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妖祖 第108节

　　善缘便会结下善果，反之也是亦然。

　　上天是公平的，从不会厚此薄彼，赋予了人类的智慧，但是却抽走了身上的灵性。

　　叶秦知道是什么原因，却又有心不忍打击，斟酌片刻才开口。

　　道观规模并不大，很容易逛完一圈，他只不过随意走动，又拜了拜神像，顶多花费几炷香的时间，可是外界竟然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

　　樵夫百思不得其解，因为着急回家，也不再多想。

　　倒是有一头发花白老妪见他左右徘徊，忍不住上前询问。

　　左慈越说越激动，精神抖擞，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老人。

　　就像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左慈听的有些入迷，起初有些不解，随后便是复杂，再者便陷入了沉思当中。

　　原本左慈就有这种想法，如今听到叶秦的话后更是确定，人因为本身桎梏，无法突破得道，那么便从外界入手。

　　左慈目光落向了远方，青山万重，他的神情却是有些怅然，摸了摸胡须道：

　　“我少时修道，研习炼丹之术，明五经，兼通星纬，明六甲，可是却一直不得要领，无法真正踏入道门，不知是何缘故。”

　　“咦，就连容貌也颇为相似。”

　　“正是。”

　　虽是夸张，但也可见这老头精气神饱满，远超凡俗。

　　暗色在天边弥漫，随即云飞雾涌，山岳潜形，连绵逶迤，而奇峰之间兀豕以戏，亦梦亦幻。

　　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急忙转过身，却看见那道观变得虚幻起来，似是海市蜃楼一般，又如水中涟漪倒影的景象，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半空中。

　　难道因为他在左慈墓穴中修炼，因此不自觉构建出了这样的异象，让自己陷入进去？

　　进去的时候明明感觉时间尚早，怎么只是上了柱香，拜了一番，一出来天都快要黑了？

　　小童嘀咕了几句，随后也没在意。

　　难怪左慈能够名留青史，单是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就已经超出常人许多。

　　虽然在时光的长河当中，这副墓画已经有些褪色和磨损，但是不难看出其中所描绘的场景。

　　“传闻霍山不凡，果然诚不欺人，不枉费老夫修行半生，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来到此处，你便是这山中之灵吧！”

　　别说他惊讶，就连左慈也是诧异不已，没想到此间生灵不仅能够与之交谈，竟然还知道他的来历，可见是大有神异。

　　不知从哪的风一吹，带来了熟悉的气息。

　　叶秦自己都陷入到了回忆当中，这些话对他影响极其深远，也由此开启了修炼的道路。

　　难道自己是因为受到了现实影响，所以梦境也出现了相关内容。

　　湛蓝的天空下，白云悠悠飘荡，奇峰险峻当中，恍若连接着苍穹的天柱，显得这里如同仙境，美轮美奂。

　　叶秦神色有些怅然，余光一撇，这才注意到先前没有看完的壁画。

　　且，对方乃是古代先贤，著有思想巨著，对于修行一事即使无法实践，但却有独到见解在身，何不论道一番？

　　故，叶秦盘于对面，蛇头颔首，“但说无妨。”

　　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借助丹药的力量。

　　老妪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好奇大量，遂似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呢喃道：“不过，听你这后生声音，倒是像吾故人来。”

　　夕阳下樵夫的影子被拉的极长，拿起斧头准备下山，却突兀察觉到手中传来的异样，低头一看。

　　得知其中奥妙之后，左慈并没有轻言放弃或者沮丧，眼眸中反而变得更加坚毅。

　　“神蛇不凡，今日之话，令我醍醐灌顶，尊上，请受我一拜。”

　　如今看来老妪和她长相颇为相似，莫非是家中老人？可是先前听猎户说，家中长辈俱以逝去，并无先人存在。

　　老妪年纪大了，眼睛也有些花，看事物并不太清楚，脸上全部都是岁月沧桑的痕迹，她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着樵夫，似有惊疑之色。

　　“生灵果然有大智慧，短短几字却是让人深思，老者正好有一疑虑，不知能否解惑？”

　　熟悉的失重感再度传来，神魂一轻，像是不受控制的脱离了身体，飘向了远方。

　　樵夫喃喃自语，有些不可置信，“我竟然在道观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

　　左慈！

　　樵夫连连摆手：“大娘闺名是何？”

　　“人为万物之灵长，却食五谷杂粮，在尘世轮回，早已失去灵性，难怪我始终无法得道”

　　他清楚记得山川灵秀，凉亭畅谈之感，左慈虽是普通求道之人，却也给了他一番独特的领悟。

　　事实上他到现在都没有求道成功，后世也没有明确记载，只留下几句语焉不详的话，倒是野史有各种传闻。

　　“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人知其神而神，不知其不神之所以神。”

