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无限食堂 第193节

　　马陆靠着二次点火再次释放隐身衣，之后继续向塔顶爬去。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他们爬的快了很多，终于来到了第211层外。

　　地狱犬使用机械臂打碎玻璃外墙，5人在最后一秒冲入楼体内。

　　衔尾蛇就地一翻，已经又迅速爬了起来，做好了接战的准备，然而当她环顾四周，却忍不住一愣。

　　出乎她的预料，这一层没有任何的守卫与防御装置，甚至没有其他层的环廊与铁门，是一个完全开放的空间。

　　看样子像是个实验室，然而里面那些仪器和设备都长得怪模怪样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满头白发，身材枯瘦的老人正光着身子在拍打桌上的一只蘑菇。

　　马陆等人的到来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慌乱，只是继续拍打手上的蘑菇，直到那只蘑菇吐出了一些褐色汁液。

　　老人用手边的水壶接了一壶，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柜子。

　　“我没想到今天会有访客……抱歉，让你们看到了这样不得体的一幕，你们介意我先去穿件衣服吗？”

　　马陆却摇了摇头，“就这样吧，我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机关，也没法保证你不会趁机耍什么花招。”

　　老人闻言也不生气，反而点了点头，“你的怀疑很有道理，况且，赤身所带来的羞耻感只是文化和社会规则下的产物，考虑到我们所处的时间点，所有的一切都在崩塌，穿不穿衣服的确也无关紧要了。”

　　老人顿了顿，又举起手里的水壶，“有人想喝饮料吗？这个可可蘑菇汁的味道还不错，是我的最爱，而且每次喝到它，都会让我想到一位老朋友。”

　　“你到底是谁？”衔尾蛇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你会住这里。”

　　“他是永一。”

　　不等老人开口马陆就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先知永一，这怎么可能？那不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物吗？”衔尾蛇震惊道。

　　而且仁心广场上就有先知永一的雕像，那里的永一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目光充满了坚毅与希望。

　　而眼前这个老人，瘦弱矮小，佝偻着身体，皱巴巴的皮肤包裹在骨头上，下面就像没有血肉一样。

　　不过仔细观察，两人的眉宇间的确依稀有些相似，而且他们的身上也都有一种独特的平静气质。

　　“有意思，”老人微笑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认出我来。”

　　随后他又看向衔尾蛇，耐心解释道，“我年轻的时候，认识了一位非常特别的朋友，他……不是这个宇宙的人，后来他死了，我就继承了他的遗产。

　　“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东西，都属于他，包括墙边那个像食人花一样的休眠仓。”

　　永一道，“我就是靠着那个东西，活到现在的，不过这三百年里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沉睡……清醒的时间并不长，即便如此，我也依旧变成了现在这幅老态龙钟的样子。

　　“呵呵，那个休眠仓的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缓身体的衰老，但也仅此而已，即便在休眠状态下，我的年纪也还是在增长，只是速度变慢了而已。

　　“所以严格来说，我并没有用它来延长寿命，相反，因为沉睡我差不多浪费了有快二十年的生命。”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进行我的实验，”永一回答的很干脆，“我得控制变量，并且记录和观察实验的结果，在我清醒的时候，我就是一直在从事着这样的工作。”

第327章 实验

　　“实验，什么实验？”极乐鸟这时候也忍不住开口道。

　　“哦，我想找到一种理想的社会结构，让不同的族群可以平等相处，世界上再没有歧视与压迫。”

　　“您是在开玩笑吗？”衔尾蛇瞪大眼睛，露出一副不可思议之色。

　　“显然不是，我这辈子都在干这件事情，”永一又看向马陆，指了指桌上一只画着小黄鸭的杯子。

　　马陆在尖帽子之前留下的影像里也见过这只杯子，知道那是尖帽子最喜欢的饮料杯，于是点了点头。

　　永一拿起那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棕色液体，喝了一口后赞道。

　　“你们真的不想尝尝吗，这个味道很不错的，有点像是咖啡，哦，对不起，我忘了，你们没喝过咖啡，那是我们那个时代才有的东西了。”

