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妖祖 第44节

　　可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女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此刻的胡小草并不知道，她口中的山神爷爷，也即将面临着衰老而亡的难题。

　　等到胡小草拿着红彤彤的果子走进来的时候，两人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女人眼眶还有些微红。

　　胡小草连忙去找其他村民求救，“张伯伯，李叔叔不好了，我妈她昏过去了。”

　　胡小草在旁边紧张不已，“吴爷爷我妈妈她没事吧。”

　　女人喝了药之后，悠悠转醒，看着吴远的神情，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对着胡小草说道：

　　“小草，妈妈想吃红果子了，你去帮我摘点来好不好。”

　　一阵风出来，女人喉咙里迸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小草，若是哪天，妈妈不在了，你也要记得，时刻祭拜供奉山神老爷，特别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咱们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吴远看着胡小草，有些于心不忍，“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女人说着话，喉咙里只觉得腥味翻滚，哇的一声，大口鲜血喷洒在了神龛上。

　　胡小草连忙点头，别说是红果子，就算女人现在想吃肉，也会想办法弄到手。

　　把胡小草支出去之后，女人这才开口道：“吴叔，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女人当机立断，表示不治了，只是拿了点药回去，虽然不能让她彻底好转，但至少能够遏制。

　　曾经轰动一时的人贩子事件，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平息下来。

　　胡小草脸色却是微变，焦急的呀呀叫道：“呸呸呸！说什么呢，妈妈一定会长命百岁，山神爷爷会保佑伱的。”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是个无底洞，这病怕是治不好了，与其浪费你们的钱，还不如算了。”

　　“我现在只希望能够多陪陪小草，吴叔这件事你别告诉她。”

　　说这话的时候，她面色平静，语气也不曾有过变化，神情不见半点将死之人的慌乱。

　　残阳的余晖映照着女人的身躯，也将神龛也一并笼盖住，黑暗渐渐开始吞噬，就连上面的鲜血也变得暗沉起来，显得有些不祥。

　　女人只得点头，“好好好，山神老爷保佑我们小草长命百岁。”

　　红果子是很常见的野果，在这附近就有一丛。

　　树木尽力舒展着自己的枝干，就连路边的小草也冒出了新芽，郁郁葱葱，看上去十分讨喜。

　　她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胡小草连忙起身，有些紧张道：“妈，你没事吧，都说了让你呆在家里不要来，我一个人就可以的。”

　　小孩子是最为敏感的，虽然大人们都瞒着胡小草，但是她隐约也察觉到了什么，更加尽心照顾女人，去神龛上也更加勤了。

　　女人擦了擦眼睛，露出笑容，“没有哭呢，只是一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

　　……

　　可是在洞穴深处，隐约可见长有三米多的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几乎和周围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前来祭拜的村民虽然有，但是少了许多，偶尔才会出现一两个，唯有母女俩坚持每日祭拜供奉，风吹雨打都不曾有过断绝。

　　人都是忘性大的，再离奇灵异的事情，也经不起岁月推敲。

　　而且自从上次的事后，山神再也没有显灵，关于山神的传言就这么淡了下来。

　　一年过去了。胡小草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瘦弱的模样，也没有长什么个头，不过腮帮子多了点肉，没有以前看着那么消瘦吓人了。

　　但女人还是吃了一个，微笑着点头，“的确很甜。”

　　实际上女人已经失去了味蕾，这红果子吃进去没有任何味道。

　　春回大地，群山当中，一切充满了生机，处处可见生长茂密繁盛的植物。

　　“妈，你哭过了？”

　　女人仔细叮嘱。

　　看着女人憔悴的模样，吴远鼻尖一酸，“小草聪明着呢，怕是瞒不住她，而且你这病情也瞒不了多久。”

　　在村民的帮助下，女人被抬回了家中，吴远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查看女人的情况。

　　一年冬天终于过去，重生后的第二个春节，叶秦依旧没感受到，因为这一年的他陷入了弥留之际。

　　吴远眼眶有些红，出声安慰，“你也别太灰心，要不咱们给你凑点钱，把你送到医院去，城镇里面不行，就去大城市。”

　　洞外绿植遍地，虫鸣鸟叫声不绝于耳，还有不知名的野花悄然绽放，送来了淡淡幽香。

　　叶秦已经趴在这里几天了，他出去的时间越来越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她推了推女人的身体，女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胡小草虔诚的烧香，又磕头拜了拜，眼眶通红道：

　　“山神爷爷，你能不能发发慈悲，保佑我妈妈的病好起来啊，小草不贪心的，我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取妈妈的寿命。”

　　女人声音哽咽，“我只希望在生命最后的时光，好好的陪陪小草，这孩子实在是太苦了啊。”

