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 第619节
“可是,薪俸减了、待遇差了,诸位却毫无怨言的勤劳任事,一至于今,说实话,我是非常感动的。前些时日,咱们道院的申迎宾上了辞呈,调任外县,申迎宾我没有接触过,但听说是位勤勤恳恳的好同道,他的辞任,令我感到十分遗憾,并且非常痛心。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这个当方丈的,本职工作没有做好啊,对此,我是要深刻检讨的。
“在这里,我表个态,今后的白马院,要将替诸位同道解决后顾之忧放在重要事务之列,这件事情,将由我亲自负责,如果我做得不好,欢迎诸位同道批评我,警醒我,敲打我,我方丈院的大门,永远向诸位同道敞开!”
堂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伴随着的,还有如潮的叫好声。
赵然续道:“今日的宴聚,我要代表宗圣馆、代表天鹤宫,代表袁监院、谷都管、雷都厨、聂都讲,向大伙儿致以节日的问候!向大伙儿道一声辛苦!当然,聂都讲不在此间,他和范高功去了渝府公干,很是遗憾。”
“接下来,再过几天便是正旦,咱们白马院同道们还要为办好正旦的斋醮继续辛苦,故此,我和袁监院商议,便在今日小年之际,提前向大伙儿拜年了!多余的话不说,既然是拜年,自然要有一番实惠的。经过我和袁监院、三都商议,决定给大伙儿送上一份心意,一份小小的年礼,每个人都有,一个不缺,现在就发!下面,有请咱们白马院财神爷——龙账房出场,给大伙儿发年礼!”
堂上顿时一阵轰然大笑!
白马院的小年过得十分喜庆,相当热闹,不仅仅是因为大家拿到了几两银子的红包,更是因为看到了将来美好日子的希望。
小年过后,白马院道士们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开始投入到正旦大斋醮的各项筹备当中,赵然则出了白马院,赶往红原守御所。
他是代表白马院前来劳军的,随行的还有五十只羊。
宁德寿带领一众守御所将官迎了出来,将赵然迎入大帐之中。
分坐已定,宁德寿笑道:“未曾想到,将逢年节,方丈还亲自过来看望将士们,我等实在是感激不尽啊。”
赵然道:“老宁客气了,守御所官兵驻扎在我红原地界上,我代表道门过来看望大伙儿,给大伙儿拜个年,这不是应该的么?将士们守护疆土、守护百姓,我白马院没有更多的能力支持将士们,唯有拿出一些看不过眼的东西来,给将士们改善改善年节的餐桌,一点薄礼,却是我白马院、我红原百姓的心意,还望守御不要嫌弃。”
宁德寿道:“既如此,将来白马院有何所需,尽管吩咐,但凡能做的,我守御所都竭力为之。”
赵然赞道:“前几日守御所派兵入城,这就是对我白马院最大的支持了,所以我此次前来,也是要向宁守御和众将士表示感谢的,希望将来咱们之间的沟通和联系能够更加紧密,一起出力,共同振兴红原,这叫军民鱼水一家亲!”
宁德寿击掌:“好一个军民鱼水一家亲,今晚咱们就在大营中摆宴,借着方丈带来的这些肥羊,一起热闹热闹。”
赵然自是欣然应允。
烤羊宴准备之时,赵然将宁德寿拉到一边:“老宁啊,这次党项人的事情,多亏了你帮衬。”
宁德寿道:“方丈何出此言,我守御所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还是多靠方丈筹谋。其实我早看李彦思那几个家伙不顺眼了,只是过去曾致礼一直优柔寡断,以致有了今日。”
赵然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李彦思、强雄等人罪名是坐实了的,只可惜让李彦思跑了,未尽全功。不过我白马院已经上书天鹤宫、川西总督府,为你和红原守御所将士们请功了。”
“多谢方丈了,嘿嘿。”
“我这次过来找你,就是想提醒你一声,赶紧疏通一下曹指挥那边,由松藩卫向川西总督府奏报,把你头上的‘署理’二字去掉。”
“这……能行么?”
“能不能行,那也得动起来才知道。你不动就没机会,动了,才有希望,你说是不是?曹指挥那边有问题么?”
“曹大人那头绝无问题,我明日就去切瓦河谷大营!”
