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慢的无限之旅 第76节

　　“两年了，阿尔，你还保持着这种多余的善良。吊起来也算是折磨吗？要不要我好吃好喝供着他？

　　我很好说话的，只要把他愿意和臭虫融合，也尝尝灵魂和肉体被撕裂、糅杂的痛苦，我什么要求都能满足他，就怕他到时只求一死。”

　　王水说话时，已经从书籍堆起的椅子上站起身，他伸展了一下身体。

　　“好了，这种程度还用不着自责，你们俩……帮我清理出一片空地，三米见方就好。”

　　王水本来想说「伱们俩先出去」，他并不想让两兄弟看到一些危险的知识，但纠结了半秒，他还是默认了两兄弟的围观。

　　毕竟他俩的性格和三观都还不错，应该不会长成滥用炼金术的坏人。

　　空地很快收拾好，王水回到车里拿出了一套特制的软尖笔，笔尖是金属材质的，但非常柔软。

　　这种笔下墨类似于毛笔，储存墨水类似于钢笔，笔尖有大有小，有平的有球型的，有的如同刷子，有的则像是细针。

　　这套工具是王水制作的，但不是他发明的，没错，这就是梦境系统主世界里那种炼金术专用笔。

　　笔帘展开是类似战术腰带的形状，可以方便的固定在腰间。

　　这次炼成需要极高的精度，所以王水用上了专业装备。

　　繁杂的线条在他笔下迅速成型，墨水落地即干，笔尖经过，留下了均匀稳定的黑色痕迹。

　　地面画完之后，王水指尖蓝色闪电流动，迸发出的能量将周围的书籍击碎，然后迅速整合成白色的厚方纸板，接下来的内容要画在这19个纸板上。

　　王水这声势浩大的准备工作，让爱德华两兄弟怀着敬畏之心旁观着，他们不敢出声打扰，但当王水完成最后一副炼成阵时，两兄弟再也无法淡定了。

　　“维亚先生！这！这个是！”

　　“没错，人体炼成阵，和你们当年用的那个框架一致，女孩的身体已经被消耗掉了，所以需要重塑她的身体。

　　实际上不止是身体，她的灵魂也需要重塑，具体的知识记录在「0」、「3」、「11」、「17」号炼成阵上，「0」号就是地面上这个。”

　　王水一边简要介绍着，一边将纸板立在了房间各处，那只人犬合成兽和那个畜生修塔克，也被摆进了炼成阵里，隐隐有某种摆放的规律。

　　两兄弟先是在震惊中安静了一阵，然后是阿尔冯斯忍不住谨慎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维亚先生，您……难道能够复活死者吗？”

　　王水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认真的看着两兄弟，用十分确定的语气说道：

　　“不能，不过也要看你们怎么定义死亡。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死者是不可复生的，尤其是灵魂已经消散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复生，哪怕是「神」，是「真理」，也做不到。

　　我还以为你们见到过绝望就会长点记性，难道你们这么久都没想过，以我和霍恩海姆的能力，会治不好特丽莎？是她自己选择了死亡，你们如果还爱她，就不要打扰她的安眠了。”

　　“是妈妈自己选择了死亡！？”

　　爱德华更懵了，他现在心情复杂到难以冷静思考，他只能眼巴巴看着王水，期待王水向他讲述细节。

　　但王水没有直接回答的意思，他戴上了六个特殊的、刻满了炼成阵的指环，将双手举过头顶。

　　房间里瞬间闪电大作！

　　爱德华两兄弟视野里充满了黑白的光芒，19个纸板全部浮空，并开始按照某种规律旋转起来，其中有个纸板飞到了地面炼成阵的正上方，旋转俯视着全场。

　　“今天难得重聚，我多啰嗦一点，你们对于【等价交换】了解多少？

　　当代价比较便宜时，大家都觉得【等价交换】很合理，很赚。毕竟木炭可以换钻石，废铁可以换精钢，但，这也算是【等价】吗？”

