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 第313节
“我从来没想过背叛人族。”安海王看着眼前人，“我知道，我薛廷罪无可赦，该处死。但这么死去只是便宜了妖族，我希望我的死更有价值，让我能尽量赎罪。这些年，为了勾结妖族，我出卖了一些情报，也造成了一些神魔战死。我亏欠太多了。”
“你说的这些，我们不敢信。”李观冷声道。
“现在需要你去一趟心海殿，我们之后才能决定怎么处置你。”秦五说道。
“好。”安海王点头。
……
借助心海殿，可立下心之誓言，不可违背。
也可借助‘心海殿’，验证强大神魔所说一切。
“嗡。”
安海王盘膝坐在心海殿内，沉浸在心海殿的幻术控制下。
孟川、秦五、洛棠、李观四人在一旁，护法神‘黑袍老者’也出现在一旁，黑袍老者说道：“现在我会将他的记忆外显，你们都可以仔细查看。”
“诸位仔细查看他记忆，最后一起决定，如何处置安海王。”李观说道，孟川、秦五、洛棠都点头。
心海殿半空中开始显现一幅幅画面和声音，那都是安海王的记忆。
安海王孩童时，家乡城池遭到妖族入侵，第一时间他父母就死了，还是孩童的他和无数人惊慌逃亡，大量妖族追杀。待得妖族离开时，四散逃跑的人族也只有两三成活下来，而他成了流浪的小乞丐。
“孤儿乞丐？”孟川看着这幕。
整个人族世界遇到妖族入侵的有很多，自己也碰到过，可父母当时保护好自己。
安海王却是成了孤儿乞丐。
……
记忆不断显现在半空。
安海王孩童时，在成小乞丐的时间里，遭受很多磨难，经历了人世间最黑暗的一面。
天越来越冷。
寒冬腊月，这小乞丐快冻死之时，终于侥幸成为一大家族的小仆从。小仆从的日子也挺艰难，可至少饿不死，他在这大家族内他才真正接触到修行……
作为小仆从，没有好的师父教导，他只能暗中偷偷自己修炼，对自己足够狠。
“他并不在乎凡俗。”李观看着，轻声道，“在他心中，凡俗面对妖族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会窝里横，欺负弱小。”
“倒是对神魔，他还算看重，每一个神魔死去他都会很痛心，觉得那是损失了一份对抗妖族的力量。”
孟川、秦五、洛棠都微微点头。
看着安海王的成长轨迹，他的所思所想都完全显现。
“他最相信的还是他自己，他一心想着对付妖族。”秦五说道。
“对妖族，他的确最恨。”洛棠轻声道，“因为强大神魔的子女，一般也会很强大。所以他娶了很多妻妾，有了一堆子女。他那些子女们年少时多经历苦难，竟然是他暗中引导的，他认为苦难挫折才能磨练心志。”
孟川看的皱眉。
好友‘晏烬’悲惨的年少时代，竟然是安海王暗中引导？
一边在儿子身上留下‘剑印’，一边又各种磨难折磨。至于晏烬的母亲，在安海王眼中只是个‘工具’，生育的工具、磨练晏烬的工具。
安海王心中没在乎过其他亲人，也就重视子女们，他其实是以另一种方式‘栽培’子女。显然他子女们不喜欢这种的栽培方式，包括最优秀最妖孽的‘薛峰’，也无法理解他的父亲。
记忆影像消散。
孟川等人都看着盘膝坐在那被控制着的安海王。
“看完了。”李观说道，“诸位说说，怎么处置他。”
第二十五章 生命改造
秦五冷着脸道：“这场战争持续八百余年，每年都有不稳定的世界入口出现，遭受妖祸的不知多少亿人。成神魔的，很多都经历过苦难，难道个个都像他一样和妖族勾结？我们一次次严令，禁止和妖族勾结，那是背叛人族，可他还是一意孤行。”
“他害死至少数百万人，也害死了不少神魔。”秦五冷笑，“他只相信自己，不信宗派说的，不信凡俗，不信普通神魔。在他看来，那些弱小都是可以牺牲的。”
“如此性子，已然入魔。”
“若是平常时期，当处死。”秦五冷声道，“即便是现在，也不能以‘戴罪立功’的名义让他逃过惩戒。”
“是当严惩。”洛棠点头，“另一个难题是，如何让他弥补人族？他的元神如今是有缺陷的，是有另一个意识的。”
一旁护法神也道：“透过心海殿，可抹杀掉那新生的邪恶意识。但是他的元神修行特殊秘术产生缺陷，过些时间，还会继续诞生出邪恶意识。那邪恶意识会持续壮大。”
李观思索道：“先抹杀掉他的邪恶意识，再对他进行生命改造，令他的元神彻底消融！元神都没了，那秘术也就没用了。”
“生命改造？”孟川终于开口了，“怎么改造？”
“比如护法神兽一类的傀儡。”李观解释道，“让人成为傀儡，没有元神，但是意识记忆完全融入傀儡。一样保留境界。不过我们元初山，并不擅长傀儡改造。如今的护法神兽都是沧元祖师留下的。”
“生命改造分很多种，以我们元初山积累的资源，能够进行十余种改造。”秦五说道，“而完全没有元神的，只有两种。一种是‘寒冰护卫’改造，一种是‘流火生命’，流火生命改造死亡率更高。寒冰护卫死亡率低些。”