　　女人捂住嘴巴，摆了摆手，“不行，这样的话太没诚意了，而且老是憋在家里闷得慌，我也想出来走走。”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也带走了这具蛇身的生机，蛇身各项机能都在减少。

　　一个生物能够影响周围的环境，洞穴内的感觉也是死气沉沉。

第63章 再入混沌

　　阴冷黝黑的洞穴里面，叶秦不知道沉睡了多久，他昏昏沉沉，费力的睁开眼睛。

　　自从踏入修炼后，他睡眠的时间很少，因为修炼对于他而言，就是休息，能够补充日常的精气神。

　　即便是在蛇类冬眠的时候，他也依旧活跃，能够抵抗住体内困顿的天性。

　　如今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叶秦却感觉到了久违的寒冷，还有疲惫，像是有无数只蚂蚁，钻入到他的骨骼当中，啃食着那些衰老的器脏。

　　叶秦不过稍微摆动了身躯，感觉像是有千斤重的担子压在了身上，他吐了吐蛇信。

　　原本鲜红的蛇信，在此刻却呈现出一种暗红的眼色，看起来十分不健康。

　　叶秦缓缓看了一眼身旁的白骨。

　　神情有些不安和焦躁，往常安静的小动物，此刻却有些骚乱，嘴里也发出吱吱的声音。

　　这还不是最让他恐慌的。

　　但是万物又何尝不是在虚无当中诞生？

　　他好像又变成了那条普通的蛇，和芸芸众生没有什么两样。

　　生死之间，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困倦如同潮水涌上心头，叶秦只觉得眼皮子沉重的厉害。

　　随后更是惩坏人，观太阴，施展幻境神通。

　　周围生机盎然，和叶秦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就像个步入风烛残年的老人，托着残旧风箱的身躯，呼哧呼哧的运转。

　　如果说最开始踏入修炼的叶秦，是一轮初升朝阳，那么现在夕阳即将垂落，他的生命也将要走到尽头。

　　他慢慢阖上眼，意识变得有些昏昏沉沉，像是有些无形的大手，把他用力一拽，灵魂便和沉重的肉体脱离开来。

　　不是月亮发生了变化，而是他渐渐变得普通，那些死气不断侵蚀着身上的灵气。

　　看着悬挂在苍穹的月亮，叶秦的心湖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亘古不变的明月缓缓升起，倒映在湖水上。

　　一双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注视着叶秦，那些动物好像是听懂了叶秦的嘶嘶声，又或者不愿意打扰到他。

　　回想起重生第一天，误入洞穴，白骨观想，由此开启修炼。

　　有时候死亡何尝不是一种另外的解脱？

　　骚乱的小动物，渐渐变得安静起来，就像之前那样。

　　如今到了真正面临死亡的刹那，叶秦发现它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害怕。

　　人有生老病死，而万事万物，最终都会走向虚无。

　　他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有内而外，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心灵。

　　作为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存在。

　　动物对自己的生死，似乎有种预感，有些动物在自己快死的时候，就会主动离群，自己找一个地方，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最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劳。

　　世人害怕死亡，是因为担心自己走向虚无。

　　叶秦领会了它们的好意。

　　叶秦叹了口气，他费力的爬了出去，能够清楚感觉到自己爬行的速度变慢下来。

　　这段时间叶秦都没能突破，踏入第三境界，也许他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全然没有当初修炼的平静，与最开始的想法背道而驰。

　　先前的他无法迈入第三境界的原因，再加上寿命将至，所以一直有些焦躁不安，甚至可以说是心浮气躁。

　　竟然有种轻松的感觉，像是卸下了全身的枷锁，没有了肉体的桎梏，超脱于这万丈尘世当中。

　　直到他发现自己吸收月华的速度越来越慢，衰老不仅影响了他的身体，还影响了他的修炼。

　　但是对于现在的叶秦来说，一切都没什么用，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其中月华运转的能量。

　　其实他上辈子早就已经死了，这辈子重生为蛇，踏上修炼，也算是白捡几年光阴，又有什么不知足的。

　　也许只能当一个旁观者，目送着叶秦这位迎接死亡的到来。

　　这一天还是到了。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明亮，而且又大又圆，撒下一抹柔和的银辉，照耀在山间当中。

　　试问有谁能够像叶秦一样，用蛇身人魂踏入修炼之道。

　　那是他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样的经历，再也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复制。

　　本来就无法步入第三境界，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修炼的速度都变慢，甚至是停滞下来。

　　叶秦趴在石头上，盘旋成一团，身上的精气在缓缓消散，就连蛇鳞看上去也变得暗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