　　既然上天让他在这里碰见此人，那么冥冥中早有注定，想明白这点后，叶秦心中只觉得豁然开朗，再也没有先前烦闷。

　　樵夫心中愈发觉得古怪，但是却又说不出来。

　　眼看天色渐晚，时间不早，左慈忍不住道：“不知明日可否再来相见？与伱论道？”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瓶瓶罐罐，甚至还有炼丹的器具，就连大部分的书籍都是和炼丹有关，里面还写了他本人的不少心得体会。

　　而既然是此间灵气氤氲而成，灵智开化，便索性称呼为生灵，也不算是冒犯。

　　只见那木制的斧柄更是完全腐烂，手掌中央满是木屑的碎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左慈喃喃自语，他深深看了一眼叶秦，眼中似有了悟。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也。”

　　而眼前的左慈，目光有诧异还有喜悦，像是再看一位突然到访的友人，言谈措辞之间，也是进退有度。

　　难怪史书曾有记载，说是左慈活了几百岁。

　　山川有灵，似乎也不想打扰两人，林间的风也放慢了脚步，树影轻轻摇晃，在凉亭外落下不规则的影子。

　　那不就是墓穴主人的名字？

　　千年之前的古人？

　　这回轮到叶秦惊讶了。

　　终于在这堆书籍里面找到了左慈记录的一些日常生活，还有寻访名山，以及炼制丹药之时出现的某些困惑。

　　唯一可惜的是，叶秦也已确定，眼前古人并无神通，也就比普通人稍微长寿，五感更为敏锐，看上去没有什么神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左慈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安静的画卷里面才重新注入了活力。

　　叶秦再次开口试探，“你是庐江人？”

　　直到隐隐的糊味传来，这才猛地一拍脑袋，“糟糕，可惜了这炉上好丹药。”

　　起初叶秦并不在意，因为这些药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功效，甚至有些还是毒药，可是如今他却在这其中寻找，并将里面的药丸全部都倒了出来。

　　那是一本记载民间志异的古书，类似于古代的《故事会》，其中由左慈亲手抄写有这样一段故事：

　　【东陵郡霍山，有樵夫伐木至，深山中得见一道观，樵夫甚奇，误入其中上香敬拜而后出，起视斧柯尽烂。既归，无复时人。遇老妪问今夕之何年？老妪笑言：建安十九矣！】

　　如今情况不明，但是有点肯定，他的穿越肯定和眼前的人肯定脱不了关系。

　　就在凉亭不远处，也是此峰最高的地方，旁边有个童子在撞钟。

　　但是左慈不同，能够豪气万丈说出“此路不通，另寻出路”由此可见心中豁达，非常人所能比拟。

　　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山风一吹，脸上的褶皱恍若山间云雾都被吹散，神情缥缈，让人捉摸不透。

　　樵夫惊声开口，只觉得今天一切经历都充满了诡异。

　　叶秦神魂一颤，忍不住呢喃道：“这钟声——”

　　“不知生灵思考何为？又是从何处而来？吾修行半生，却从未见仙神，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自己在这墓里看过太多的东西，所以形成了印象，便在梦境里展现了出来？

　　正当叶秦迷茫怅然，用尾巴放下书籍之际，视线余光却陡然看到了书中寥寥数语。

　　樵夫盯着眼前老妪，神情满是错综复杂。

　　青山连绵不绝，云雾缥缈，好似仙境般存在。

　　惊慌之下手上的斧头也掉落在地上，他甚至顾不上去捡，慌慌张张的跑下山去。

　　虽然有些并无实际用处，但是有些却给后世留下了深远的影响。

　　后世多传左慈有神通，能役使鬼神，由此可见夸大其实，实际上左慈也只是个一心想要求道的普通人。

　　樵夫如实回答道：“我叫王海。”

　　他在左慈墓中修炼，刚好就突然穿越而且还碰到了左慈本人。

　　左慈对叶秦的称呼从生灵已经上升到了神蛇。

　　“黄帝九鼎神丹经曰，黄帝服之，遂以昇仙，若我能炼此丹，飞升成仙不在话下。”

　　落日似是不愿意离开，遥遥挂在树梢上，远眺着叶秦所在的方向。

　　老者也没有沮丧太久，因为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后生，你在此地徘徊是何缘故？”

　　“原本以为无法入道是因为天资愚钝，曾一度懊悔，更是刻苦钻研不敢松懈，如今看来却是天生桎梏，并非人力所能够扭转。”

　　然而这实在是太荒谬，让人匪夷所思了，世间怎会有如此奇事。

　　老妪听了哈哈一笑，“这地方几十年间就已经没有住过人了，何来你家？必定是走错了吧。”

　　叶秦拿出自己的修行经验进行讲解，与之论道。

　　话音落地，凉亭寂然，双方谁都没有在开口。

　　巨大的信息量全部涌入樵夫脑海里面，他不由得踉跄几步，试图在老妪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

　　“怎会如此！”

　　“还真找到了。”

　　原本的凉亭在俯瞰的视角下也渐渐缩小，随后化为一个小黑点，更不用说坐在里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