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吾为当世仙 第121节
刚好能够容纳陈玄与莫山山并肩而行，这通往山顶的山道上，在半山腰打了一个转后，出现了一方宽阔的石坪。
石坪上有一亭子，亭内有人，亦有棋局。
山风吹拂而过，陈玄看着不远处那亭子，说道：“瓦山第二局，守棋之人，乃是洞明，自诩能够洞彻天机的洞明。”
如何洞彻天机，那自然是算，只是以凡人之身的洞明，如何能赢得了天算呢？
莫山山微微点头道：“瓦善烂柯寺，以弈棋之道闻名于人世间，而洞明大师，最擅长的便是，于这一方棋盘上洞彻天机。”
“偌大的烂柯寺内，除去岐山大师外，无人能够在黑白十九道上，胜过洞明大师半子。”
这是流传于人世间的故事，只是洞明大师，不是早已圆寂了吗？
早在数年前，烂柯寺中就流传出了，洞明大师圆寂，通往了佛祖的佛国。
陈玄说道：“假死以脱身罢了，佛则洞明占据着，烂柯对弈之道的头名，慕名而来挑战的人，岂不是要从烂柯排到，那座破旧的红莲寺内？”
假死以脱身，烂柯寺洞明，已然拿得起，放得下了。
若是换作某些人，面对如此的名头，心中便会犹豫不决，片刻功夫的犹豫，就能够看出很多的问题。
犹豫，就会败北！
拿得起，放得下，洞明已近觉者，于觉者也不过是差了半步。
可这半步，却犹如天差地别一般，堪不破的话，那便是堪不破。
走到亭子附近，围在亭子附近的修行者，自发的为陈玄与莫山山两人，让开了位置。
这是源自于，那些围观的修行者，对于这位道门真修，发自内心的敬畏。
能够号令雷霆的道门真修，难道不值得他们敬畏吗？
亭子内外，并无人有任何的言语，观棋不语，本就是应该的规矩。
亭子内，宁缺心神不宁的看着，刚才从远处走来的陈玄跟莫山山，那位莫山主倒也不算什么，可对于陈玄，宁缺却是打心底里的忌惮。
大师兄已经回了书院，如果这个时候，这位道门真修，悍然出手阻止他去见小岐山，他又该如何应对呢？
“咳咳！”
捏着一枚白色棋子的桑桑，止不住的咳嗽着，这一局棋盘消耗了她大量的心神，棋盘上步步杀机。
可让围观的修行者，感到惊讶的是，这位神殿未来的光明神座，于弈棋之道上，居然能够压着烂柯寺内的高僧。
能来瓦山烂柯的修行者，对于弈棋之道，多少都有些涉猎，绝不会出现，那种不懂装懂，且愚不可及的蠢货。
自然是识得棋盘上，那黑白二色棋子的厮杀，而就现在棋盘上局势来看，那位烂柯的高僧，似乎并不占据任何的优势。
隐隐之间，已经有了落败的
感觉！
剑阁的程子清，虽不通对弈之道，可却深知，于修行者而言，对弈之道越是上了年纪，越是手段高明，可那位神殿未来的光明神座。
似乎是智珠在握一般，几乎是算透了，烂柯高僧洞明的每一步棋。
或许人世间有很多修行者，能够轻松做到这一点，比如那位在旁边观战的道门真修。
可在这些修行者中，绝对不会包括一位，刚入了修行者，如今也才是不惑境界的修行者。
“唉！”
“姑娘的棋路，的确不凡，这一局棋，是姑娘你赢了！”
“师弟，封盘吧！”
“诸位，岐山长老，只让十三先生，与光明之女入洞庐，明日烂柯内，岐山长老，位诸位解惑答疑！”
两名烂柯僧人，走入了亭内，犹如在虎跃涧时所作的那般，将这一局棋给封了。
围观的修行者们，拱手后朝着山道下走去，虽不能亲见瓦山第三局，可能够见如此棋局，亦是不虚此行。
宁缺则是搀扶着桑桑，行走在蜿蜒的山道上。
举目望去，那瓦山的石佛历历在目，瓦山不怎么巍峨，因有佛而闻名于人世间。
陈玄与莫山山一同，走入了那亭内，陈玄平静的问道：“听闻，洞明大师，最擅的就是在棋盘上洞彻天机，这一局棋，洞明大师执黑先行！”
“不知道大师，可曾看出了什么？”
不可小觑天下的修行者，不小看别人，就是不小看自己。
洞明招呼着陈玄两人入座后，摇头道：“败了，我自诩能够在棋盘上，洞彻天机，可此番与光明之女对弈，却彷佛每一步棋，都被看透了一般。”
“我虽已老朽，棋力也有了退步，可我从没有见过，像桑桑这般的人。”
“初时，桑桑的棋路，还十分的稚嫩，可八十一手之后，我的每一步棋，都在桑桑的计算之内。”
“黑白纵横十九道，莫非人世间，真有能算尽之人？”
他感到很是疑惑，他最为得意的洞彻天机，却败给了一位小姑娘。
还是一位不会对弈之道，或者说于对弈之道，还算是新手的小姑娘。
莫山山的秀眉间，满是震惊，她问道：“洞明大师，人世间真有这般，能在对弈中，寥寥数十步内，便能通了弈棋吗？”
弈棋之道，并未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更别说是先前不会对弈。
在下棋的时候，就能通了弈棋之道，还将沉浸于此道一甲子还要多的洞明给击败。
