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沙主宰 第14节
首先是制沙。
洪范立于草地,单手开掌按在地面。
意念一动,真元便自上丹田涌入督脉。
变化在五指间发生。
呼吸之间,褐色土壤飞速脱水,其有机成分也在翻滚间被摒弃。
很快,手掌按压之处,就积累起了几千克均匀纯净的沙堆。
“嗯,有这个办法,至少不需要随身带个葫芦。”
洪范低声自嘲道。
以他现在的制沙速度,遇到突发情况,显然是派不上用场的。
好在金海城里啥都可能缺,就是不缺沙土。
“接着是最大控制距离。”
洪范起身,右手虚引,将一抔新制细沙吸到掌心。
真元喷薄,沙风顿时卷出,大概只坚挺了三米左右,就失去力道四处飘散。
新任星君沉默了。
“极限攻击距离三米,脱手后杀伤力大约与成年人全力抛掷相仿……”
半晌后,他才低声评估。
“出了这个范围,基本只能算是扬尘了。”
还剩下最后一项测试——极限强度。
探手一挥,洪范将空中飞扬的沙尘吸回掌心,飞速塑形为一根坚实圆锥。
然后,他猛然上步,一掌按在身边的参天大树上。
砰然闷响中,沙锥碎了一半,烟尘再次弥漫。
“树皮被压碎,硬木上留下了半公分厚度的伤痕。”
洪范仔细检查“战果”。
涅槃新生后的沙世界强度还非常一般。
以效能论,沙制兵器远不如一把匕首或者硬木短棍来的好使。
“攻击方面不行,但如果用在防御上,还是能抵消不少伤害。”
洪范一边评估,一边摊平手掌,看着掌心短了一半的沙锥高速软化,重新塑形为一副拳甲。
但未等他测试,拳甲就自行崩溃。
他的真元已消耗殆尽。
“实用性上远超同境界的炎流功,但精力消耗要大得多。”
洪范总结道。
虽然刚刚测试的结果看起来很一般,但上辈子也是高知的他一点也不觉得沙世界弱。
相反,这能力非常致命。
论明的,控沙可以在近战中堵塞气管,覆盖侵蚀五官。
使用得当,足以以弱胜强。
论暗的,洪范可以在“切磋”中刻意制造开放性伤口,然后控制肮脏尘土侵入对手体内。
这一手“百分百制造伤口感染”,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与剧毒无异。
甚至连死者家属也只能自认倒霉——毕竟“脓疮发作”这种事乃是“天意”。
演练完沙世界,洪范又以树为靶,练起炎流功。
心流专注,时间过得飞快。
日头西斜,洪范以恢复的真元将地面上散落的沙尘全部扬入空中,确保痕迹消除后,方才回返。
第15章 一石三鸟
次日,三月十三。
金海城,与洪府相邻的一间小院。
蒋氏长子蒋有德将郎中送到院外,奉上程仪后,回到厢房。
他的好弟弟蒋有才正趴在里屋,不时痛得哼唧。
蒋家婆子则一边抹着泪眼,一边陪床。
蒋有德的这间小院是去年才购置,其两侧都有厢房套间,论陈设和布置比洪范那间强过两个档次。
这也是他弟弟被安置在此养伤的原因。
与另两位家人不同,同是家生子出身的剽悍汉子已经在两年前脱了奴籍。
身为贯通境武者,蒋有德位列洪家家族精锐武装“朱衣骑”,享受族内第一等的待遇。
但此时,他脸上只有凛冽风霜,并无风发意气。
“大郎,我知道你向来有主意觉得娘没见识,但这一回,你一定得听娘的!”
蒋家婆子从里屋出来,在长子身边坐下,带来了几分硫磺粪臭。
“就这个月,等你弟弟伤好些,伱就去找胜公子,从朱衣骑退下来……”
见儿子张口欲言,她便抓起儿子的手,让他听自己说完。
“上个月的事,我从管家那边知道了——你们去扫荡金海里最大的那绺子沙匪‘海上飞’,又有一死一伤。”
“我知道你不怕,但你爹去得早,为娘的却只有你俩了——族里那么多好手,哪里就差你一个?”
蒋家婆子说着,又淌下泪来。
“你已经二十七了,都还没有成家——你的炎流功,也卡了两年。”
“我私下里可听说,你们朱衣骑动手,都是难有长进的先往上顶……”
蒋有德想要回话,但看着老母亲的婆娑泪眼,最终只得咬牙沉默。
半晌后,他终于闷声应承:“行,老娘,回头我去找胜公子说就是。”
此话一出,蒋家婆子顿时收了眼泪,只觉得窗外天色都亮了几分。
“这就好,这就好,大郎你总算是懂了为娘的苦心!”
她从椅子上站起,一边搓着手一边在屋里转悠。
“我听说族学正好缺一名教习,既安全又体面;与你沙场里挣来的本事,岂不是正相配?!”
蒋家婆子却是早就有了主意。
“这事还有一桩好处。”
“平少爷现在就在族学,你如果去了,天天都要和他往来。”
“凭借这份情谊,还有你在胜少爷那积攒的面子,他以后也再不能对你弟弟那般暴躁苛刻。”
蒋有德闻言,不由点头连连,觉得母亲这回思虑妥当。
但就在他心下稍安的时候,蒋家婆子却是话锋一转。
“这族学里还有一人,也要你注意——就是长房那个洪范!”
提到这个名字,她脸上的沟壑越发黝深。
“就星君白事宴那天,这小子当着外人的面告为娘的刁状,害得我现在每日屎里来尿里去,身上的衣服都要洗个三遍才能除味。”
听母亲说着,蒋有德的颌线也不由发紧。
他知道洪范告状的事自家未必占理,但事涉老娘,蒋家大郎心中自有一份愤恨。
“还有你弟弟养的两条狗,油光发亮的,怎么就突然死了?还就在咬了姓刘的当夜……”
蒋家婆子话音一顿。
“要我说,必然也是洪范下毒毒死的。”
此话一出,蒋有德忍不住嗤笑出声。
“老娘,那狗肉后来都被几个管家卤吃了,香得很,哪里来的毒……”
蒋家婆子微窘,嘴上却不服:“你懂什么,能毒狗的东西,未必能毒人。”
揭过这茬,她又坐下,对着长子一顿撺掇。
“大郎,你一向是有本事的;等你去了族学,好好结识了礼老爷,找机会定要还这洪范几次!”
“不给他点厉害,这小子还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少爷呢!”
蒋有德闻言先是撇了撇嘴,然后郑重道:“老娘,这些话咱可不能乱说,他到底是姓洪的!”
“姓洪的又怎样?我在府里一辈子,还不知道夫人有多厌烦这个洪范?”
蒋家婆子的嗓门提了上来。
“上回在宴席上,他告的是我的刁状,落的可是大夫人的脸面;以大夫人的性子,还不知道多气呢!”
老娘狠捶了下桌子,不再给儿子插嘴的空隙。
“大郎,这事你听娘的,这事可不光是我的意思——求管家那边,可是暗示过我,说是大夫人的授意!”
“凭你朱衣骑的脸面,找个由头治一治洪范,有什么妨碍?礼老爷也不会管的!”
“求管家可是说了,只要咱应下了这事,娘的差事就能有转机……”
说到这里,蒋家婆子的语气急切起来。
“为娘的这番布置,这话怎么说来着?那是一枚石子打三只鸟!”
她言语间满是自得,一对小眼睛满是期盼地望向蒋有德。
“大郎,你是个孝顺孩子,总不希望自家老娘每日在茅厕里度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