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里的捡尸人 第706节

“没错，死者的手机也掉在了这一堆杂物里。”高木警官戴上手套，小心拿起那一只手机，调出了通讯记录。

就见二十多分钟前，有过一通打出去的电话。

上面的备注是“山本樱子”。

佐藤美和子看到这个人名，略微一怔，凑近江夏低声问：“这是跟你们一起过来的那位小姐吧。”

江夏点了点头，也低声说：“我确实记得在车站的时候，她接听过一通电话。”

“嗯？那这样的话，她们三个的嫌疑不就都排除了？”目暮警部对江夏老弟的动向十分敏感，刚才佐藤警官靠近江夏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同步竖起了耳朵。

江夏却像是在思忖着什么，没有赞同这个结论：

“不如先问问那一通电话的详细情况。既然凶手是死者的熟人，那他也可能是那三位小姐的熟人，或许山本小姐接听电话的时候，曾经听到过什么重要的线索——对了，证词记得录音。”

佐藤美和子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放心。”

……

“对，我当时确实接到了直子打来的电话。”

山本樱子抹掉眼泪，找出自己的手机，调出通讯记录给警方看：

“她性子比较急，催我们快点过来。但是那时奈美还没到，我们就没有立刻出发。

“我想着马上就能见面了，当时没有多说什么，很快挂断了电话。谁知道……”山本樱子眼圈一红，“谁知道这竟然是直子最后跟我说的话。”

“等等，奈美小姐当时没到？”目暮警部忽然支棱起来，他看了看中间那个温婉胆小的短发女人，又望向最靠谱的江夏，问道，“你还记得从山本小姐打完电话，到迟到的金田小姐赶到车站，这中间具体过了多长时间吗？”

没等江夏出声。旁边，金田奈美已经涨红了脸。

她小声辩驳：“我才没有迟到！我只是比较喜欢卡点，所以被喜欢早到的佳央理和樱子一衬托，显得像是迟到了而已，卡、卡点的事，怎么能算迟到呢……”

“抱歉，但请你认真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我们必须进行相应的调查。”

佐藤美和子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也觉得这个软萌的短发女人，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凶手。但根据过往的积累，以及近距离围观江夏破案时获得的经验：很多时候，越是不像凶手的家伙，反而越可能就是凶手。

“……”当然，佐藤美和子不会靠这种玩笑一样的逻辑给人定罪，但这至少能让她在面对楚楚可怜的嫌疑人时，毫不以貌取人地平等对待。

……

佐藤美和子和嫌疑人交流的时候。

冲矢昴安静地站在一旁，看上去像一个正在沉思谜题的破案爱好者，实际上他却是在尽量屏住呼吸，以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心里清楚，查找嫌疑人的时候，警方往往会从近及远排查——越是跟死者关系紧密、或者近期有过接触，就越容易被列为怀疑的目标。

而在通过死者生前打出去的那一通电话，缩小了死亡时间范围之后。此时的几个嫌疑人当中：泉佳央理和山本樱子，全程跟江夏在一起，有着最坚实的不在场证明。

剩下的可供怀疑的人，就只有汇合时迟到的金田奈美。

以及——

冲矢昴这个整天窝在家里，还恰好认识死者的邻居。

……

冲矢昴听着警方排查嫌疑人，只感觉头皮都快炸开了——警方和江夏交流线索的时候，他仗着自己最近在警察身边混了个眼熟，也暗中靠近偷听，获得了刚才已知的全部情报。

因此，熟悉这一带的冲矢昴非常清楚：自己的“凶犯身份竞争对手”金田奈美，想要在迟到的那一段时间里杀死死者、处理掉痕迹、冲到车站……这种天气，势必会流不少汗。

她和江夏等人汇合之后，显然没有换衣服的机会，而此时，金田奈美的衣服上完全没有汗渍。

——总之，不管怎么看，金田奈美都不像是凶手。

那剩下的唯一一个在场的倒霉蛋，岂不就正是……

冲矢昴站在墙角，安静如鸡，心里暗暗对着乌佐反思：希望上司只是兴致来了想要敲打他一下，而不是要真的要把他敲死。

恰好这时，佐藤美和子在近距离接触过金田奈美后，也和冲矢昴有了同样的推测。

她转过身，越过江夏的肩头，望向冲矢昴。

然后在冲矢昴无声的回视中，重点看了看那身居家的衣服，忽然问：“对了，冲矢先生，你似乎住在这里？案发前后，你听到过什么可疑的动静吗？”

语气颇为客气。

但佐藤美和子的目光，还是无意间带上了一丝饱含压迫感的逼视。

她暗暗想：虽然冲矢昴和江夏认识……但谁说认识江夏，就一定不會作案？

佐藤美和子在警察当中，能力相当出众，记性自然也很好。

她很快记起了前几天晚上，从西多摩市双子大楼中逃离的人说过，冲矢昴曾经提醒过她们“狙击”的事，紧跟着江夏就差点被狙击枪打到……正常人会从一架普通的观景电梯，联想到这种电影大片一样的危险场景吗？

另外，佐藤美和子记得，以前自己偶尔听到过那个眼镜小男孩嘀咕，说什么江夏总是遇到人渣，还容易被人渣蒙蔽住双眼。

佐藤警官：“……”听说小孩的直觉非常敏锐，对人的态度也十分敏感。

万一真的……

第1114章 跑个酷吧

佐藤美和子越想，就越是觉得，不该轻易把冲矢昴从“嫌疑人”当中剔除出去。

“……”

