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巫师不是邪神 第242节

　　但除了书桌附近的区域，其他地方都是一片白雾。

　　一阵脚步声传来。

　　明斯抬眼，看见另一个自己从雾气中走出。

　　另一个明斯，或者说弗克楼尔手里正一下一下地弹拨着式样古朴的金币。

　　正是分散了噬界力量的古朴金币。

　　等走到桌前，弗克楼尔稍一用力，直接将手里的金币弹到明斯面前。

　　明斯抬手在面前一挥，轻松抓住金币。

　　不过，当金币在他指间翻转时，明斯就发现，这只不过是弗克楼尔制造的幻象，并不是真正的金币。

　　对面的弗克楼尔自觉拉开椅子坐下。

　　“你找到了新的金币，应该立刻吸收里面的力量。”

　　尽快吸收金币的力量，好让你苏醒吗？

　　明斯在心里吐槽，但脸上只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不着急。我觉得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错。慢慢地学习魔法，了解这个世界，了解世界内外的秘密。”

　　弗克楼尔脸上是明斯没有阴沉，“这个世界可不像你想象得美好。没有力量的人，是没有资格享受的。”

　　“没有力量吗？”

　　明斯也学着弗克楼尔的样子，将金币高高弹起。

　　金币飞到空中，突然变成了燃烧的巨人，火焰似乎连空气都点燃；落下时，则变成了裹着海浪的鲸鱼，海风的气息传遍整个梦境。

　　但是等它落回明斯手中，又变回安静的金币，刚刚的变化就像是幻觉。

　　明斯在这个世界基本接近无敌。

　　真正制约明斯的，反而是眼前的这位弗克楼尔。

　　“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明斯漫不经心的样子，让弗克楼尔有些着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明斯依旧玩着手中的金币没有抬头。

　　对方真的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吗？

　　如果真的知道，还会这么问出来？

　　不等明斯表态，弗克楼尔接着说：“你没有过去的记忆，体内又存在无限的力量。你是在畏惧自己的力量！”

　　明斯玩着金币的手指停下来。

　　弗克楼尔以为自己猜中了明斯的心事，脸上带起笑容。

　　“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体内的确有一个非常强大，但又非常危险的存在。也是因为这个存在，你才会沉睡了那么久，即使醒来，也失去了过往的记忆。”

　　“但同时，也是因为有它，我们才能变得如此强大。现在它虽然是冰封的状态，但迟早有一天会醒过来。”

　　“如果真的让它醒过来，它会反过来将我们吞噬！”

　　明斯微微蹙眉。

　　弗克楼尔刚刚的描述很模糊。

　　祂指的是祂自己，还是曾经被祂吞噬但又消化不了的世界本源？

　　“我们现在拿回金币的力量，虽然会惊动它，但只要我们速度够快，就能在它彻底醒来之前，吸收所有金币的力量。”

　　“等金币的力量全部回归，我们就能离开这个魔力贫瘠的世界。等离开这里后，它对我们也就没有威胁了。”

　　看来，弗克楼尔说的“它”指的就是世界本源。

　　不过明斯还是做出一无所知的模样，直接问弗克楼尔，“它到底是什么存在？为什么会在我体内，为什么会吞噬我，又为什么离开这个世界，就不用担心了？”

　　明斯一连问了一串问题。

　　弗克楼尔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被明斯问住了，正在考虑如何回答。

　　明斯安静地等着。

　　他注视着弗克楼尔。

　　对方此刻和他模样相同，看着对方，就仿佛在照镜子。

　　但明斯见过弗克楼尔的真正模样。

　　那是狰狞的黑色泥浆，是可以吞噬一切的黑雾。

　　无论是太阳，还是世界核心，最后都被其包裹，失去了自由，也即将失去存在的资格。

　　那样强大的攻击性，吞噬一切的霸气，无视生命的决绝，都不是明斯的性格。

　　明斯虽然也在情绪和感情上有所缺失，但他有自己喜欢的苹果，有想要保护的朋友和眷属。

　　“所以，我不是他。”明斯心中想着，“所以，他不是我。”