孟川虽然有权限知晓，但他并没有时间去研究。
秦五、李观他们却显然研究更多。
“寒冰护卫吧，有七成的成功可能。”李观说道，“流火生命，和我们人族太不契合，希望太小。”
“孟川。”秦五看着孟川，解释道，“寒冰护卫和我们生命本质完全不同，它们不是血肉生命，是时空长河中产生的特殊的寒冰生命，拥有寒冰之躯。改造过程中，元神也将彻底消融，成为寒冰之躯的养分，令寒冰之躯变得非常强大！寒冰之躯非常强大，可一旦寒冰之躯碎裂，也就会身死。”
“而且改造后，寒冰之躯就无法再提升了，元神也没了。唯一能提升的就是技艺境界。”
“寿命大限一到，自然也必死无疑。”
“可寒冰护卫，还是很强大的生命改造。”秦五感慨道，“在茫茫时光长河中，很多实力突破无望的，都研究生命改造之法，希望获得寿命提升或者是实力提升。”
孟川微微点头。
生命改造，是双面刃。
断绝修行路、消耗珍贵资源、改造失败可能身死……
但有种种好处，寿命提升或实力提升等等。
“成为护道人，也是生命本质的改变。”洛棠则说道，“只要达到元神五层，即可夺舍护道人之躯。虽然大多时间得静修冥想，只有部分时间能清醒。可在寿命大限外，多了一千多年寿命！护道人之躯也是坚不可摧的。对达到大限的封王神魔，算是天大的机缘。”
……
孟川他们很快做出决定。
“虽然他如今忠诚于人族，仇恨妖族。但将来呢？将来谁也说不准。我们的惩戒，他或许会产生怨恨，乃至背叛人族。”李观说道，“所以在生命改造前，让他在心海殿立下心之誓言。”
孟川、秦五、洛棠都点头。
“改造成寒冰护卫后，将他放逐到世界间隙，三百年内，禁止他回人族世界。”李观接着道，“永远在世界间隙巡守着，去追杀妖族。等到三百年期满，才允许他回来。”
“好。”
“赞同。”
“这也算是他的赎罪了。”
秦五、洛棠、孟川都赞同。
若是和平时期，早就处死了。只是现如今一位‘尊者’战力太珍贵，直接处死太浪费。
安海王若是巡守征战三百年，剩下寿命就很短了，才允许回人族世界看看。
……
“薛廷，对你的处置你也听到了。”李观看着他，“你可有意见？”
“能追杀妖族，是我之心愿，我自然愿意。”安海王难得露出笑容，“若是死在生命改造中，我也无怨言。”
孟川在一旁看着。
“在这之前，我想先写封信。”安海王看向孟川，“我希望东宁王帮我转交给晏烬。”
“信内容若是没问题，可以转交。”孟川说道。
如果安海王还有什么诡计对付晏烬，他是不会转交的。
“很简单的一封信。”
安海王微微一笑，看向左右，“可有纸笔？”
孟川一挥手，准备好条桌和纸笔，作为经常绘画的他自然常备这些。
安海王将纸放在条桌上，开始仔细写起来。
“我去征战世界间隙，若是想要见我，先获得进入世界间隙资格吧。”安海王写完着三句话，便就将信递给孟川，微笑道，“他将来一定会追查我行踪，还不如提前告诉他。”
“如今就是普通封王神魔，都是禁止进入世界间隙。”秦五皱眉说道。
“很好。”
安海王微笑，“如果想见我，他得更强大。”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儿子？”孟川皱眉道。
“我有我教导孩子的方法。”安海王微笑道，“就算这封信你不给他，他将来也会疯狂寻找我。”
孟川淡然道：“我在适合的时候，会给他的。”
孟川也明白好友晏烬的执念。
“随你。”安海王仔细看了看孟川，“我修行百余年，一直看不到获胜希望，只觉得一直在黑暗中摸索，却没想到因为你孟川，彻底改变了战争走向，真正看到了光亮。”
“能出现一个孟川，我很欣喜。”
“我一直以为，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只有相信自己。”安海王看着孟川，“现在看来，可以相信别人。”
紧跟着安海王立心之誓言，之后进行生命改造。
“哼。”
巨大的池子内，安海王盘膝坐在其中，整个人身体逐渐透明化，更有无尽寒气朝他体内汇聚，他也忍不住发出低哼声，显然痛苦无比。
孟川几人在一旁看着。
“我曾经在时空浮冰，看到过两个画面。”孟川想着，白发的自己握着斩妖刀，怒对安海王，安海王在癫狂大笑。
“那画面中，我比现在更强大。安海王也更强大，他那时候已成了造化尊者。”
“而现在，不管改造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不可能成为造化尊者了。”孟川想着，“这个画面，不会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