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 第965节
这时竹帘一掀,一名头挽双刀髻的美貌女子入至阁内,万福一礼,用甜腻声音道:“师父,徒儿来了。”
周沆放下道书,笑道:“蝉珠回来了,可曾打听到什么?”
经由上回冉秀书之事后,他再没有去自讨没趣,只是命这名弟子找到与少清弟子结作道侣的周族族人打听消息。
蝉珠正要开口,却迟疑一下,美目瞧了瞧四下。
周沆看出她的顾虑,摆手道:“不打紧,这处我已布下禁阵,你放心说就是。”
虽以少清修士的脾性,十有八九是不会来的窥看的,但身在他人地界,如何小心也不为过。
蝉珠明显轻松下来,言道:“恩师,我去几位姐姐那处拜访,所得消息俱是模糊,只是有一事却是值得注意,一月之前,少清门中别天台剑炉处有剑气冲起,光彻天穹,传言是一位薛姓长老炼得一枚上好剑丸,可弟子探问一番,发现这位长老平日名声不显,可此事却是人人皆知,这却有些奇怪了,有刻意遮掩痕迹在内,因而弟子猜测,会否此是张真人所为?”
周沆露出诧异表情,道:“炼剑?你可是确定?”
蝉珠道:“弟子问了数人,皆是如此说,应是无误。”
周沆捋着颌下清须,联想起张衍来少清学剑的传闻,皱眉道:“莫非果真是此事不成?”
蝉珠看他脸色,柔声道:“恩师,张真人非是少清弟子,就算学得剑法,也未必会有什么大成就,又何苦烦恼?”
周沆摇摇头,张衍学剑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背后之事,由此可以看出,少清、溟沧两派往来联系比过去紧密了不少,这对玉霄来说非是一个好消息。
他转了转念,道:“你可曾打探出来,溟沧来使一行人现下宿于何处?”
那女弟子垂下首来,道:“恩师恕罪,弟子无能,不曾探听得其等下落。”
周沆摆手道:“这却不怪你,应是少清故意遮掩之故。”
想到此,他不觉有些忧虑,可从山门迎使开始,到少清后来表现,他分明感觉到了一股疏离之感,暗忖道:“看来回去之后,当尽快将此事禀明老祖。”
此处大岳墩西南方向,观霞台上,一道剑光飞至,在上空一转,继而散开,张衍自里踏步出来,他看了看下方一处宫观,便就按落云头,才到至阶前,观中景游已是得了感应,自内一路小跑迎了出来,欢喜道:“小的见过老爷。”
张衍道:“苗师兄何在?”
景游道:“在在,正与几位长老弈棋。”
张衍举步往观中去,过了正堂,不旋踵到了后院,见桃花树下,苗坤正与一名长老对弈,另外三名长老正自旁观,察觉到他来此,皆是站起行礼。
苗坤转目一瞧,推开棋盘,哈哈一笑,站起身道:“张师弟,你这一离就是三十载,为兄问少清中人,皆言不知去处,要是再等几年还不见你人影,为兄可要去山门搬救兵了。”
张衍知他打趣,并不多言,眼下他来此处学剑一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四名长老知二人有话说,都是告辞退去。
苗坤招呼张衍坐下,关心问道:“师弟此行可是如愿?”
张衍笑道:“稍有所得,不致空手而归。”
苗坤连声道:“那便好,那便好,只是不知……吾等何时归去啊?”
张衍笑道:“师兄可是等不及了?”
苗坤抱怨道:“师弟你是不知,少清之人俱是无趣的很,整日不是修行便是斗剑,门中没有美酒佳肴不说,便连舞乐也是无有,哪及在自家府中逍遥。”
他在这里本是要出去转上几转,可少清弟子知晓他是溟沧掌门记名弟子,一旦出门,就都是找借口上来讨教。
他也是两难,若是应下,万一输了可丢了秦掌门的脸面,要是不应,还以为他胆小怕事,起初几次都被他用言语应付过去,后来实则无法,只能借口闭关,躲在宫观内不出去了。
张衍眼道:“还请师兄再耐心等候几日。”
苗坤面上一喜,道:“哦?果真?”
随即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师弟离去似显匆忙,为兄冒昧问上一句,可是与那玉霄使者有关?”
张衍朗声一笑,道:“师兄多虑了,玉霄使者与我何干,只是思及离门已久,欲早些回去罢了。”
苗坤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啊。”
因炼剑之故,张衍久不曾闻得外界消息,与苗坤言说几句后,转而便问起山外之事。
苗坤言道:“自师弟来少清后,洲中倒是安稳了不少,显是魔宗畏惧我两家联手,为兄想来,我三大玄门要能携起手来应对此局,同进同退,想是应付魔劫也不在话下了。”
张衍笑了一笑,苗坤确然在秦掌门弟子之中地位不高,有些事情无从知晓。
三大玄门联手,那除非是下定决心,彻底清剿魔宗了,可事实是,三派需其为己方压制玄阴天魔,是以绝对不会做得此事,保持眼下格局那是最好。
这也难怪少清与溟沧派一接触,玉霄便如此着紧,立刻遣使前来。
两派数千年来皆是互不相扰,可忽然走近,那必定是有缘故的,若是搁在以往那还好说,可如今千年内有三大重劫,玉霄又怎甘心被排拒在外?
又问几句后,见这三十年来确未有过什么大事,他便在此找了一处别院,研修剑诀去了。
到了第二日,冉秀书寻上门来,亲手将那剑潭送上,言是送回剑丸之礼,请他务必收下。
张衍也不推辞,坦然领了好意,随后收拾了一番,先去清鸿宫中与婴春秋致礼拜别,再往荀怀英处辞行,出来之后,便就驾动双蛟飞车,与苗坤等人往山门回返。
因这番动静不小,正在仪馆之中的周沆,也是收到溟沧使者离门而去的消息。
蝉珠见他似是心绪不佳,低头想了一想,咬唇道:“恩师,徒儿有一计,或许能在少清、溟沧两派之间埋下一根刺。”
周沆哦了一声,笑道:“蝉珠你一向聪慧,说不定真有什么良策,说来为师一听。”
蝉珠听他夸赞,有些羞意,垂首道:“张真人此刻定还未曾出得少清山门,恩师可此时出去将他截住,然后与其攀谈几句,言语中可装作无意,把张真人曾与周娘子结缘之事透露几分,如此少清必会有所猜忌……”
周沆摇了摇头,这法子太过想当然,两派之间真有什么谋划,又岂是几句言语能挑拨的?
况且张衍与周幼楚虽曾结为夫妻,可那是俗世姻缘,放在修道人眼中,却算不上真正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