　　王水在发动大型炼金术时嘴巴正好闲着。

　　“反过来想，一旦代价变得昂贵，而产物变得廉价，大家就会觉得很亏，所以没人会用精钢去换废铁，人总是逐利，总是趋利避害的，这也不是等价。

　　如果代价和结果接近，再掺杂【伦理】、【道德】、【人性】之类的催化剂，炼金术师就会变得危险，变得疯狂。

　　本来想要等你们年龄更大一些再告诉你们，当时想要救活特丽莎，需要至少消耗10个人的生命。

　　现在，我想问问你们，如果用10个罪大恶极的犯人去换你们母亲的生命，你们会觉得赚，还是亏呢？会不会果断的去做呢？”

　　王水的话让兄弟两人惊愕，然后是沉默。

　　“你们似乎搞懂了她的选择？那就好，我虽然不认同，但也尊重了特丽莎的选择。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真相，学会了思考，那么立刻来实践吧，我来出几道题考考你们。”

　　随着王水手臂放下，房间正中央漂浮在空中的纸板下方，一条明亮的光线发出了耀眼强光。

　　爱德华兄弟两个下意识望过去，接下来更是被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们看到了一个石门，一个存在于现实中的——【真理之门】！

　　全场激荡的黑白两色闪电平息了很多，两兄弟的神经已经有些麻木，今天从发现修塔克的恶行开始，他们的情绪就没休息过。

　　此时他们只能呆呆看向王水，等这位不是老师胜似老师的先生解释。

　　“对于它，你们应该不会感到陌生，没错，这就是真理之门，我的真理之门。通过学习合成兽的知识，我已经定位到了逆向合成的信息，现在只要支付代价，打开这扇门，就能得到逆向炼成的正确解法，是不是很公平、很赚？”

　　王水对发呆的兄弟两个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因为我的知识足够多，所以现在想要窥伺这部分「真理」，只需要消耗「0.35」个完整的生命，大概是我腹部以下的所有躯体，和对应这部分躯体的灵魂。

　　但这还不够，我们还要支付重塑女孩身体的代价，想要完成人体炼成，就要极其精确地构建身体。

　　在这之后，还有灵魂，小女孩的灵魂已经有许多破损甚至残缺，需要同等价值的灵魂去修补，但只有完整的灵魂还不够，还有记忆，好在记忆的价格比较便宜，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自己编造。

　　身体和灵魂的修复费用，大概需要「0.92」个完整的生命，算上获取知识的「0.35」，只是消耗掉我已经不够了……

　　好，看来你们听懂题干了，第一题，我，希尔·维亚，要不要牺牲自我，来救这个小女孩？”

　　两兄弟沉默着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纠结，他们不认为王水应该牺牲自己。

　　“好，第一题算是送分题，满分，接下来是第二题——现在炼成阵和小女孩的状态还能保持30分钟，30分钟内如果没有「1.27」个完整的生命，她就会永远的消失，在痛苦中消失。

　　哦不对，现在涨价了，她的灵魂开始溃散，现在要「1.3」了。

　　拖得越久，价格越高，听着爱德华，你经历过献祭，你现在的身价大概是「0.8」以上，阿尔只有灵魂，他是「0.5」左右，你们现在的身价刚好够【等价交换】。

　　相信我的技术，我能给你们两个精准的剩下零点几的生命，让你们好好活个几年，怎么样，换不换？”

　　爱德华居然犹豫了，阿尔也是，但也就几秒钟，爱德华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犹豫了，就不是满分，第二题你们只是及格水平。”

　　王水似乎并不急。

　　“接下来是第三题，修塔克，这个畜生父亲，他的生命是「1」，如果再加上爱德华的右腿，和阿尔十年的灵魂寿命，也能够完成交换，这次，你们愿意吗？”

　　爱德华果然又犹豫了，他憋了半天，最后居然说道：

　　“给修塔克这个混蛋留下一点寿命，让他接受应得的审判吧……”

　　随着他的话讲完，王水原本想要考校两兄弟的微笑消失，他冷着一张脸看向阿尔冯斯，问道：

　　“阿尔，你觉得呢？”

　　阿尔冯斯巨大的盔甲身体一抖，有些磕巴地说道：

　　“我……我尊重哥哥的选择……但……但他的腿……”

