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之主 第354节
除了花圃还有池塘,还有雕楼,左右两边各有一排住屋。
正前方又是一道垂花门,按理说这是通往三道院子的道路,但李伴峰没往门里走,因为门前有两条绿火萦绕。
鬼遮眼?
这门未必是真的,应该是鬼魂做的障眼法,李伴峰若是推门进去了,指不定会遇到什么东西。
这宅院里到底多少亡魂?这些亡魂都什么层次?
真正和李伴峰交过手的亡魂,只有那名戏子,就连那名戏子的层次,李伴峰都不好分辨。
说他层次高,却还不能打,处处还都躲著我。
说他层次不高,他能扛得住娘子的歌声,还能躲得过金睛秋毫之技,他假扮肖叶慈的时候,李伴峰确实没能认出来。
难道这戏子有专门针对我的技法?
这几个小鬼的层次应该不怎么样,李伴峰冲着垂花门大喝一声:“哇呀呀呀!”
绿光扭曲,小鬼们受到震慑,一哄而散,原本的垂花门消失了,十几米开外,又出现了一道新门。
这才是真正的垂花门。
李伴峰迈步往门里走,陆春莹突然追了过来:“恩公,出事了,那戏子把牛光大他们都绑走了,说要吃了他们下酒。”
李伴峰看著陆春莹,问道:“你妈呢?”
陆春莹愕然道:“不是在正院么?”
“我问你亲妈呢?”
“那不就是我亲妈么?”
“哇呀呀呀!”李伴峰怒喝一声,陆春莹浑身抖战,身上冒了绿光。
李伴峰提著钟摆再砍,陆春莹挨了两刀,消失不见。
夜空之中再度传来戏子的声音:“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伴峰道:“你先出来打一场!”
“你先说说我到底哪出了破绽?”
“你演技不行,一身破绽我都不知从何说起。”
“贼人,休得猖狂,咱们正院再比过。”
戏子的语气之中满是愤恨,其实单就假扮陆春莹这一下,这戏子没有破绽,形似,神也似。
但肖叶慈不是陆春莹亲妈,这事李伴峰知道。
穿过三道门,进了三道院子,院中回廊交错,两旁都是书斋。
院子中央,凉亭之下,站著一名男子,脸颊瘦削,双目如炬,留著八字胡,身后一群侍从,全都跪在地上等候吩咐。
贱人岗上的圣人?
圣人看著李伴峰道:“你以为你逃得掉么?”
李伴峰拎著钟摆,接著砍。
圣人怒道:“连我都砍?”
“砍你怎地!”
李伴峰一钟摆砍在了圣人的脑门上,圣人痛呼一声,消失不见,剩下一群侍从一拥而上。
“洒家正要杀你这般撮鸟!“李伴峰挥起钟摆,唱了一曲《野猪林》,把鲁智深满腔怒火都唱了出来,和一众亡魂厮杀起来。
论武艺,这几个亡魂还真不差,有的甚至比戏子略微强了一些。
论手段,他们比戏子更狠,都是杀人的行家,招招都往要害上下手。
可他们对李伴峰的戏文没有什么抵抗力,听著这震撼的唱腔,有手段也施展不出来。
打了几分钟,大部分魂魄都被李伴峰打散了,剩下几个修为高一些的还在和李伴峰周旋,李伴峰找个机会打开了随身居,娘子的歌声随即响起。
“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
一名鬼魂冷哼一声:“银词浪句!”
李伴峰喊道:“娘子,唱戏!”
“问晓来谁染得霜林绛?总是离人泪千行……”娘子唱了一段《西厢记》,这段戏的杀伤力有点大。
一众亡魂不受控制的进了随身居,等李伴峰关上大门,他们想跑也晚了。
一名亡魂问一声道:“适才那两句唱,可是骁骑将军么?”
唱机没回答,反问一句道:“你是什么人?”
亡魂道:“我是醇王府的彭纯阳啊,您不记得我了?”
唱机没想起来彭纯阳是谁,洪莹想起来了:“彭总管,是你?”
一听这声音,彭纯阳喊道:“材官将军,是您么?您怎么……”
话没说完,唱机一口气把所有亡魂都吞进了肚子。
洪莹怒道:“这是醇王府的人,你怎么能给吃了?”
唱机冷笑一声道:“吃了怎地?这是我爷们买回来的菜,我该吃,我爱吃,我畅畅快快的吃!”
PS:好男人得会买菜,买回来也得有人会吃!