　　衔尾蛇激动道，“您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平等，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您一直就住在这座高塔上，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魔女一族被人类欺压，被当作武器与消耗品！”

　　“我能明白你的怒火从何而来，我的孩子，”永一叹了口气，“然而，求知之路注定遍布荆棘与坎坷，如果我能解开这个问题的终极答案，那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

　　“怎么会，这些牺牲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你早一点出手纠正这一切，我最好的朋友，同伴她们本来都不用死的！！！”

　　永一却依旧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样子，他反问道，“那在我死了以后呢？”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死了以后呢，就算今天我站出来，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但当我死后，历史依旧会重演，这样的事情会一遍一遍出现，又会有新的像你一样的受害者。

　　“我能理解你的悲痛与不甘，孩子，没有人比我更不想看到你们的遭遇了，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进行这场实验的原因。

　　“我，我想要找到一种方法来彻底结束这无尽的轮回。为此付出的牺牲，不论是我自己在漫长的休眠中损失的寿命，还有你们所遭遇的不平等对待，都是值得的。”

　　“伱所说的牺牲也包括用绿色地狱把整颗星球都毁掉吗？”马陆忽然问道。

　　他的话也让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就连永一都无法再保持平静，他最大的秘密被人揭破，脸上罕见的也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

　　不过那抹诧异之色很快就又消失了，他很干脆的承认道，“没错，那件事情也是我做的。”

　　马陆的耳边传来哐当一声，那是云雀没能拿稳狙击枪，让自己的武器掉落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

　　“您，圣殿城的建造者，人类的救世主，秩序之主在人间的代言人……亲手毁灭了我们的世界？”

　　云雀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转不过来了。

　　极乐鸟亦忍不住失态道，“三百年前我们星球上可是足足有70亿人，但是经历绿色地狱之后，剩下的人口只有不足百万，其余人都死在了那场灾难里，而这么多人的死亡，仅仅只是为了一场实验？”

　　老人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70亿人听起来很多，然而放在历史的长河里，也不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波澜罢了，更何况在我们的宇宙之外，还存在有其他宇宙。

　　“如果我可以找到答案，不只我们的子孙，整個多元宇宙数不清的种族都会因此而受益。回过头再看，你就会发现其70亿不算什么了。

　　“当我们还处在原始部落时期，我们的先祖就通过牺牲，换来了族群的壮大，他们与野兽搏斗，通过一次次的失败与减员寻找敌人的弱点，制造更尖锐的矛，更牢固的盾。

　　“有人主动站出来，品尝野外的陌生植物，一些人被毒死，一些人活了下来，但正是因为那些被毒死的人，如今的我们才能分辨毒草与食物……

　　“你们看，牺牲贯穿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中。”

　　“但那可是七十亿人啊！”云雀喃喃道。

　　“没错，但是就像我说的，如果你们把时间线拉长，站在更高的角度去俯瞰整件事情，就会发现我们和去那些去尝毒草的前辈并没有本质上的任何区别。

　　“随着时间的累积，那些失去的人口会重新增长回来，用一代人的牺牲，换取后世，乃至整个多元宇宙所有族群的和平相处，一个没有歧视与压迫的世界，这难道不是一道很简单的数学题吗？”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衔尾蛇这么说着，可一时又找不到反驳永一的理由。

　　直到马陆开口道，“那你成功了吗？”

　　“我取得了不少进展，这三百年来，我已经排除了许多的错误答案，一开始我亲自作为领袖，建立了这座城市，颁布了许多法规和制度。

　　“这些法规和制度在我还在任的时候表现的还不错，我们的道德水平，团结友爱的程度都比灾难到来前要好得多。

　　“为了进一步测试，不同种族的融合程度，我又创造出了魔女。”

　　“等等……”衔尾蛇这时候又忍不住道，“你说魔女是你创造的，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难道不是生来就如此吗。”

　　永一的目光中饱含悲悯，“孩子，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在出生时和其他人没有区别，是我让人不定期在医院挑选一批婴儿，随机注入魔力，将你们变成魔女。”