陈玄看向了，瓦山山顶的那石佛，微笑着说道：“人世间应有此等人杰，可却不应该是一个，这样的小姑娘！”
“我亦能做到此步，可我依靠的是修为跟境界，而那桑桑用的是天算。”
“天道无常，而归于恒常，洞明大师在此山中，自然逃脱不了天算。”
“这便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
洞明哀叹一声，点头道：“应是如此，那小姑娘的天算，不该是人世间之物。”
“那一抹阴寒的气机，亦不属于人世间之物！”
有些事情他在对弈的时候，就已然看了个清楚，昊天神辉本就是最炙热之神术。
连这样的神术，都无法清除掉的阴寒气机，又着怎么可能来自人世间呢？
陈玄面色如常道：“光明的女儿，或许总是会，受到昊天神的偏爱！”
洞明眉眼间的忧虑，舒展开来，“但愿如此！”
“陈先生、莫山主，如若有时间，岐山长老应会愿意，见到两位！”
第173章 洞庐内，真修敕令，镇棋盘！
人世间瓦山，山道上下，皆有人行走。
有人上山而去，也有人下山而去，不过总归都算是比较满意。
毕竟明日瓦山烂柯寺，将举行盛大的盂兰节，到了那时烂柯寺岐山大师，亦会走下洞庐，为人世间的修行者解惑答疑。
就在明日，明日卯时！
不过不少有心人已经看了出来，明日的盂兰节盛会，应有一番风雨。
比之那夜宁缺，毁门、纵马、烧寺，真修降下雷霆，夫子亲救人，更大的风雨。
瓦山烂风雨已起，那么这一场风雨，就再也不会停歇，除非瓦山不在，烂柯不存。
而在瓦山那巍峨石佛脚下的洞庐内，早就抵达了洞庐内的宁缺主仆二人，却是了无踪影，唯有一老僧，看着桌案上的那一方棋盘！
老僧的目光中满是惋惜，亦有些懊悔，只是在见到，又有人至洞庐后，便恢复了往日的轻松。
陈玄看着那老僧，看着那早已空空如也，存活了数千年，如今走向了生命尽头的梨树，说道：“岐山大师，可曾后悔过，今日之举？”
岐山起身，言道：“不曾后悔，烂柯不在了，烂柯的僧人还在，烂柯的僧人不再了，觉者还在，那怕是觉者涅槃而去，可觉者留下了法还在。”
“法在，觉者便在，僧便在，庙也会在！”
“成住坏空，本就是应有之事，或许佛祖在数千年前，早就料到了烂柯应有如此之劫难。”
从那夜看到了那辆沉重的马车时，他就不曾后悔过，他是岐山，他走到路是歧路，不是寻常之路。
所以他才叫做岐山，岂能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定一小姑娘的罪业。
陈玄行至棋盘近前，说道“观棋烂柯，伐木丁丁，人世间传闻，有樵夫于瓦山砍柴时，见一僧人与老者对弈。”
“一局棋罢了，人间已是甲子春秋！”
“想来这便是佛祖，当年留下的棋盘，一局棋的功夫，便是百年之间。”
“夫子没有做出选择，可没有选择，便是做出了选择。”
“棋盘可入，棋盘可出，若是不出，应是好事！”
那么人世间，就会流传出，某年某月书院十三先生，于瓦山烂柯寺，经岐山大师点播后，顿悟世事，携神殿未来光明神座，归隐于山林之间。
享受山川河流之清幽，这应是书上的故事。
莫山山不明所以，只是静静的听着，隐约间莫山山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听到了，某些玄妙之事。
岐山手指摩梭着那棋盘，说道：“佛祖，当年涅槃未死，能够医治那寒疾的唯有，这一方棋盘，若是能破棋盘而出，那么自然能够，知晓这病来自何处。”
“咳咳！”
在这悄无声息间，岐山的病愈发的严重了，似乎快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陈玄微微顿首，取下了胳膊上，绑着的那一条，
三指宽，一尺长的黄色布条。
在棋盘上铺展开来，而后以指为笔，以天地元气入墨，写下了一道符。
以龙章风篆为符，这是天地间最原始的符，也是最根本的符。
“敕令，黄天！”
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可却写满了整个黄色布条，黄色布条好似落地生根一般，粘在了棋盘上。
风吹不懂，雨打不动，人亦拽不动！
岐山看着那黄色布条，言道：“我虽不通神符之道，可却也知晓，这道符的玄，佛本是道，道门的一道符，落于棋盘上。”
“陈先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破棋盘难，破道门的符，更难！”
他虽垂垂老朽，可也看得出来，这一道符的玄妙，桑桑想要带着宁缺出来，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