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龙劫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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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扎德又一次见到了达斯特。

　　当虎人再度看见布莱顿人时。那个衣不蔽体的囚犯浑身上下萦绕着未散去的血气，却穿着一身不太合体，品质却是不错，显然不可能交给一位新人强盗来穿的铁制甲衣。考虑到先前突然的爆炸，隐约的惨叫，以及紧随其后的，长达半小时的悠久寂静，一个充满惊喜的念头，已然出现在虎人的脑海里。

　　“哈……鲜血的味道。”虎人从笼子里站起，看向这个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你杀了不少人？”

　　“是杀了不少。”那个自称达斯特的人点了点头，将一把带着血的钥匙扔进了笼子。而这个简单的动作顿时便让其它笼子里的囚犯呼吸急促，眼里露出希望的光。

　　“我不知道哪个钥匙是你的，你自己想办法找吧。”

　　“拉扎德会报答你的，朋友。”

　　“如果你想要感谢我，就把笼子打开后来塔楼顶层找我。其它的笼子也都打开，你看着把他们安顿一下。”

　　达斯特不是强盗。

　　他看上去也不想继承这座塔楼继续当强盗。

　　四周的笼子里顿时就发出小声的欢呼以及啜泣。以及用词混乱的激动和感谢声音。

　　“啊，拉扎德会做到的。”虎人眯起眼睛，他看着自称达斯特的布莱顿人转身离去。他知道这个名字大概是假名。而从布莱顿人的动作，语气来看，他也大概能够猜出对方使用假名的原因。

　　达斯特似乎不是很喜欢和人打交道。

　　或者说，他不是很擅长和其它人打交道。

　　在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只盯着拉扎德一个人。而他的眼神里虽然依旧有着隐蔽的傲慢，却并没有鄙视和不屑的情绪。

　　要知道，在天际省。虎人向来是最不受欢迎的族群。就连长得更不像人类的亚龙人都能够进入天际省的诸多主城定居。但成群结队的虎人商队，却往往只被允许在主城外扎营，或者住在荒野，乡村里。

　　只有很少和人打交道的学者才会有这种表现。

　　而若不是学者，那么就是巫师——哪怕拉扎德几乎没看见过不穿法袍的巫师，但谁都知道这些在天际省同样不怎么受欢迎，却仍旧被诸多高位者倚重的施法者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怪脾气。

　　应该是一个第一次外出游历的荒野巫师。

　　而他的守护者，或许就隐藏在附近。

　　应当就是这样。

　　虎人很快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钥匙。他将牢笼打开，然后将其它的囚犯也都纷纷释放出去。他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安抚这些惊慌失措的人们。这些人一部分想要当场离开，另一部分人则用可怜巴巴的眼光看着他，希望他能够照顾到底。

　　“拉扎德是一个商人，而商人所有的货物都在这里。”虎人轻轻地哈了一口气。“如果那位先生开恩，容许拉扎德带走拉扎德被掠走的货物。那么拉扎德的商队正好需要一些人手，充当护卫。”

　　商队总是要到大城市里去的。

　　而能去大城，就能够回到故乡。

　　很好。

　　所有的人现在都有了主心骨和目标。调配并管理这些没头苍蝇对拉扎德来说简单得宛若喝水吃饭一般的本能一样。而在他不着痕迹地打压了几个有刺头倾向的货色，搭起一个简单的构架之后，他便给这些囚犯都安排了工作，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前往塔楼上方。

　　他看见碎裂的尸骸散落到地上。

　　看见粘稠的血顺着台阶流下，到处都是爆炸和烧蚀的残留迹象。

　　猜想被进一步确认，他现在确信达斯特确实是一个隐居在荒野里的巫师，抑或者有隐藏守护者的巫师学徒。而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因为力量就是力量。

　　他在塔楼的顶端，强盗首领的房间里看见了达斯特——布莱顿人正随手翻看着一本《霍格德的传说》，据说这本书里记载着穿戴重甲的技巧。而当虎人走进门时，那双黑色的眼睛便看向了他。

　　“你看上去想要和我谈生意。”布莱顿人的谈判技巧，很烂。

　　但他的拳头，很大。

　　“拉扎德想要带走属于自己的货物。”

　　“随意。”

　　“拉扎德可以帮你变现你的战利品。”

　　“可以。”

