵营

毫无疑问，就是云庆的部队屠杀了曙光和它的小伙伴们。轻型武器很难对曙光造成致命伤害，它的眼睛，很明显是被装甲车发射的小口径穿甲弹直接命中的。

而且，看曙光的状态，它到死都没有对人类动手。不然的话，以它的能力，被打死以前也足够拉一群人陪葬。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曙光还保留着一些人类的记忆，它是认出了刘上校那些部队穿着的军装，认为这也是自己的朋友吗？程子介艰难地一口又一口深深地吸着气，站在曙光的尸体面前，不知所措。曙光作为人类时，死于上级的出卖。现在变成了丧尸，又一次死于它以为是朋友的人类的攻击。而它自己，两次死亡时却都没有伤害过人类。

到底什么是丧尸，什么是人？人和丧尸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有时候丧尸不像丧尸，人才像丧尸？程子介的脑海里一片茫然。

不知道在曙光面前站了多久，程子介的脑海里才逐渐浮现出另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很美，但却始终空洞迷离，似乎总是蒙着一层雾气。

曙光两次死去的时候，最后的回忆应该都是这双美丽的眼睛吧？

该怎么告诉她这个消息？

她还能再接受一次这样的现实吗？

程子介也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我会帮你保护她的，你放心吧。”程子介在心里对曙光说道。

接着，他身形一闪，绕开了曙光小山一般的身体，没入了它身后的主控中心大楼。

很快，程子介就来到了楼顶的临时指挥部。然而一路走来，直到这里，他都没有发现战斗的痕迹。除了指挥部中有些凌乱，显然大家是匆忙离开的以外，没有血迹，没有弹壳，更没有爆炸。

难道惊雷部队完全不做抵抗就投降了？程子介知道这不太可能。虽然是临时挑选的成员，但惊雷部队绝不会是这样的软蛋。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云庆的部队屠杀曙光和它的小伙伴们时，惊雷部队趁机掩护着技术人员逃走了。

他们撤向了什么地方？程子介最后登上楼顶，茫然地四处张望着。然而他并没有看到惊雷部队的动静，而是看到了在隔着住宅区的那条绿化带后，各处住宅楼间，也到处散布着丧尸的残骸。

嘟嘟。对，嘟嘟在那里。看来它们也被云庆的部队攻击了。程子介心中一沉，马上飞奔下楼，经过曙光的尸体时忍住回头再看一眼的冲动，径直冲向了住宅区。

这里也发生过一场可怕的屠杀。当然，也是人类对丧尸的屠杀。相比起来，这儿的丧尸倒是做出了一些微弱而徒劳的抵抗，然而它们都只是普通丧尸而已，怎么可能是携带着重武器和战车，有组织有纪律，数量甚至比它们还多的人类军队的对手。

而且，到了这儿以后，刘上校显然毫无顾忌地使用了那些重武器：有些住宅楼甚至倒塌了半边。刚刚程子介看到的那些轻烟，就大多是从这儿升起的。

那家伙真是丧心病狂。在核电站内使用重武器。幸好这是住宅区。如果是反应堆区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程子介跳过一个迫击炮炮弹炸出的弹坑，扫了一眼弹坑边几头丧尸支离破碎的残骸，忍不住无声地呼喊起来：“嘟嘟？嘟嘟？你在吗？”

四周一片死寂，回答他的只有叹息般的风声。

看来嘟嘟也和曙光一样遭遇了不幸。程子介停下脚步，不忍心继续往前去了。它们都那么单纯，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然而却遭遇了这样的厄运。即使找到了它的遗体，又能怎么样呢？

还是继续去找惊雷部队和任乐瞳他们吧。程子介刚转过身，然而却听到了不远处一声无声的微弱呻吟。

是嘟嘟。程子介马上分辨出了声音，转向发出呻吟的方向飞掠而去。那儿是一栋倒塌的住宅楼堆积起的残砖碎瓦，程子介飞身来到呻吟发出的方向，果然看到嘟嘟趴在倒塌的墙根下，被废墟掩埋得只露出前半截身体，而这半截身体已经烧焦半边，一只手臂也不见了。

“嘟嘟！”程子介赶紧伸出手去揽住这头绝大多数人看到时都只会觉得恶心和恐怖的丧尸：“你怎么样？”

其实他已经不必问了。一块弹片插在嘟嘟的额头上，黑黄相间的液体正顺着弹片缓缓渗出。除了这个，程子介一揽之下更是心惊：嘟嘟本来有很多节身体，如今却只剩下最前面的，程子介揽住的半截。

