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吾为当世仙 第94节
“哼!”
一番威胁后,那羽林军校尉,方才调转马头,回到队伍中去,但是其眼神中遏制不住的杀机,似乎要喷涌而出。
前来的黑衣神官,搀扶着妇人,朝着队伍马车上走去,程立雪吩咐道:“两位,这对妇孺之命,咱们天谕院保了,敢有异议者,报请裁决神座,以残害昊天子民罪论处。”
这般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一番话,让方才的那位羽林军校尉,可谓是怒火中烧。
可一想到神殿那神乎其神的手段,这羽林军的校尉,还是打算将事情上报与军部,由军中的大人们处置,不在其位,若是谋了其事,小命不保啊!
天谕大神官的车架继续前行,这一次羽林军校尉,学聪明了放出了探骑,巡查方圆数里,将那些想要告昊天状的人,通通都得驱逐了。
担忧持兵刃者,杀之,无罪!
后面那辆马车中,神殿修为不深的神官们,坐在一辆马车上,谈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黑衣神官上官扬羽看着,那被搀扶上马车的妇孺,联想起唐国得到的神谕不由得,已经将事情的真相,猜测出了几分。
无他,因手熟
而已,不过他是天子脚下的府尹,征召徭役总要给些钱财,最不济也要送上些肉食,就说那家中困顿者,万一人家的家中,日后有人成了修行者。
那么他这一颗人头,自然不能保住,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只是很少有人能够践行此道理。
某位来自宋国的神官,说道:“拦路告昊天状,在人世间并不少见,只是未曾想,唐国之内也有不少。”
告‘昊天状’,是人世间经久不衰的话题,既然神殿都说了,人世间都是昊天的子民,那有人言明昊天的子民受到残害,神殿的神官们,多多少少在表面上,还要做几分功夫。
神殿也需要大量的信徒,而人世间的诸多王室,在神殿的大人物们看来,不行了就该替换。
上官扬羽嘿嘿一笑,说道:“刘神官,你没有见识过的多了,自从大唐高祖那时候算起,千古悠悠,有多少,冤魂嗟叹!”
“无数荒废山内,埋着的不都是冤魂吗?”
“人世间皆如此,似有那等青天之官吏,也难改乌鸦之黑。”
“这就是人世间啊!哪有什么盛世,盛世跟那些普通的昊天子民,有什么关系啊!”
在神殿进修了一段时间,有一些修行资质,因其身份吃了些灵丹妙药的上官扬羽,这辈子也就是个不惑境界的修行者。
但有着神官的身份,加上不惑境界的修行者,上官扬羽彷佛又回到了从前。
在桃山上,只要你不成为异端,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没有了光明大神官的桃山,是桃山最好的时候,也是最坏的时候。
真要是光明殿尚在,他这等人物,也入不得神殿。
“上官神官,说的没错,千古悠悠,有多少,冤魂嗟叹啊!”
某位神官,听闻此番言论,亦是垂泪,神殿的神官,可不全是出身人世间的王室。
也有不知道多少年前,满身的冤屈,靠着告了‘昊天状’成为神官的人。
神殿神官们的议论,自然落在了有心人的耳朵内,但藏在护送队伍中的暗侍卫,却是不敢说什么,有一位大神官级别的人物在,他们这些小修行者,又能做些什么呢?
马车内!
一份份被誉写好的状词,出现在了天谕大神官的眼前,上了年岁的天谕大神官,看着那一句句肺腑之言,说道:“立雪啊!”
“这对妇孺,应是我等此行的贵人了,唐国所谓的神谕,根本就站不住脚。”
千古悠悠,有多少,冤魂嗟叹!
其冤,可六月昭雪、冬日酷暑、白日起惊雷也。
程立雪接过了那状词一看,亦是皱着眉头,说道:“有些过分了,人死之后坟茔被挖,不得入土为安,又烧做灰烬,以桃木镇之!”
“孩童七月前,入县学而死,其妇入县衙,服衙役归家后死。”
“这般案子放在人世间,也算是一等一的冤屈,只是可惜神殿神官,不得入唐国。”
天子脚下尚且如此,何况偏远的郡县,神殿直辖的宋、鲁、中山国内,若有此等冤屈,中原之民,早已揭竿而起,奔桃山下告‘昊天状’了。
人世间诸国的百姓,在白天总归还是能告‘昊天状’,可唐国呢?
天谕大神官说道:“昊天护佑人世间,又岂会为残害昊天子民所在之地,降下神谕呢?”
“令,神殿骑兵派遣信使,去往燕国道殿,用传送阵送心,言明其中事由!”
第137章 真人敕令‘冬日酷暑,白日起惊雷!
’
翌日,申时!
在羽林军的护卫下,神殿天谕大神官的车架,缓缓的驶入了长安城内,由南门而入。
径直赶赴朱雀天街外,去勘验那块朱红色的神石,好辨认下神石的真假!
围观的长安百姓们,昂首挺胸的看着,那些卸掉了甲胄,其在骏马上的西陵人。
好像这唐国的兴盛,与他们这些在朝堂上衮衮诸公眼中所认定的韭菜们,有什么关系一样。
兴,百姓苦,亡亦百姓苦!
兴亡过手,百姓皆苦,固是要维其稳,夺其志气,断其意气,剿灭其血勇。
乱时用其用,安时用其力,人世间诸国,所谓之盛事由来,大多无出其左右。
而那位在马车上,惶惶不得安,蓬头垢面的妇人,听着耳畔的传来的欢呼声,不禁是潸然泪下。
祖辈皆为唐国效其命,却落得了如此下场,还要靠着西陵人相救,这不得不说是莫大的悲哀。
马车上!