　　明斯再次确认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弗克楼尔不知道明斯心中所想，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开口：“存在我们体内的是这个世界的本源。曾经，我们为了获取力量，来到这个弱小的世界，想要吞噬这里的本源。”

　　“但是我们还是低估了本源的强大。再小的世界，它能诞生，能依靠内外循环存在下去，就有它存续的资本。”

　　弗克楼尔的语气难得有了一份弱势。

　　“当初为了和本源对抗，我们没能及时离开这个世界，只能暂时沉睡，重新积蓄力量。”

　　“但现在，我们先一步醒来，就有了胜利的可能。你不止应该吸收金币的力量，连你遇到的那个外神密特拉，也应该直接吸收，而不是把祂放跑。我们现在需要更多的力量！”

　　“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力量，就可以带着本源离开这个世界。本源失去了这个世界对它的支撑，就会变成离开水的鱼，没有丝毫战斗力。”

　　“而我们越强大，就能用最快的速度吞下这条鱼。”

　　明斯托着自己的下巴考虑着。

　　弗克楼尔话语里有真有假。

　　但他说的关于本源苏醒就会反过来吞噬他们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对方的焦急不像是假的。

　　而且，明斯对此也有所感应。

　　明斯在这个世界苏醒，并走上巫师的道路后，也不是一帆风顺。

　　尤其，他无法使用大部分白魔法。

　　之前明斯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施展【水晶协调术】和【轻伤治疗】等白魔法。

　　但是从黄昏时代回来后，再加上和弗克楼尔的几次近距离接触，他渐渐发现，似乎是这个世界在压制他。

　　就像是一种封印，封印了明斯施展白魔法的能力。

　　他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封印会不会逐渐增强。

　　毕竟从他醒来到现在，满打满算，过去的时间还不到七年。

　　七年的时间，对于生命接近无限的神明来说，感觉上也不过七秒时间。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也应该为离开这个世界做准备。

　　“如果我们带着本源离开，”明斯缓缓开口，“这个世界会怎样？”

　　弗克楼尔歪歪头，他不明白明斯的想法。

　　只要祂们离开，吸收了本源，自然就能继续存续，且空前强大，还可以继续去吸收其他世界的本源。

　　为什么要考虑他们离开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知道。”弗克楼尔轻笑一声，“没回头看过。”

　　弗克楼尔是真的不知道吗？

　　未必。

　　祂只是不在乎罢了。

　　“就算没有回头看过，你应该也比我清楚吧？”明斯不接受弗克楼尔如此含糊的回答。

　　“还能怎么样呢？一个人没有了心脏，蒸汽机没有了蒸汽液。人死，机器生锈。世界吗，也是差不多的结局吧。”

　　“果然啊。”明斯向后，缓缓靠在椅背。

　　世界本源只是被噬界吞噬，还没有彻底消化，也没有被带离这里，这个世界就已经发生了诸神黄昏，后续还经历了几乎灭绝正常生命的黑暗时代。

　　现在，本源被“冰封”在自己体内，这个世界，便成为一个低魔世界。

　　魔法渐渐从战斗的主力，变成了辅助。巫师研究的项目，越来越倾向于让魔法与科技结合，制造方便人们生活的产品，以及更方便普通人操控的武器。

　　而这一次，如果本源彻底被带离，被吸收，世界恐怕会彻底失去魔力。

　　若是单纯依靠科技，人类也不是不能活。

　　但再遇到外神或者其他怪物，他们还有抵抗的能力吗？

　　而且，魔力消失也未必是世界的结局。

　　更可怕的，是所有能量都会消失。

　　这个星球变成一个死寂、干枯的世界，最后在失衡的内外能力量中，爆炸！

　　变成星际中最不起眼的尘埃。

　　到时候，又有谁会在乎那尘埃上，曾经会动，会笑，会与命运抗争的生命呢？

　　“啪！”

　　弗克楼尔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唤醒了神游天外的明斯。

　　“你在犹豫？你的软弱已经比天上的太阳还明显了！”

　　弗克楼尔脸上满是怒气。

　　“告诉你，我们是噬界！我们注定是与世界为敌的！”

　　“你不需要软弱，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感情！我们要的只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