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 第328节
至于赵致然,回头还是按原计划安排就好。
按照总观的要求,李云河很快就召集岳腾中、赵云楼和周峼,再次议决松藩地区的人选问题。
对道门的重要人事任命上,周峼插不上嘴,他的出席,更多的是代表川西总督府“意思意思”,表示到场了。
景致摩是岳腾中提议的,李云河在没有更好人选的情况下让步接受了,赵云楼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但也没有公然反对,这项任命便算通过了。
剩下的,基本上就是走流程的事情。一省“三都”级别的道职,应当先交留守在玄元观的另外两位“三都”点头认可,然后提请总观同意,这就算是正式人选的提名。
按照道门的“公推”议程,景致摩经过松藩道宫的公推之后,就可以正式“升座”。
松藩道宫的公推,应由松藩道宫所有受牒道士,以及松藩地区各县道院的方丈、监院一起参与。但这座道宫目前尚不存在,连道宫的名字都没有,自然没法公推。
但这个问题也好办。上书总观的时候,把情况说明一下,让在场参与大议事的所有道士,一起来个投票公推就行了。
景致摩的提任文书很快就以飞符发往青城山,玄元观的两位“三都”签名之后,一并报送总观。
总观那边回复得也非常快捷,仅仅三天时间,便同意景致摩为松藩道宫的监院人选,让玄元观尽快完成公推仪式,可谓极其高效。
同时,总观宣布,川西道门提调署于即日撤销,相关人员各自返回本地,令岳腾中为公推仪式的监度师,待公推完成、监院升座之后返回总观。
诸事底定,李云河正式和景致摩进行谈话,听取他对松藩地区道门各处道职的人选安排意见,同时还要确立松藩道宫以及四座道院的正式名称。
因为属于道门的内部事务,周峼没有到场,只有赵云楼和岳腾中作陪。严格意义上,随着提调署的裁撤,岳腾中已经没有发言权了,但他作为接下来召开的公推仪式的监度师,李云河还是将他请了过来,一起参详。
景致摩进到内书房,很恭敬的向在座的三位打了招呼。再过几天,一俟公推仪式完成,正式“升座”之后,他便是与岳腾中和赵云楼一个级别的“大佬”了,仅比李云河低半格。所以在座的三人对他都很客气,纷纷起身和他互相致意。
都坐下后,赵云楼先开口道:“致摩,没想到当年那个跟在张师弟身后的年轻人,如今竟然到了这个地步,真是不易啊。”
景致摩谦逊道:“还要等公推之后才作得数。”
岳腾中开玩笑道:“那有什么区别?走个过场而已。”
赵云楼感慨道:“全川省第一个致字辈的省观级高道,见到了你,这才感到自己老了。”
岳腾中补充道:“算上整个大明,你也是排进了前三,的确不容易。”
景致摩道:“这是各位长辈的提携和错爱,致摩一定努力,不负各位长辈的厚望。”
李云河道:“好了,客气话不说了,咱们说正题。松藩地区一宫四院,我们几个拟了一份名目,你看看有什么意见?”
