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 第43节
他恍恍惚忘却己身天地,心神意识似有若无。
在这虚静中不知道过了多久,蓦然,一点灵光自心头升起,自问:“我是谁?”
答曰:“我便是我,我不是我,我也是我,我还是我。”
这番明悟一出,只听到“锵锵”一声如刀剑相撞的声音,又仿佛是一把已经被锈蚀的斑驳锁头掉落在地。
陡然间,像是去了什么束缚般,浑身骤然一轻!
一直在为张衍护法的罗萧霍然起身,美目中异彩涟涟,欣喜道:“玄音一出,金锁自落,恭贺道友自此为吾道中人矣!”
她又抬眼看去,只见混沌状的雾气从张衍的背后显现出来,它浑作一团,玄幽难辨,望之茫茫不可测度。
这是张衍开脉后所显现出来的脉象。
罗萧一怔,即便以她的见识,也看得一阵迷惑,这是什么脉象?
脉象决定了一个人开脉之后的相属,分为上中下三品。
下品脉象各种奇异古怪的相属都有,例如风云雷电,花鸟兽虫,中品脉象分为五行之属,最上等的上品脉象则只有阴阳两属。
而张衍所开脉象却是一团云雾状的气体,这像是只有下品脉象才有的“雾相”。
难道是……下品么?
不可能!
罗萧摇头,要说集合了玄元妙录再加上贝子玄珠的所开的脉象是下品,她是决计不信的。
她脑海中生出一念头,莫非张衍所开的脉象,已然凌驾于上品之上么?这个想法让她也不自觉吓了一跳。
玄门中人虽然开脉时都用尽方法,力图使得自己凝出脉象跨入上品,但这不仅仅看玉液华池的功效和开脉法诀的上乘与否,还要看自己的机缘悟性。
能开出上品已是难得,如郑循开出上下品的脉象,已被认为是前途无量,上中品少之又少,上上品只在传闻中听说,但有此际遇者无一不是在玄门中有着赫赫声威的人物。
而这不是没有原因的,越是上品的脉象,所能修炼的功法也越多,而那些下品的脉象虽然独特奇异,但是也注定了他们所修炼的功法选择面较少,想找到一本适合自己的功法无疑非常困难。
如若张衍脉象一跃而居于上品之上,罗萧目光也透着些许复杂,她实在想象不出,这个人到最后又能有怎样的成就?第一次,她为自己是否要解除精元血誓而动摇起来。
此时,张衍那边又有了动静,只见那混沌云雾状的异象一收,齐齐往他的眉心深处收拢了进去,最后在那里凝结出一个淡淡竖痕,看到罗萧又是一阵茫然。
脉象为气脉虚气所显,怎么能凝化出实质表象?她突然觉得自己所知的一切,还不足以看透这个人身上此时所出现的种种不可思议之处。
张衍双目一睁,那一瞬间迸发出的精芒竟然将整个洞穴闪了一闪。
他长身而起,只觉得周身轻灵无比,举手投足飘飘如驾云,一切都不一样了,自己仿佛换了一具身躯。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不能称为一个“人”了,仙脉一开,已然半只脚踏入了仙道修士的行列之中。
等回到苍梧山之后,再请上师评鉴脉象,之后便能得入上院,修习更为上乘的道诀法门!
第三十二章 暗施奇计斩玄光(上)
“张道友仙脉既开,我等已可离去。”罗萧侧头辨听了下外间动静,发现无一人靠过来,显然正好能趁此机会无声无息的离去。
然而张衍却缓慢而坚定地摇头,道:“我等还不能走。”
罗萧一怔,道:“为何?”
张衍神色一肃,沉声道:“杜悠此番开脉失败,回去之后必找元凶,若得知张某却得以开脉成功,定会有所怀疑,细查之下,保不准会事机败露,是以……”他语声变得森冷无比,“非将此一众人等尽灭于此不可!”
他言语中杀气腾腾,罗萧也听得心中一寒,但转念一想,却觉得张衍所说又不切实际,叹了一声,规劝道:“张道友,虽则你虑不无道理,但此举太过渺茫,杜博且不去说,仅他身侧那十名力士,两名明气期修士便不是我等二人可以力敌的。”
张衍目光闪动,道:“若是只杜博一人呢?”
罗萧一怔,蹙眉想了想,沉吟道:“如只有杜博一人……他此时已神疲力弱,不知还剩下几成战力,但如能再虚耗他两日,我依仗手中这两件新的法宝,或可一斗,只可惜有那十二人从旁相助……”
她摇了摇头,觉得希望渺茫。
张衍闻言后一笑,轻轻一击掌,道:“在我眼中,此十二人不足为虑。”
罗萧轻叹一声,对着张衍正色道:“道友虽斩落金锁,开脉破关,然此十二人也不是土鸡瓦犬,岂是说杀便杀得的?尤其两名明气期修士,修为仍在道友之上,我等断无胜算!”
张衍微微一笑,道:“罗道友稍安勿躁,吾有一计,无需我等动手,且借杜博之手一用,便能将此十二人斩除!”
罗萧心中半点不信,只是当看到张衍那自信无比的笑容时,却忍不住说:“且说来听听?”
张衍道:“道友俯耳过来。”
罗萧美目中暗含嗔意地瞪了他一眼,她捋了捋发丝,将莹润的玉耳凑到了张衍面前。
张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罗萧神色初始漫不经心,却渐渐又变得犹疑不定,最后蹙眉不语,说实在的,她也不能确定张衍此法是否可行。
张衍却信心十足,道:“道友可依我所言去做,必然不会出错。”
罗萧见张衍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咬了咬下唇,跺脚道:“且信你一回,大不了与道友陪葬,做个同命鸳鸯罢了!”
张衍笑道:“罗道友以前称我为‘道友’时或有勉强,如今这声倒是说得情真意切。”
罗萧不禁白了他一眼。
张衍神色轻松地说道:“鸳鸯虽好,却又岂有神仙逍遥快活?道友放宽心,张某还能害自己不成?”
罗萧轻哼了一声,她走到杜悠身侧,将后者身上锁闭的气脉一一拍开,随后背对着他将一把金匕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在昏睡了两日之后,杜悠终于醒转了过来,刚刚睁眼,却陡然一个激灵,显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
被金匕及喉,又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他浑身顿时如筛糠一样抖了起来,惊惧道:“我乃合林杜氏子弟,不知尊驾是哪一位,有话好说,若有所求,我杜氏皆能让尊驾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