天谕大神官突然睁开了双眸,卸掉了身上那层厚厚的披风,他说道:“冬日,将迎来酷暑啊!”
他似乎看到了一高大神人,于天穹下垂目而视长安城,这高大神人身着青衣,有浩渺之意。
只是任凭他耗尽心神去看,却也是看不得神人,丝毫的真面目。
程立雪眉头一皱,掀开帘子看着马车外,尽着冬衣的长安百姓,言道:“老师,此时正值隆隆冬日,怎会有酷暑降临。”
冬日酷暑,这样的事情,多出现在人世间,那些俗不可耐的话本子中。
例如六月飞雪,其冤昭昭,血溅三尺白绫之上,多是人世间的普通百姓,乞求判案清正廉洁之意。
天谕大神官摇头道:“在这座阵中,我亦看不明切,可隐约之间,感觉燥热有异,天地间的元气升腾交错不止,故才有此言!”
“立雪,若酷暑来临,那对妇孺冤屈,得以沉冤昭雪,这冬日酷暑应会让人敬畏。”
“或许,在鉴别了唐国那方,所谓的神石后,我等应去拜访下,那位道门的真修。”
昊天的子民不知凡几,靠着神殿永远也无法,处理那些浩如星河的状子。
所以才要传教,让人世间产生敬畏,心中贪欲不得自遏者,更易入了那魔道。
马车继续前行,来到了朱雀天街附近后,方才停了下来,原本繁华的朱雀天街附近。
此时此刻,却是空无一人,那些普通的百姓、朱紫巨室的探子,悉数被清走。
于唐国王室而言,无论这块神石是真是假,皆不需要外人知晓。
毕竟,那些普通的唐国百姓,本就不需要知道真相,相较于真相,普通的唐国百姓,更相信人云亦云之言论。
宏伟的朱雀天街尽头,栩栩如生的朱雀绘像,似乎是要沐浴着火光,冲天而起一般。
李青山看着走下马车的天谕大神官,微
微躬身道:“见过,天谕大神官!”
“嗯!”天谕大神官平淡的说道:“国师大人切勿多礼,本座此来,是应唐王邀请,来看一看那块,昊天降下的神石。”
“荧惑守心,却又此祥瑞之言,哪怕是在神殿的记载中,也是不可得见之事啊!”
悄无声息的这位天谕大神官,就已然狠狠地嘲讽了下,唐国王室篡改,天上掉下来火流星。
李青山神色如常道:“天谕大神官说笑了,昊天神谕降临,谁又敢于更改呢?”
话虽然是怎么说,可李青山背后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块神石上的神谕,为王室内的能工巧匠以金石之道再三修改,如今已是浑然天成。
“阿弥陀佛!”黄杨大师宣了声佛号,言道:“天谕大神官,昊天神的神谕就在眼前,是真是假一看便知啊!”
早年间他已然破戒,为了人世间不会再起兵戈,他毅然决定,再一次破戒。
我佛慈悲,可真正关键的还是那方神石,荧惑星下坠之石,果真是意外吗?
天谕大神官扭头,对着身后的程立雪说道:“立雪,将那对妇孺,带过来吧!”
“先论了一事对错,再言神石真假亦无不可。”
“是,老师!”
不久后,程立雪将那对妇孺带了过来,与之一同带来的还有那份状书,三两张宣纸,寥寥千百个字,说尽了道不尽的冤屈事。
状书被唐国的国师、御弟,以及随行的亲王传阅着,一字一句直击心灵。
亲王李沛言,震怒道:“这些人太过放肆了,安敢如此对待我唐国子民。”
“天谕大神官宽心,本王定会上书王兄,将那几人严惩不贷!”
眼下唐国之内,已起了不小的民怨,正欲寻几个贪官污吏,来开刀问斩。
这一份状书,来的倒是恰到好处,至于这对妇孺,通神殿欲乱唐国,着实是可恨!
天谕大神官慈祥的目光,落在了那对妇孺身上,他问道:“姑娘,你愿意相信,唐国的亲王,会为你主持公道吗?”
“若是相信,可在本座勘验完神石后,跟着亲王殿下,去叙说你的冤屈。”
“神石上谶言曰‘昭昭有唐,天俾万国;寿命昊天,既寿永昌!’”
“伱的冤屈,应会沉冤昭雪!”
随行的神官们,亦是看向了那对妇孺,想要看着那对妇孺,如何选择未来的道路。
唯有上官扬羽清楚的知道,那对妇孺根本就不会相信,所谓的亲王殿下,会帮助其沉冤昭雪。
作为长安城前任的府尹,上官扬羽很清楚,唐国的百姓或许会相信官府,可唐国普通的百姓,却不会相信官府。
大唐律例还明言,不许官员出入赌坊,出入这革取功名,可在人情世故的大唐内,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要是依照大唐律例而言,恐怕这满朝的朱紫贵人们,悉数都得进大理寺的牢里
面待着。
那妇人双目赤红的看着那目光平淡的亲王,又看了看天谕大神官一行后,说道:“神官,多谢您救了我们母子,可家中已无亲人。”
“早知道在这唐国之内,换不来沉冤昭雪,鸣冤鼓被人上了锁,哪里有什么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