　　“你想让我代替他支付一条腿吗？”

　　“不！不是的维亚先生！”

　　阿尔立刻否认，但王水此时的语气已经明显带着愤怒：

　　“还有爱德华，你居然让我留这个畜生一点命？！而且你居然这么相信军方？难道说，你是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吗？呵，还是说你不想让我的双手也沾上鲜血？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温柔了。

　　你们两个，零分，今天之后，半年内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也不准请教任何知识。”

　　王水说完，拿出一支普通的炼金笔，如同挥剑般一甩，鲜红如血的墨汁被甩出，这些墨水在空中悬浮汇聚，最后凝聚成了一颗小小的红色卵石。

　　王水抬起左手，慢慢发力握紧，仿佛他的手中攥着的空气产生了极大的阻力。

　　随着他握拳成功，那颗红色卵石迅速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空气中迸发的黑白色闪电也落在了畜生父亲修塔克和人犬合成兽的身上，他们的身体被闪电迅速分解。

　　王水将左手高举，全房间里的纸板开始加速旋转，并发出光芒，它们高速移动形成光线，而这些光线，组成了一个更大的、立体的炼成阵！

　　轰——

　　作用于灵魂的沉闷震响发出，【真理之门】打开了，黑白灰三色的【真理之眼】平淡地看着房间里三人，王水回以同样平淡的目光。

　　等到爱德华和阿尔冯斯在震惊中恢复，他们仿佛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房间里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灰烬，尤其是那些纸板，青白色的灰烬正在向打开窗户飞去。

　　王水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了爱德华和阿尔，以及地板上的小女孩妮娜。

　　王水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没有警告两人不要将他的力量说出去，也没有告诉他们，关于修塔克的消失，该怎么和军方解释，但两兄弟能够察觉到，这是王水给他们留的课后作业。

　　“哥哥，我们错了吗？”

　　阿尔冯斯有些委屈地问道，同时也立刻检查了妮娜的情况，妮娜正被包裹在爱德华的红风衣里，表情温和的熟睡着。

　　“我也不知……不，是我们错了。”

　　爱德华突然醒悟了一般，他蜷坐在墙边抱着双腿低声说道：

　　“维亚先生是对的，【等价交换】确实是「真理」的一部分，但这里的等价，并不是我们眼中的等价，而是以「真理」，以「神」的视角下的等价。

　　在真理看来，哪怕是维亚先生也只是价值为「1」的生命，甚至和修塔克那个混蛋等价……但我们不会这么认为，维亚先生更不会这么认为……但我想，维亚先生并不是想告诉我们这个浅显的概念。”

　　“维亚先生想教导我们的，是正确的自私，和对恶人的果断惩罚吗？”

　　阿尔这样问到，他也不确定。

　　爱德华摇了摇头：

　　“爱惜自己的生命不应该被称为自私，以自己的生命去换别人的生命是极不负责的行为，哪怕是熟人，或者说珍爱之人，这是不负责的行为……我想这才是维亚先生想告诉我们的。

　　至于修塔克的问题，维亚先生的意思是军方并不会在意修塔克是不是害死了自己的妻女，他们应该对修塔克的缀命炼金术更感兴趣……维亚先生想要教导我们的，应该是「果断」。”

　　两兄弟这边在推测王水的用意，也在商量着如何向军方解释，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们绝对不会向军方透露王水施展的伟力。

　　另一边的王水，只是被爱德华想让修塔克活一阵的想法给气到了。

　　如果不是为了节约贤者之石，王水真的会留下修塔克的小命，把他和各种乱七八糟的灵魂捏在一起，给他一副永远溃烂永远再生的身体，折磨他几十年。

　　唉，不知不觉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十几年，王水都感觉自己已经人老心善了。

　　这场炼金和三观的教学已经是王水最后的耐心了。

　　他特地教导两个小家伙做人该有的果断和狠辣，现在看来还是他太闲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做做研究。

　　至于简单的生命加减法会对两兄弟有什么影响，王水老师已经没兴趣检查课后作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