冲矢昴顶着东京警花越来越犀利的目光，背后冷汗滑下。

他不知道乌佐有没有设置过“指向冲矢昴的物证”。而如果乌佐真的想坑他，只靠他一张嘴，根本不可能辩赢……于是冲矢昴余光扫向旁边的窗户，开始暗暗思索翻窗跑路的可能性。

——先尽量狡辩一下，拖延时间，没准运气好，赤井先生能及时赶过来呢。

当然，也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忙碌的fbi身上，还要有自己努力的PlanB——要在被警方带走之前夺路而逃，暂时躲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等江夏破完案，解除了嫌疑，再重新回来。

虽说这样也有风险，但总比直接被押走好。

……

冲矢昴一边思忖着拖延的话术，一边暗自回忆起了周围的地形，时刻准备离开。

不过，没等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旁边忽然传来江夏的声音。

——年轻侦探说起话来，一如既往平静且利落：

“比起询问冲矢先生，或许问一问山本小姐，能得到更多消息——毕竟除了死者，行凶者本人才是最了解现场状况的。”

“？！”

和江夏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冲矢昴头一次如此真切地体验到了什么叫天籁之音、什么叫天才侦探、什么叫天降正义、什么叫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侦探才是最强的！乌佐算个……算……

咳。

冲矢昴想起乌佐那些“能看穿人心”的传言，推了推眼镜，到底还是没敢对上司口出狂言，哪怕只是在心里嘀咕。

不管怎么说，随着江夏这句话出口，冲矢昴原定的跑酷计划瞬间取消。

他从窗外收回了视线。

——之前，冲矢昴曾经怀疑过江夏和乌佐之间有所关联，那段时间里，他查阅过一些和江夏相关的案件资料，甚至还亲自旁观了几次江夏破案。

因此现在，他心里很清楚。江夏说出这种话的一瞬间，就意味着他不仅已经辨别出了凶手，更是已经找到了足够证据。

……

冲矢昴震惊的反应，混在一群人当中，并不算显眼。

听到江夏那一句突然的话，屋里的人全都一怔。

片刻后，他们倏地转过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山本樱子的身上。

来自四面八方的审视视线，一瞬间把山本樱子戳成了刺猬。她指尖一颤，手机啪嗒从手中滑落。

回过神后，山本樱子强自镇定地重新捡起手机，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望着江夏：

“可是直子遇害之前，和我通过话的，你刚才明明也听到了不是吗？

“那之后，我就一直在你旁边……还有、还有她家的电视！不管投币开启它的是凶手还是直子，我都来不及到她家里，那时我还在车站呢！”

江夏余光观察了一下冲矢昴有趣的反应，同时矜持地对比了一番果断抖出答案的自己，以及此时不知身在何处、非常不靠谱的赤井秀一。

然后感觉不管怎么看，自己都绝对是更好的上司——也就冲矢昴这个小弟不识货，天天觉得赤井秀一那里更安全。

他短暂走了一下神，之后才把注意力集中到正事上。

……

江夏望向山本樱子，虽然刚才没注意听，不过猜也能猜到她都说了些什么：

“电视开启的时间，可以利用定时装置控制——电视前面的地上，不是落着一堆怀旧零食吗。其中有长线软糖，还有一只已经融化的袋装雪糕。”

佐藤美和子低头看了看，很快找出了那两样东西。

刚才它们混在一大堆零食当中，还不算显眼。此时一凑近，佐藤美和子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雪糕下方的湿痕很集中，还有溅落的痕迹。”

江夏点了点头，悠闲快进：

“先把长线软糖线横在投币口，之后在口上放好硬币，硬币就会被线抵住，停在那里，暂时无法进去——长线两边，一边利用软糖垂落的重量固定，另一边压在雪糕下面，雪糕架在桌面和电视上的转接器上。这样一来，随着雪糕融化、从空隙间落下、无法再压住长线，那条线就会在软糖的牵扯下落地，于是硬币滑落进投入口，开启电视。”

“至于那一通电话……”

江夏看向面色惨白的山本樱子，原本还想卖一卖关子。

不过略一打量，他发现山本樱子即使正在被他揭穿手法，也没有勇气当着一屋子警察的面生出“灭口”的心思。

江夏顿时放弃了慢慢揭穿的打算，语速不变地说：“刚才在车站，我确实看到了你接听电话的一幕。结合两部手机的通话记录，当时，死者的手机确实给你打过电话。”

山本樱子听着他的措辞，脸色越来越难看：“什么叫‘死者的手机给我打过电话’？说的好像没有直子，手机会自己成精然后给我打电话一样……”

“不要岔开话题，这个世界没有妖精。”江夏说，“你知道我的意思——除了接听电话的你本人以外，谁也无法保证拨出那一通电话的，就是死去的直子小姐。”

“说起来，比起电话，我对另外一件事印象更深。

“——我记得你接电话之前，另一只手好像在风衣口袋里挪动过几次。

“当时我没太多想，还以为你是在无聊地玩手、或者整理口袋中的手帕……不过现在看来。当时你的口袋里，藏着的其实是死者的手机吧。

“杀死直子小姐之后，你带走她的翻盖机，用密封袋装好，调整到键盘外露的状态，放入口袋。然后在车站里看准时间，趁佳央理小姐跟我搭话，拨出号码打给你自己，营造出那时死者还活着的假象。

“等来到客厅，看见死状凄惨的‘朋友’之后，再趁乱把死者的手机放到地上，假装它一直都在这里……至于证据，这一路过来，你迈步的时候，身侧一直有奇怪的摩擦声，来到案发现场以后更甚——那个用来存放死者手机的密封袋，现在应该还在你的口袋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