景致摩接过来迅速扫视一眼,念道:“天鹤宫,好名字。飞龙院、龟寿院、灵蛇院、白马院……唔,别具一格、简明易懂,对当地蕃民来说,也比较形象、威武,容易为人接受。我没有意见。”
李云河道:“那就这么定了,你回头再报一份红原三座道庙的名字上来。”
接下来,就是天鹤宫八大执事、三都的人选,其中三都由玄元观定夺,八大执事报备审核即可。这些人构成了天鹤宫的框架。
天鹤宫的方丈,则没有提及,景致摩不希望有人和他在松藩并驾齐驱——哪怕只是名义上的,玄元观更想把此事压一压,将来再寻机把这个道职拿到手上。
然后是四座道院监院的名单,这份名单同样只是报备,属于景致摩的权责范围。其中,赵致星赫然在列,被拟任为驻永镇的灵蛇院监院。
最受人关注的红原特区白马院的方丈一职,则由曾经平息过苗部叛乱的安悦县太乙院监院曾致礼出任。
景致摩显然做足了功课才来的,报送的人选很恰当,不仅有能力,而且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显示出很高的大局观。几人商量了一会儿,只是调整了一个三都和一个典造之后,便全盘同意了这份方案。
议事进行到这里,李云河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道:“辛苦了十天,终于完成了这桩大事,从此以后,松藩天鹤宫便是川省道门正式一员了。”
几人说笑了一阵,景致摩又道:“监院,我还想请调几个人去松藩听用。一个是黎州的兰致合,我打算让他去龙白部当庙祝,一个是龙安府的赵致然,我想让他去天鹤宫经堂任静主,还有一个……”
赵云楼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道:“致摩,我前日不是跟你说了么?赵致然请辞你天鹤宫静主一职,他不想去。”
第七十四章 官话的威力
见赵云楼黑着脸,景致摩脸上却仍旧挂着恭敬的微笑:“老都管上次和我说过以后,我也考虑了很久,总觉得以他之才,不去做这个位置实在是太过可惜。”
赵云楼很想发火,但还是忍住了,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他不想去,没有强迫他去的道理。”
景致摩不紧不慢道:“以我看来,都是为道门、为大明做事,去天鹤宫为静主,比他在君山当庙祝应该强上不少吧?为何他不去呢?莫非是惧险畏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以为,此人能力虽强,但品行却是很不堪了,我想他也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赵云楼道:“惧险畏难?你知不知道,他过去一年在哪里?玉皇阁调派他到白马山参战,整整去了一年,你说他畏难不畏难?”
景致摩道:“即如此,他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赵云楼心道,他为什么不去,你还不清楚吗?你为什么执意要他去,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当然这话不能随便说出口的,想了想,道:“他有顾虑。致摩,有些事情,该放下了。”
景致摩脸上变色,朗声道:“老都管,莫非你在怀疑我的用心?是,我景致摩跟他有过节,我也大方承认,到现在也没有原谅他。但我景致摩绝不是以私废公的人,我不会因为那些私事上的恩怨,耽误道门大业。”
“你……”赵云楼气得说不出话来,如此冠冕当皇的话,当真是难以反驳,无从反驳。
李云河道:“致摩,老都管年岁大了,你不要这么顶撞他。”
景致摩连忙低头,道:“是,监院,是我错了,老都管,致摩说话太冲动了,还请老都管息怒。但如果监院和老都管都以为致摩是个看不清大局的人,那致摩请辞!”
最后一句话甩出来,房中一片冷场。
都经过正式手续把你的提名任命报上去了,总观也同意了,提调署也因而撤销了,你这个时候请辞?
都已经定好一天后就要公推,知会了所有人,准备给你完成“升座”仪轨,你这个时候请辞?
赵云楼真想说一句:“辞了好!”但他明白,这是不允许的事情,李云河丢不起这个人,玄元观丢不起这个人,整个川省道门丢不起这个人!
连李云河都看不下去了,你这是想干什么?想要挟我们么?但要说不允许,似乎又说不过去,这等于自己扇自己的脸——如果赵然都能请辞,凭什么景致摩不可以?
岳腾中连忙出来缓和气氛:“致摩,不要意气用事嘛,有话好商量。这个赵致然,当真非他不可?”
景致摩道:“岳典造,原本也并不是非他不可,但此刻却已经非他不可了。致摩年轻,骤至高位,自知本就难以服众,若是想调一个人来,他可以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不来,那我如何立信?如何立威?如何主持布道?松藩不比别处,是战后新立之所在,正要以刚强之手段扫除旧尘,今日我放赵致然离去,明日他人再想离去,我放还是不放?若是有他人犯了过错,我罚还是不罚?致摩愚钝,还请各位前辈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