　　“拉扎德可以帮你找出强盗的宝藏。”虎人走到首领房间的炉火边上。里面的燃料还在缓慢燃烧。而他伸出手，冒着火星从炉子深处一拉，一个坚固的熏黑铁箱，便被虎人从炉火深处拖曳到地上。

　　虎人都是天生的盗贼，他们最擅长寻宝。而这便是他们不被欢迎进入主城的缘由之一。因为他们总是寻宝寻到别人身上。

　　而布莱顿人的注意力这才真正放到他身上。

　　“你想要什么？”

　　“拉扎德需要一位强有力的保护者，才能够带着货物抵达风盔。拉扎德在这里恳求朋友的帮忙。”

　　不是交易，而是朋友间的帮忙。

　　看来他期望一场长期投资，而非简单的利益互换。

　　“我可以送你去风盔。”布莱顿人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做。”

　　“我听说，这一带附近，有一座古老的立石。你可知道它在哪？”

第10章 元素立石

　　巫师想要变强，渠道无疑有二。一是积蓄更多的魔力，二是学会更多的魔法。

　　想学魔法，就得找个老师。这片大地上的确有不少巫师集会，不过最合适的学习地点还是天际省最北方的冬堡。

　　而想要积蓄魔力，则又有好几个渠道。

　　第一，进行水磨功夫式的冥想。数十年如一日地冥思，吐纳。魔能的积蓄自然会缓慢地拓展提高。基本上有潜力或者没潜力的，都会抽出时间来冥想。

　　第二，收集珍贵的资源，调配魔药。虽然市面上的绝大多数魔药都只能够起到恢复魔力或者暂时提升魔力的功用。但只要给的钱足够多，自然能够买到能够永久增加法力上限的高级货。当然，魔药这种东西，越喝越没有用。

　　第三，找到强大的魔力源，并将其汲取，炼化。从而将它们化作专属于施法者自身的魔力储备。而通常情况下，将一个巫师集会集结在一起，并决定它们上限的。就是这么一个事项。

　　在天际省，当下最合适，也最稳定的可吸取魔力源。无疑就是冬堡魔法学院的魔力炉心。而在未来，最强大的，自然便是很快就会随着萨塔尔遗迹的发掘而被运送到魔法学院的创世级神器，玛格努斯之眼。

　　所以冬堡不去不行。

　　不过在这之外，也还有许多零散的魔力源可以吸取——古代遗物，地脉集结点，甚至流落到大地上的魔神器。而一些比较草台，或者比较邪恶的施法团体，则会选择制造屠杀，亵渎仪式，用活物的生命和灵魂来换取魔力。

　　龙祭祀显然也会这种方式。不过作为人类最古老，或许也是最强大的施法者教团之一。昔日的拜龙教显然看不上杀人献祭这种死灵伎俩——他们选择将巨龙作为自己的目标。并且还研究出了可持续发展的能力。

　　他们可以选择侍奉一位龙主，从巨龙身上获取力量。他们还可以选择殴打一条巨龙，从侍龙身上掠夺力量——在古老的巨龙战争末期，主导战争的已然不是巨龙本身，而是这些拜龙教的强大龙祭祀。而哪怕巨龙战争结束，龙群消踪匿迹，他们仍旧研究出了吸取信仰之力的方式，来维系自己的强大魔力。

　　天际省因此而沉睡着许多强大的龙祭祀——他们都藏匿在生前筑造的古墓深处。通过让古墓中的尸鬼崇拜自身而维系魔力。龙祭祀的面具可以视作他们的命匣但他们却又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巫妖。因为它们可以依靠面具复活，却又不会因为失去面具而死去。

　　而除此以外，龙祭祀们还掌握着另一项秘法，能够获取魔力——那便是立石。古代诺德人建立在天际省地脉节点上的诸多守护石。在通常情况下，只有身负天命的人才能够在触碰立石时被立石对应的星座选中并施加庇护。但龙祭祀不一样。

　　龙祭祀有硬来的办法。

　　这些巍峨的守护石在大地上屹立了很久，在龙祭祀们沉睡后有许多人想要追寻古老的传说以获取它们的力量。然而最终，他们全都失败。而这些古老的遗迹便也被遗忘，很少有人再去觊觎它。