第254章 长坂坡
拾掇了三道院子里的亡魂,李伴峰打开了四道门,刚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战鼓隆隆,自四面八方响起,不绝于耳。
李伴峰扫视四周,之间广阔的庭院之中,各路人马纷纷现身,有骑军,有步军,有弓弩,还有火铳。
这么大阵仗?
李伴峰真有点慌了。
他分不清这些兵马是真是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应该不是人,都是亡魂。
李伴峰在枪林箭雨之间来回躲闪,轻轻碰了碰钟摆。
钟摆会意,绕到李伴峰身后,割开了李伴峰的西装,从夹层里挑出一张唱片,用钟摆的尖端,在唱片的纹理上匀速划过。
留声机原理,和电磁无关,只有唱针和唱片之间的摩擦和震动。
钟摆此刻充当了唱针的角色,这是李伴峰和娘子共同想出来的战术。
李伴峰可以用深宅大院之技模仿娘子的唱腔,也能用唱机直接播放娘子的唱片。
可李伴峰的唱功和娘子差得太远,有些敌人,单靠他的唱功应付不了。
可有些时候,李伴峰也不方便把唱机拿出来,危急关头,用钟摆当唱机,可以勉强应急。
“古道荒山苦相争,黎民百姓血飞红,灯照黄沙天地暗,尘迷星斗鬼哭声。”
《长坂坡》赵子龙的唱段。
这是武生唱段,但却是娘子刻制的,名伶反串是梨园行常有的事情,这段唱词里还有娘子特殊的喉音。
《长坂坡》唱段很有气势,满院子千军万马一时间似乎都被震慑住了。
李伴峰扫了一眼,能找到肖叶慈最好,若是找不到,他得立刻撤退,不能在这硬拼。
肖叶慈确实没找到,李伴峰转身要走,忽见戏子站在了面前,身上的妆扮,由青衣变成了小生。
“这位兄台,你先留步,刚才的唱段从何而来?”
李伴峰看了看戏子,从身后掏出来一张唱片:“从这里放出来的,唱片见过么?我再放一遍你听听?”
这是李伴峰的习用手段,先说实话,获取敌人的信任,施展言之凿凿之技的时候才更顺畅。
他正要用钟摆划过唱片,忽听戏子大喝一声:“别用兵刃呀,别把唱片划坏了!”
李伴峰一怔,转而怒道:“嚷嚷什么呀?没有唱机,就得这么放曲!”
“我有唱机!”戏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再让我听一遍,我把人还你!”
说完,戏子一挥手,几名亡魂带著肖叶慈走了过来。
肖叶慈被捆著手,堵著嘴,一脸悚惧。
李伴峰让戏子把肖叶慈送回一道院子,戏子照办了。
几个鬼魂抬著唱机,来到了李伴峰近前,戏子踢开一众鬼魂,用衣袖仔仔细细把唱机擦拭了一遍。
这唱机有年头没用过了,上边的积灰很厚,戏子擦得很仔细,又拿来油壶,给唱机上了油。
一切处置妥当,戏子满脸期待的看著李伴峰。
李伴峰把唱片放在了托盘上,戏子小心翼翼摇动著手柄,唱机里传来了《长坂坡》的唱词。
戏文本就刚猛,娘子的唱腔非常有感染力,每次听到这一段,李伴峰都觉得热血沸腾。
可对面这位戏子没沸腾,他哭了。
李伴峰没想到亡魂也会落泪,而且哭的泣不成声。
哭过之后,戏子看向李伴峰道:“这张唱片能送我么?”
李伴峰一摆手:“那不行!这是我上阵杀敌的法宝。”
戏子抽泣一声道:“这哪是法宝?这是稀世珍宝!你不懂呀……”
李伴峰皱眉道:“我怎么不懂?有这张唱片,对付亡魂鬼怪,不在话下。”
“要不说你不懂啊,你拿这唱片出来打仗,暴殄天物啊!”戏子哭的更伤心了,仿佛李伴峰亵渎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没等李伴峰说话,戏子边哭边唱:“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你不送,我买,伱开个价,我求你开个价……”
戏子越哭越伤心,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伴峰把唱片收了回去:“你先别哭,咱们找地方说句话。”
虽说打了将近一夜,但李伴峰能看得出来,这戏子还算有信用。
两人进了正房,戏子吩咐人沏茶。
鬼仆端上了茶壶和茶杯,李伴峰没喝,这陈年老茶都不知道什么年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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