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觉得成仙开心过 第119节
白轩声名高到了如今的聚义阁、宁国公府都压不住的层级。
或许只有琅琊林氏这样的顶级望族和皇室才能帮白轩挡住江湖上的风风雨雨。
换言之,她是有些自卑的……之前还可以说是在照顾白轩,但现在他的哪里需要照顾了,反而是江家要依赖他。
白轩已经入境了,也学不了江神龙留下的神龙镇狱……他对如今的江家、宁家、聚义阁、宁国公府都没什么所求,只要愿意,林氏的资源他可以随意摘取;只要点头,南朝皇室会将他奉为座上宾。
宁剑霜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阻止他奔赴更好的生活和更高的社会地位。
她心中是不想让出去的。
因为是她最先发现的白轩。
他也是自己父亲留给她的唯一亲人。
但这个‘不想’,是主观的,是感性的。
宁剑霜常年以来都在压制这种感性,用理性去抉择,主动选择放手会好很多。
如果是为他好,就该放手让他走的更高更远;如果是不愿放手,那分明是一种自私自利……如此两种情绪在内心交织纠葛,才让宁剑霜的反应如此的情绪化和怪异,她自己也在犹豫不决。
于是会叹息会忧愁会伤感,会表现的疑神疑鬼,会在一些鸡毛蒜皮的问题上表现的格外敏感。
这种担忧无法被轻易驱散。
对此,白轩是否有所察觉到?
答案是肯定的。
他活了很久,从未让自身步入过暮年,都是以青年、壮年的年龄行走九州,身份时有变化,对人情世故有自己的一套行事规则,除了实在无法捉摸的病态情愫导致的账户注销案例外,他很少翻车。
“我虽然不姓江,但掌柜的对我有再造之恩,江家的事,我会负责到底,如今早已彻底绑定在一起,也没办法斩断的。”
“江家是江家,你是你。”宁剑霜说:“大家都期盼着你成为下一位江神龙,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我不会成为江神龙。”白轩说:“你也不会……我们只是我们,没必要成为过去的人。”
他打断了宁剑霜的后续话语,对着绿萝说:“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不等明朝了,现在就取琴来。”
“少爷还会弹琴?”
“略懂。”白轩完全是靠精神力硬背下来的琴谱,虽然记得,但没怎么练过,直至后来转世到了一个盲眼的琴师身上,为了谋生才开始认真的学习弹奏古琴。
这一弹就是十多年,最后因为这超高的琴艺,被一名大官邀请,然后那名权倾朝野的权臣就死在了琴弦下面。
那一世的任务,完全是代入了复仇的角色,所以琴声里多肃杀。
往后很久,白轩也没喜欢上弹奏,总觉得琴声悲戚的很。
倒是前两日,弹击江城子的剑身时让他找回了一些乐感。
心情也略有不同。
将古琴放好,按住琴弦,轻轻拨弄。
稍稍找了找感觉,弹奏起来。
绿萝差点笑出来,弹的好烂……音准很准,但是没有一丁点难度,平均一两秒才弹一次,分明是个初学者的水准。
但宁剑霜听的很认真,她托着下巴,看着琴弦的震动,也跟着轻轻哼起曲调。
“有歌词的。”白轩说:“跟着节拍一起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枯萎,地上的花儿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歌曲搭配旋律。
盘旋的曲调中,不自觉的在白轩的带领下就跟着一起唱了出来,曲调简单,歌词也很简单。
唱着唱着。
绿萝忽然哽咽了一下:“我有些想念阿娘了……”
宁剑霜停顿了一下,也停下跟唱。
白轩默默的弹奏曲调,直至尾声降临。
“这是什么歌?”
“《虫儿飞》。”
“从未听过,很好听。”宁剑霜低声说:“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记得娘亲哄睡时给我唱过歌……后来我听过很多的曲子,从来没有一首歌能让我觉得怀念。”
“因为在那之后,没有人再为你唱儿歌了。”白轩继续拨弄琴弦:“现在,我是第二个这么做的人。”
宁剑霜微微睁开眼眸,她转过头,咬着下嘴唇,感性的情绪涌上心间,她张了张口:“谢谢……”
“还想听一会儿,或者换别的曲子?”
“只要是你弹的,我都喜欢。”
片刻后,琴声停下,宁剑霜靠在桌案上睡着了。
白轩停下动作。
绿萝也悄悄跟上。
两人带上房门。
“小姐这几日一直没怎么合眼过。”绿萝眼睛红红的:“我劝都劝不住。”
“宁国公府,江家,聚义阁都压在她的肩头上,这么重的压力,岂能睡得安稳?”白轩叹了口气:“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能承受住,却没人问过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也没人告诉过她——你已经很努力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来。”
“即便周边人会关心她,但归根结底,他们关心的是宁剑霜这个人,还是在支撑着江宁两家和聚义阁的支柱?”
“恰恰是最亲近身边人,伤她最深。”
绿萝心头一震,顿感羞愧。
她关心小姐,却无法替她承担任何重担。
仔细一想,周边人的那些关怀是那么的真实,又是那么的虚伪。
这才三两句话就给小丫鬟说到自闭了,白轩摸了摸小丫鬟自责低垂的脑袋:“所以,这不是我来了吗?这句话你不能说,但我可以说——你已经很努力了,接下来,交给我。”
差点喘不过气来的绿萝像是抓住救星一样,激动的一把抱住少年:“我就知道少爷最好了,少爷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然后她昂起小脑袋,眼睛红红的问:“为什么少爷不把这些话说给小姐听呢?”
“主要是担心……”
白轩顿了顿,没说完后半句。
“你可不能把这些话告诉你家小姐。”
“知道啦,少爷就是脸皮子太薄了。”
“……”
白轩只是在担心,直接这么说会把好感度刷爆。
届时发展成宁剑霜の重度依恋,可就不好收场了。
嗯,应该不会吧。
……
一墙之隔。
正在打理马厩的老车夫,隔着十几米也能把这些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是一脸的感叹和感动。
一想到过往宁国府和如今的江家,忍不住潸然泪下。
老车夫亲眼看到它的崛起,也看到过两家的衰落。
内心把宁剑霜当做亲女儿看待,却也不能为她减去负担。
听到白轩那些诛心之言,如遭雷击。
太直白的话语最为伤人。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恰恰是他们这些最亲近的人,逼迫着宁剑霜压抑自我去承担那些厚重的责任。
她是两家唯一血脉,非她不可。
所以老车夫听完后,一时间也忍不住跌坐在马厩里,老泪纵横。
老人花费了好些时间平复了翻滚沸腾的心绪。
“少爷的此番真心绝非演技。”
“小姐的确不该继续背负那些重担了!”
“我平白怀疑了他的品性如此之久,都是有眼无珠!”
他决定等小姐醒来后,亲自前去请罪,并告知所听到的这一切。
……
同一时间,建康。
禁城,宫廷。
姜怜星回去的第一时间是返回禁城,而不是回到自己名义上的云王宅邸。
她在宫外也有住处,不过以前那块只是留下少部分的宫人负责打理。
姜怜星心想,或许之后会常用也说不定……毕竟她以后出宫或许会比较频繁。
“殿下,未央宫到了。”
掀开布帘。
姜怜星望着熟悉的宫廷,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明明离开也就一周左右的时间,却仿佛经历了一遭生死。
在她短短的二十多年人生里,最危险的那次是九岁那年的夺嫡之变。
当年她没有半点自保能力,躲在宫殿里的排水道里藏了足足三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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