　　迷雾塔楼所在的位置，是天际省东境领的南部。

　　而如果巫尘记得不错，那么在这附近，正好就有一座适合施法者的守护立石。

　　他就要去那里。

　　以及……

　　获取魔力的方式，还有第四。

　　……………………

　　第四个渠道，便是获取附魔的装备和饰品。将它随身携带，便可获取力量。

　　巫尘打量着手上的一枚指环，这是一颗镶嵌了石榴石的银戒指。从强盗首领的藏宝中所获取的最有用的一件宝物就是它。因为它上面有着附魔，能够提升佩戴者的魔力储量。

　　未佩戴面具的涓涓细流被些许地拓宽。如果说之前的魔力储量是一百，那么这枚戒指便增添了二十点左右的份量。是固定值，而非比例。而强盗们完全用不上它，所以它便落到了巫尘手中，而不是被火球和雷链炸掉。

　　它能够提供的加成比起龙祭祀面具显然不值一提。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价值不高。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更何况巫尘这只飞蛾也没多大。

　　和拉扎德的交易是有价值的。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的客商，虎人或许不能打，但知道的东西却绝对又多又杂。巫尘只是按照脑子里那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记忆描述了一下，他便给出了对应的情报——那座古老的立石就在迷雾塔楼的西方，骑马的话，要花费的时间大概两个小时不到。

　　巫尘没有骑马——巫尘坐着马车。拉扎德给那些获得解救的囚犯们安排了从塔楼中收集货物和钱财的任务后便自告奋勇地为巫尘驾车指路。而两个小时的时光并不漫长。

　　“你看上去倒是不怕那些人把你的货物卷走跑了。”巫尘在车上随口说道。“说不定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塔楼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

　　他的话换来了虎人的轻笑。

　　“拉扎德看人一向很准。”虎人一边驾车，一边回答。“那些可怜虫们基本都吓破了胆。他们知道光凭自己是不可能穿过东境南部的荒野和沼泽，回到自己的故乡的。更何况……”

　　虎人拍了拍被他放在马车驾驶座下的大木箱。那箱子沉甸甸的，相当具备份量。

　　“最有价值的宝物，都已经在这辆车上了。至于其它的，无伤大雅。”

　　他指的其实不是宝箱，而是搭乘着马车的巫尘和自己。投资人永远比投资物更加重要，而这卡吉特深谙此道。

　　“啊哈，我们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

　　巫尘从马车上跳下——古老的守护石耸立在荒野中央。而不同于游戏中两米长短。这座屹立了数千年的巨石，有着宛若古塔一般的庞大。

　　它屹立在数百米外的土地上，周边满是沼地和水塘。一条不生杂草的天然土路一直延续到巨石脚下。而拉扎德似乎并不打算靠近巨石底下。

　　“拉扎德敬畏未知的事物，拉扎德就在这里等你就好。”

　　显而易见，这位下了注的投资人，并不打算试探巫尘的秘密。

　　是个靠谱的投资人。

　　这很好。

　　巫尘对他点了点头，他依稀记得，游戏中除却初始的新手教程用守护石以外，其它的守护石附近，总是会在靠近的时候冒出一些亡灵，野兽，甚至不死心地想要从立石中获取力量的死灵巫师。而这一块虽然看起来安全，但也很难说会不会出现什么状况。

　　“小心点。”于是他说。“等会可能会有点动静，最好再躲远一些。”

　　这是一个好建议，拉扎德欣然地接受了。

　　而当马车向着来路回撤的时候，巫尘已然穿过那条天然土路，来到立石的底下。

　　他看见立石之上长满青苔，遍布着远古时期的古老刻画。伸出手，喷涌出的火舌便将最底下的一层青苔燃烧。那些古老的刻纹，便也显露出了一个模糊的图样。

　　是一个包裹在雷霆之中的岩石巨人——风暴元素的常见模样。这座立石确实是倾向于魔法庇护的元素之石。接受它庇护的人，会获得如同元素生物一般的魔法吸收能力，以及基础魔能储量。

　　巫尘的手放到了立石之上。

　　一秒，两秒。

　　没有反应，没有变化。

　　——果然，我不是龙裔。不像游戏主角一般，身负天命。

　　银灰的面具覆盖面庞，现在，他有着无名龙祭祀的位格依附身上。钢铁护甲术展开，有着特定频率的魔力振波循着本能流出，而下一刻，立石之上的所有远古图纹便在顷刻间尽数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