　　云雀等人再次张大了嘴巴，她们从未想过自己身上的苦难与厄运，原来并非命运之神的玩笑，而是被人为施予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们？”

　　“就像我所说，我衷心希望能够寻找到一条让所有种族和睦相处的道路，解决纷争。

　　“如果人类和魔女都能共存，那就能证明他们自己之中不同性别，不同肤色，不同国家，文化之间也可以相安无事，我真的希望能够如此。

　　“但是，我也必须承认，我低估了这其中的难度，为了协调你们的矛盾，我又设置了许多机构，颁布了很多律法，甚至对教会的教义都进行了修改。

　　“但是最多一段时间，你们双方又会陷入猜忌与争吵中，好在我也不是没有收获，这件事情至少让我意识到了一点，规则，始终只是规则。

　　“再好的规则，也一样会有漏洞，会变成聪明人压迫没那么聪明的人的武器，于是我换了个思路。”

第328章 课题

　　永一接着道，“从那以后，我不再沉迷于制定和修补规则，转而开始寻找和培养合格的接班人，因为只有人才能应对未来的变化与挑战，做到规则无法做到的事情。

　　“而且我想要的并不是某一位接班人，那样的话，就与那些古代帝王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希望可以探索出一条能够标准化生产出优秀领导者的路径来，再配合以优秀的制度，互相补充，从而实现我的终极梦想。

　　“为此我花了很长时间研究那些历史上的伟人，试图提取出他们身上的相同点，找到那个公约数，但是我低估了这件事情的困难程度。

　　“如果你们读过我的传记，应该知道我在成为先知之前是一个社会学家，我的主要研究对象是人类的群体行为，然而个体比群体要更加的不可控。

　　永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用掉了不少力气，显得很是疲惫，站都有些站不稳了，于是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坐下说。”

　　“你随意。”马陆道。

　　“谢谢。”永一颤颤巍巍的走到椅子边，坐了进去，这么短短几步路，几乎就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足足过了半分钟才又开口道，“休眠仓的检测仪告诉我，我的身上的许多器官已经濒临衰竭……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也会尽量长话短说，我们之前说到哪里来着了？”

　　“你想标准化培养接班人，应对未来的变化。”

　　“对对对，就是这个。”老人用力咳嗽了两声，“我看到了你身上穿的盔甲，你是圣骑士团的骑士，而且还是名大师，所以应该也知道圣骑士团这段时间的权力斗争。

　　“无论马丁又或是李维，他们毫无疑问都是很优秀的人，拥有聪明的大脑，坚定的信念与仁爱之心，至少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是这样的。

　　“但是当他们身居高位，无一例外都会忘记自己的使命，将自己大部分精力与宝贵的品质浪费在继续争权夺利上。对眼前的不公视而不见。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期待着教团的高层中有人可以站出来，为那些可怜的被奴役的魔女们说一句话，动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去修正这個显而易见的错误。

　　“但是没有一个人这么做，他们有无数的借口来说服自己，魔女太危险了，曾经诞生过像红龙这样的家伙，为了圣殿城的稳定应该用对待武器的方式来对待她们，秩序之环绝对不可取下，诸如此类的事情……

　　“到后来就连他们自己都相信了，所以我不得不放弃了他们，将目光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伯劳鸟是另一个让我非常感兴趣的试验对象，她出身显赫，是当今教宗最小的女儿，但是我又让人在她的身上注入了魔力，赋予了她魔女的身份。

　　“结果不出意外，他的父亲为了自己的政治生涯选择将她放逐，把尚在襁褓的她抛弃在荒野里，是我派人救下了她。

　　“还给她安排了老师，教导她，指引其他堕落魔女团结在她的麾下，甚至就连她拿到的那些设备和物资都是我送给她的。

　　“我将她视作联系人类与魔女一族的纽带，她出身于苦难之中，饱受压迫与奴役，正因如此，也更容易同情那些和她一样身处低层之人，深知平等的重要性。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天生的领袖……那时的我是这么想的，结果她最后却放任自己沉溺在仇恨里，用我送给她拯救魔女一族的礼物毁灭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