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 第952节
晃眼过去两个时辰,天色已黯,临清观山门大阵上忽然一声震雷大响,好似山岳裂塌,显然已被破去。
天中那四道盘旋来去遁光见了,都是大喜,彼此招呼一声,便毫不犹豫往里投去,随其一同闯入山中的,还有百多名低辈弟子,霎时间,漫天乌风黑烟直往山内灌入进来。
四人一入内,就往正殿冲去,可才到里间,当先一名银须老道却觉身形一顿,似被一股无形气机生生定住,脸上顿时露出惊恐之色,嘶吼道:“是禁锁天地,快退!”
可此时已是迟了,殿外早已隐伏在旁的两名临清观长老同时出手,堵了他们后路。
韩王客冷冷看了一眼,双袖一抖,就有无数浩荡大水自背后升起,汹涌漫上。
这四人被禁锁之术困住,又前后遭人夹攻,只得放出法宝死命抵挡,可这回临清观这一方思虑稳妥,早把其可能后手可能都已考虑在内,不过一刻之后,四人手段用尽,便在围攻之下被一一斩杀。
宋泓见最大威胁已除,再无惧意,立刻命两名长老带了弟子杀得观去,想要将此次来犯之敌彻底斩尽杀绝。
韩王客与彭誉舟自持身份,还不至于放下身段去追杀那些小辈,便就坐于观前,等候消息。
很快一夜过去,到了卯时初刻,天已微微发亮,就见远处有一道遁光飞来,韩王客精神振起,道:“蔡师弟回来了。”
那遁光往下一落,蔡荣举现出身来,摆了摆袖,走上前来,稽首道:“师兄,小弟幸不辱命。”
韩王客露出笑意,这一回把五名元婴长老尽数杀死,此行已是圆满,回去可以有个交代了。
蔡荣举这时却压低声音道:“那人遁法也自不落,小弟追踪了一夜方才追上,只是无意中发现,距此两百里外,有一处秘窟,直达地穴深处,疑似是浊阴灵气汇聚之地。”
韩王客有些意外,皱眉道:“难怪那许多魔修盯着临清观不放,原来有这原因在此。”
浊阴灵气汇聚之地,极有可能化为魔穴,换了他们是魔宗一方,那定会设法占下,而临清观距离那处如此之近,好似骨鲠在喉,无论如何也在必除之列。
宋泓闻得距离山门如此近就有一处浊阴地窟,也是心惊不已,要是那处真成了一处魔穴,那临清观可就永无宁日了,便道:“恳请上宗出力,将那处地穴镇压。”
彭誉舟这时插言道:“何必如此之急,不若当鱼饵留着,引其上钩,再一一铲除。”
韩王客并不同意,摇头道:“不可如此,此是养虎为患。”而今东华洲中魔宗修士何其之多,聚藏浊阴灵气的地方更多,哪有盯着一处的道理,唯有见一处打散一处。
他当机立断道:“那处或许还有魔修存身,蔡师弟、彭师侄,速随我同行,务要将此座浊阴地穴除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古春台上论大势
临清观解围之后,不过半日,张衍便就收得了消息,来犯百余名魔修已被尽数剿灭,一个也未曾逃脱,算得上是魔宗自斗剑后百多年来最大损失了。
而令他意外的是,信中提及,三人还意外发现了一处浊阴灵气汇聚之地,是以已前去查探,看能否将之打散。
他微微点头,若是他在他那处,也会如此做。
上万年来,被玄门攻灭的魔宗不知凡几,但魔宗之中,除却六大宗之外,仍有不少小宗门存于世间,有许多并非无有上好传承,只缺一处灵地福地罢了。
这处地穴若不是设法除了,仍会把无数魔宗吸引过来。
不过因地形不同,地穴灵洞也各有差别,那处若是一寻常阴气积沉之所那还好对付,要是那等潜藏地底深处,直达万丈地渊的深穴,那便非元婴修士可以应付了。
他将书信放在一边,目光忽然变得幽深了几分,此番他直接动用元婴修士上去争斗,尤其还有彭誉舟这等三重境修士出面,等若向六大魔宗下了一封战贴,下来就看其如何接招了。