“程——子——介？”嘟嘟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艰难地呻吟道。

“是我，是我。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程子介虽然已经猜测到了发生了什么，但仍然还是问道。

“发生了……什么……”嘟嘟缓缓地摇晃了一下脑袋，涂着蜡的玻璃球一般的眼睛映照着暗淡的圆月：“刚才……你们很多人类来了……曙光说……它认识……那也是朋友……是它以前是人类时的……同伴……就带着伙伴……去迎接……”

“那些人不是朋友……”程子介痛苦地揽着嘟嘟轻飘飘的半截身体，丝毫也没有感到恶心不适，满心只有痛苦和愧疚。

“但是……那些人类……打……打……曙光以为是自己吓到了人类……所以带着……伙伴……想要先躲开……但是那些……人类……追着打……”

的确是如同自己推测的一样：曙光是带着小伙伴们迎接云庆的部队时遭遇屠杀的。

“曙光……后来想要挡住那些人类……让它的伙伴们……跑到我这里来……他和他们说……它和人类是朋友……但是……那些人类听不懂……打死了它……”

虽然已经大概能猜到过程，但听到嘟嘟说出这一切，程子介还是痛苦得难以呼吸。

“我们吓坏了……躲在这里……但是那些人类……打死了曙光以后……又追过来了……把我们……我们……”

“对不起。嘟嘟，对不起。”程子介痛苦地低声喊道。

嘟嘟却突然伸出仅剩的那只爪子，一把抓住了程子介的衣角：“为什么？你们人类……不是要和我们和平相处吗？你们不是……要做朋友吗？为什么要杀死我们……是不是……你骗我？”

“对不起……那些人类……也是我的敌人……他们很坏……”程子介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但嘟嘟却愤怒地咆哮道：“果然是你骗我们。”

“我没有。我没有骗你们……”程子介艰难地分辨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要防备坏的人类……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不是所有人类都是朋友……”嘟嘟的愤怒不减反增：“你总是说……你们人类……你们人类……你就是在……骗我们……让我们以为……人类都很好……都是朋友……”

嘟嘟的话让程子介无言以对。他的确没有告诉过曙光和嘟嘟，有些人类比丧尸更凶狠，更残忍。而这两个家伙又太单纯，想当然的就把人类都当成朋友了。

的确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这一点。说来说去，我始终是把丧尸当做异类，和它们交流时总是不自觉地站在“人类”这个立场。程子介心中悔恨万分：本不该这样的。

不管是丧尸还是人类，都有一些是朋友，而另一些是敌人。有一些值得信任，而有一些需要防备。有一些可以成为朋友，而有一些却应该消灭。

这样才对。可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思考过自己的立场。

是我的错。

“你不说话……承认了……你这个骗子……”嘟嘟似乎是从身体里挤出最后一丝能量，拼命抓住程子介的手臂：“人类……无耻……卑鄙……欺骗我们……我咬死你……”接着就一口咬住了程子介的肩头。

程子介呆呆的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嘟嘟当然咬不动他，但他完全能感觉到嘟嘟牙齿上传来的愤怒和悲伤。嘟嘟狠狠地咬着咬着，突然牙齿一松，从程子介怀中滑落了下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程子介呆呆地看着嘟嘟的尸体，良久之后，才慢慢坐了起来。

我以后会换一种思考方式的。

以后不管是人类还是丧尸，只要是朋友，我都不会让你们再有这样的遭遇了。

阵营的划分，不是只看外表的。

程子介第一次因为丧尸的死去而感到这么悲伤。他想起了那些死去的人类，那些亲人和朋友,那些依然清晰或者已经模糊的面容。可以说，曙光和嘟嘟的死去，带给他的悲伤和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他没时间悲伤。因为还有朋友正在危难之中，等他去拯救。如果不想他们像曙光和嘟嘟这样死去，那就必须有所行动。

所以，程子介转过身，再次在月光下飞奔起来。

第六百七十八章 解释

虽然担忧任乐瞳他们的处境，但这天地苍茫之间，程子介一时还找不到寻找他们的头绪。正在思索在哪儿可以打探他们的蛛丝马迹时，核电站外的原野尽头，似乎有一道光柱一闪而过。

程子介惊疑不定地跳上一栋建筑物的楼顶，看向刚才光柱闪现的方向，那儿正是北方。是任乐瞳他们吗？程子介疑惑地盯着那里，片刻之后，地平线上突然跃出了两辆装甲车。等装甲车稍微驶近一些，程子介认出了那不是刘上校的队伍配置的比较老式的型号，而是严少将的正规部队使用的最新式装甲运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