“那行,剩下天鹤宫、川西总督府这边,我来想办法。”
说话间,赵然提议,沿着河边走走,于是宁德寿连忙点了二十名亲兵在身后护卫,出了大营,由北而南,沿着河道溜达。
赵然指着白河道:“那李彦思也算是个人物,赶在我白马院拿他之前跑了。”
宁德寿叹道:“此人实在是幸运,这一段白河,水面平稳且能够渡船的也只有三处,安曲、月亮渡、切瓦河谷,其余河段都是暗滩、险流、旋涡,水又深又急,可他居然凭着一条小舟渡过去了,而且是夜渡!我下面的人都说,此事当真不可思议。”
赵然来到岸堤上,看着下方白河的水面,问:“这一段从岸上到水面得有两丈高吧?”
宁德寿指点着目力所及的各处河段:“这里是两丈一尺到三尺,南边三里外稍低一些,不过最少也有一丈六,为什么说白河是天险呢,除了水面难渡外,也有这河道堤岸的缘故——大军过了河也很难上岸。”
赵然点了点头,回首望向身后,看着一望无际的荒地,问:“这片田地都是黑土,算得上是肥沃的上乘耕地了,不能将这河边的大片耕地种满粮食,实在是可惜啊。”
第八十四章 兵团
听赵然说起田地,宁德寿解释道:“以前的确是耕地,但如今和夏军隔河对峙,离岸五里之内,不许有人烟,以防对面有机可趁。过去沿岸有几个村寨,都被大军拆除了。”
赵然问:“老宁,说句实话,耕地荒置,我心中十分痛惜啊。红原可耕之地总计也才五万多亩,你这里就废弃了一小半,我身为白马院方丈,无法眼睁睁看着而无动于衷。”
宁德寿沉默片刻,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赵然道:“需要禁河五里么?老宁,这五里地,刚刚好将可以耕种的田地包了进去,五里之外,水源缺乏,耕作艰难啊,那就已经不属于耕地了,顶多算是牧场。”
见宁德寿望着河段沉吟不语,知道对方正在权衡,于是趁热打铁:“禁河三里行不行?实在不行,三里半呢?哪怕四里、甚至四里半呢?这片土地我看过了,如果是禁河四里半,那多出来的半里耕地大概能得五百亩,给我一里耕地的话,能得两千五百亩,一里半,能得四千亩,两里,能得六千亩!老宁,红原剩下的耕地,一半在你这里,一半在切瓦河谷,安曲那头只有几百亩而已。你这里都是好地啊,只要给我匀出六千亩耕地,我就可以养活三千人!”
宁德寿叹道:“这不是一里地、两里地的问题。为何当初禁河五里,正是要将这五里耕地都纳入禁河区,如此一来,沿岸十里都可以保证无人下河。”
赵然点头:“老宁,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这边迁来流民后,咱们约定两条。其一,沿着河岸,每隔一里地,我给你建一个三丈高的哨楼,由屯田农户进驻哨楼,至少能帮你省了每日巡河的奔波之苦。”
宁德寿当即喜道:“这是我一直想做的,奈何军资匮乏,要间数十个哨楼,实在无力承担。这一片都没有大树,为建军营,都已经将左近的树木伐光了……”
赵然道:“无妨,我大君山中有的是树,运送木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其二呢?”
“其二,让出来的耕地,第一年免田赋,第二年收一斗半,第三年后,每年收三斗。无论收获多少,白马院每亩地每年供应守御所一斗军粮。这些军粮,在我白马院不入账,算作减赋额,由你老宁自行分配!什么时候守御所裁撤了,什么时候才算结束,你老宁若是在守御所在此屯驻十年,咱们就分上十年,绝不给你打马虎眼!”
宁德寿眼皮一跳:“当真?”
“还能有假?”
“奈何军令……方丈也知道,很多事情,我是担不起的,还要上面点头……”
这事要走正常流程,不知要耽搁多少时候,甚至可能在上报的过程中,就被层层手续给搁置了——敢于担责的人毕竟不多,于是赵然道:“名义上算是你军中征募的农户!你军中若有将士家眷愿来的,同样授田,有在本地成家的,一并如此!一边耕田一边替你警戒河道,此为耕战一体,名曰农耕兵团。”
宁德寿深吸一口气,在河道上来回走动,反复张望,终于下定了决心。
“赵方丈,若是白马院能做到你答允的这两个条件,我可以同意,禁河三里,让出二里地给白马院。”
“那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