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吾为当世仙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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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弃山脉附近,道路越发的难行,皑皑白雪覆盖在山林中,不时传来几声狼嚎。
引来一阵阵雪崩,自山崖上崩掉的雪堆,犹如一道瀑布,簌簌雪花如影随形,坠落在山崖下。
陈玄穿着那身青色道袍,身后背着一柄,从联军中讨要来的八面汉剑,说道:“这里是荒原,可是荒原上,除了茫茫的隔壁,还有绵延千里的草原。”
“阔百里的大湖,奔腾不息的江河,穿过了这广袤的荒原。”
“因为这一片土地,曾经属于荒人,千年之前的那位大明大神官,为荒人带去了魔宗。”
“也让荒人永远的失去了这片土地,现在的金帐王庭,当年不过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如今却也是沐猴而冠。”
离开联军大营,往极北而行的六七日内,他同莫山山一同,走过了许多荒人部落。
他见到了淳朴的荒人,也见到了意图谋财害命的荒人,人并无甚不同。
披风上落了许多雪花的莫山山,见陈玄停了下来后,也是驻足道:“可来年开春,荒人就会南下,联军也会协助,金帐、燕国,阻拦荒人南下。”
“介时天弃山脉,
将会成为一座战场,会有无数的人死去。”
这些天来她们也途径了数座荒人的部落,自幼受到的教导,让她对昊天依旧,极为的敬畏,可这些在神殿口中的魔宗余孽。
曾经这片草原的主人,荒人真的就该在,人世间诸国联军的铁蹄下吗?
陈玄元神念起,那柄八面汉剑离开了乌木剑鞘,削平了数个数桩,剑光纵横间,粗糙的木凳,逐渐呈现在了两人眼前。
四人尚不能环抱的树桩,在削掉去了薄薄的一层厚,树木的年轮清晰可见。
陈玄示意莫山山坐下后,平静的说道:“这就是劫难,人世间的劫难,没有办法去阻止的劫难,极北天弃山的山脉气候越发的严寒。”
“荒人打不到猎物,生存不下去,为了求活而南下,无有罪过。”
“金帐、燕国,为了保卫家园,而抵抗荒人入侵,亦是无有罪过。”
“入了人世间的这一场劫难,就已经是再难回头。”
见天地之广阔,见众生之悲欢离合,最终方才能见到自己。
初入此间,尚能见到分毫自己,可如今一路走来,于人世间蹉跎,早已见不到自己。
莫山山沉默的看着,远处山崖下迎风傲立的雪莲花,她说道:“可那会死很多人,很多人都会倒在这苍茫荒原上!”
一路走来,墨池苑的诸弟子,开始在这荒原上杀人,杀那些马匪,杀前来偷袭营寨的荒人,可她们却又与,那些天弃山脉中的荒人,相谈甚欢。
或许她们杀的某一位荒人,就是天弃山中某位荒人妇女的丈夫,或是儿子,兄弟。
陈玄看着莫山山脸上的风霜,微微点头道:“可在这人世间,唯有生死最是公道,荒人要杀蛮子,蛮子们自然不能等死。”
“正如那日马匪想要杀咱们一样,我仗剑而去,杀他们本无什么对错,只是因为他们想要杀我们。”
为己生而杀无有过错,亦无罪业,可魔宗中某些人,杀人以取乐,便是最大的恶业。
入荒原以来,他背后的这一柄八面汉剑,也是染了血,十余位魔宗的人死于此剑之下。
莫山山秀眉间的忧虑,散发出了许多,她并不是害怕,只是有些迷茫,老师所教导的事情,神殿所传扬的事情,似乎跟她在大河国中,所了解到的事情,产生了很大的不同。
莫山山眼中带着诸多迷茫,问道:“这便是见众生吗?”
陈玄微微一笑,说道:“应当算是吧!”
枯坐山中,怎么可能见到众生呢?
唯有行于人世间,方可见到众生,见到那些世事难料的悲欢离合。
当然此间独不见月,自然没有什么,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的诗句。
举目四望,独不见月!
呼啸的北风,伴着暖阳逐渐停了下来,四人尚不能合抱的树桩上,燃起了丝丝缕缕的火光。
一红泥小炉被莫山山,放到了火符引燃的火光上。
陈玄取了些燕国上供给联军大人物的茶叶,放入了红泥小火炉中,茶香四溢而出。
一头毛发洁白如雪的小白狼,甩开了蹄子跑到了两人近前,蠢萌的小白狼,对着两人嚎叫着,这是蠢萌的狼嚎声,让莫山山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第103章 魔宗的新一代圣女!
小白狼蠢萌的叫嚷声,回荡在山林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远处的山林中,似乎是嫌弃了一道风雪,有一道人影,在山林中奔跑。
每一次落地,都溅射起了诸般的风雪泥土,将这皑皑之景,添了几分土色?
莫山山神情骤然间凝重了起来,那是一个荒人中的修行者,约莫在洞玄境界上下。
没过多长时间,那一道自山林中席卷而至的风雪,方才停了下来,那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女,穿着臃肿的兽皮,背后还有一把,荒人特有的弯刀。
那少女双目中满是警惕的看着,在这山林外的平坦处,相对而坐很是恬静的两人。
尤其是那道人,一身的道袍,让少女的眼眸中,出现了些许恨意。
少女快步上前,抱起了那头白色小狼,说道:“你们是西陵人?”