可不管如何,有一事需先防备,既然彼辈在临清观铩羽,若是有所动作,便极有可能在那处设法找回脸面,遣去这三人也不必立刻招了回来,可在那处先候上一段时日。
待昭幽天池法坛立起之后,可命许经前去此观,将其破损大半的山门大阵再重做布置。
血魄宗,古春台。
千丈地穴之下,有一处自山体中开凿出来宽敞石台,此间明光辉珠,光彩堂堂,暖风融融,繁花鲜盛,两侧盘缠数里的青藤老根之上,站有成千上百鲜丽禽鸟,各自啄弄羽毛,啼鸣不绝。
台左过去三里,是一片坡地,再往远去,则是一片烟雨朦胧的湖海,珠芒宝气映照之下,光影迷离,色彩缤纷,有百数只舟楫泛波湖上,乘舟之人皆是门中女弟子,素衣轻纱,头戴雨笠,看去个个身姿窈窕,娇柔妩媚。
此间之人,有血魄宗本门弟子,亦有旁附宗门弟子,只台上在座,便足有千数,此时正议论纷纷,似为一事吵嚷。
其中一名高冠广袖的弟子举着一封书信,恨恨言道:“此次失利,尤以我血魄宗弟子损折最重,还有一位池中长老殁于此战,那张衍实是可恶。”
坐在旁侧一人却是一脸云淡风轻,道:“那又如何?张衍百余年前斗剑第一,那高师伯那等天纵奇才都被他杀了,天行有常,汰弱存强,此人有这本事,自有资格去做此等事,吴师弟你若是不服,待道行有成,大可去寻其一决胜负。”
吴道人被这一驳,登时有些下来台,但却也无话可说。
虽是许多魔宗修士自觉魔劫一起,玄门必是要被打压下去,可实则数千载压在顶上,深心之中存有的一份畏惧,却不是这短短百余年就能消磨干净的。
而在座之人,多是明气玄光弟子,修为最高也不过他们这些化丹修士,对上身为溟沧派十大弟子首座的张衍,漫说他们不成,便连自家师长都未必有这个本事。
吴道人这时向一个方向看去,道:“韩济,听闻你原为溟沧五大族之一的韩氏弟子,却不知如何品评张衍此人?”
众弟子一齐望去,连湖海中女弟子也是看来,见人众之中坐有一名年轻修士,头戴缁撮,一袭右衽深衣,宽衣大袖,腰束大带,盘膝坐于蒲团之上,神态悠闲洒脱,两眉青青,只是身形稍嫌瘦弱,令人印象极是深刻。
他迎着众人目光站起身,拱手道:“小弟与张真人当年虽是见过一面,但并无深交,对其品性为人皆是不熟,无从作评,非要言说,便只有一一言。”
吴道人道:“说来听听。”
众人也是露出好奇之色。
韩济环视一圈,沉声道:“小弟而今寿有两百八十六,修得化丹二重,而张真人年岁还不及我,当年我破门而出时,他方有明气修为,而今已经是元婴三重大修士。”
说完之后,他对着四面一揖,便就坐下。
全场变得鸦雀无声,在场之人虽是对此事早有耳闻,可平日都是下意识忽略,此刻听韩济说起,所有人心头都觉震撼。
丹成一品,百年成婴,不到三百年就修至元婴三重境,此等人物,其天资已无法言语去衡量了,恰如皓月当空,可望而不可及,有些弟子喃喃道:“我辈之中,当真有人可以胜过此人么?”
有几名弟子紧紧攥紧拳头,甚至有些人觉得胸口如压大石,有些喘息不过来。
吴道人看着不对,忽然大笑一声,待把众人目光吸引过来后,他对着几人指了指,道:“瞧瞧你等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枉为我血魄宗弟子,如今气运在我,我灵门崛起乃是大势,无人可阻,这张衍再强也只一人,又能如何?”
听得此语,下面许多弟子总算恢复些了脸色。
吴道人趁势道:“我血魄宗修士不可白白死了,现今虽还无法覆灭溟沧这等玄门巨派,但小小临清观,却还不放在眼中,当请门中派出长老,杀上青牛山,将其彻底铲平,以慰为同门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