她在部落中,见过那些被俘虏的西陵人,那些被献祭给冥王的祭品。
作为魔宗的新一任圣女,她也杀过不少西陵人,但更多的是杀那些,占据了她们故土的蛮人。
莫山山没有放松警惕,她手以符式,平淡的说道:“我是大河国人。”
陈玄看着那少女,说道:“我户籍落在唐国,姑且算是唐国居民。”
为行事方便,户籍落在唐国,自只能算作居民尔!
那少女眼眸中的警惕不曾有丝毫的减弱,她抱着那一头雪狼,向前走了几步,说道:“我叫唐小棠,来自明宗,你们来我家里做什么?”
她是明宗新一代圣女,明宗山门便在这天弃山中,这座山本就归属于明宗所有。
这些天以来,山中来了不少来自中原诸国的修行者,但大多数都走不出去这天弃山脉了。
莫山山眼眸中,满是疑惑,问道:“你家?”
唐小棠抱着那头蠢萌的雪狼,反驳道:“天弃山脉,是我们荒人最后的家园,怎么不是我家了,如果不是唐人,我们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在极北求活。”
那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明宗的开派祖师,在荒原上建立了明宗。
在荒人部落中,传授明宗的功法,后引得神殿妒恨,污为魔宗,那时的荒人,可谓是举世皆敌。
听说大河国的女子,长得极漂亮,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只是这般漂亮的女子,来了这天弃山,着实是可惜了。
陈玄挪动了木凳,看向了那少女,平静的说道:“所以荒人才要南下,与草原上的蛮子战,这是荒人心心所念的事情,亦是人世间诸国,所避之不及的事情。”
人世间承平已久,除了唐国还在维系着庞大铁骑外,人世间的诸国,早已马放南山。
神殿的存在,很好的协调了,人世间诸国内的纷争,但唐国不属于其中,让神殿很是无奈,那座二层小楼,实在是太高了些。
唐小棠驻足在原地,她那娇小的身躯内,酝酿
了磅礴的力量,荒人生长于极北,最擅长的就是战斗,在战斗方面,唐小棠不认为,自己会输给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大河国女子。
一个洞玄境界的符师,不等那大河国女子的符施展出来,她背后的战刀。
就可以切开,那大河国女子,那精美的脖颈,只是那道人,唐小棠看不透,她神色凝重的说道:“伱们在天弃山,杀了很多明宗弟子,也杀了很多荒人。”
今天冬的天弃山格外的不太平,死了很多的人,但有幸存者将某些人的相貌,给叙述了出来。
那个极漂亮的女子,那个身着青色道袍的道人。
陈玄感知山林中某股桀骜的气机,微微点头道:“唐姑娘,杀人者,人恒杀之。”
“那些所谓魔宗弟子,恶业缠身,又想要杀了我跟山主,所以他们死在了我的剑下。”
“难道这有什么错吗?想要杀人,就应做好,被旁人杀的准备。”
话音落下,四周具静,风声停滞,就连那流淌在天地间的天地元气,亦是为之停滞。
“你说的没错,可我怕你杀我啊!”
唐小棠没有同陈玄过多的废话,而是直接转身,朝着山林中冲去,再次席卷了一阵风雪,消失在了茫茫的山林中。
席卷起的风雪,夹杂着泥土,在空中飞舞着,飘荡着朝着陈玄两人近前落下。
陈玄衣袖轻挥间,方寸间飞舞的风雪、泥土,复归于地面上。
树桩上的那红泥小炉上,烹煮的茶水,亦是刚刚好,清亮的茶汤,荡漾在杯中。
莫山山看向了唐小棠,消失的方向,秀眉微蹙道:“唐小棠,很强。”
她是洞玄上境的符师,可若与方才的少女,进行一场生死搏杀,那么活下来的不见得是她。
此时的莫山山,越发的觉得,洞玄上境的修为,在人世间行走,是愈发的不够用了。
陈玄端着茶杯,微笑道:“应比神殿的光明之子,隆庆要强上几分。”
“今年盛夏时分,隆庆前往书院登山,败于宁缺,那颗算是稳固的道心,已经不稳,对于一个一直都很骄傲的人而言,这就像是一颗钉子。”
“拔不掉这颗钉子,隆庆怎么会甘心呢?”
他想到了那个嘴硬的光明之子,今天盛夏书院二层楼开,他阳神出游至问心局中,可不仅仅是看到了夫子、宁缺、江纯,亦还有那隆庆!
只是隆庆其人太过骄傲,太过骄傲的人,一旦骄傲被打碎,那么便是道心崩毁。
隆庆在那一场问心阵中,敢于杀掉花痴,斩掉道痴,可一场大梦,真的能问出心吗?
隆庆真的敢于向道痴叶红鱼拔剑而论道吗?
隆庆自然是不敢。
莫山山说道:“也就是说,在这天弃山中,书院十三先生宁缺与隆庆皇子,必有一战?”
陈玄微笑着回答道:“应是如此,或许两人遇不到,也就不会有那一战了。”
可真宁缺跟隆庆,真的不会在这苍茫天弃山脉中相遇吗?
陈玄看着莫山山,那苍白的脸色,削了块木牌,以龙章凤篆,写了道火符。
那平平无奇的木牌,散发着炎炎热议,驱散了周遭的寒冷。
“山主,将此木牌带在身上,就没有那么冷了。”
火符虽可驱散寒意,但却只能温暖双手之地,他这道符却可,温暖三尺之地。
莫山山接过了手中的木牌,仔细打量着上面的纹路,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