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 第734节
顾南安顿时斥道:“你也不说清楚!还愣着干什么?快请进来!”
杜星衍是灵墟阁杜氏一脉嫡系子孙,叔祖是真师堂老资格的坐堂天师杜鸿阳,天底下少有的可望冲刺合道境的高道,父亲也是位炼师境巅峰的高修!自从他年纪轻轻晋级金丹后,整个浙江修行界都知道,此子已入杜天师法眼,在灵墟阁年轻一辈中已隐然为翘楚了。
顾氏虽然是有名的世家大宗,但和传真天师杜氏一系相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杜氏是天下道门大派,六百年前佛道大争之时道门各派公认的魁首之一,非是他顾家能够攀比的,杜星衍今日居然登门造访,真是好大的面子,可谓蓬荜生辉!
杜星衍昨晚就赶到了灵山,但他是大家子弟,知道夜晚登门不太合适,随便寻了处避风的所在暂歇,等到天色大亮,这才前来叫门。
登堂入室之后,见水炼师也在,顿时大喜,心道这下子不用奔波了,一次拿到两个当事人的直接采访资料,发出去后必然观者如云!
安坐奉茶之后,杜星衍当即话入正题,当然他也留了个心思,没有说自家是来采访的,只说对“试剑三省四炼师”一事很感兴趣,故此过来拜见,和这二位一起聊聊。
“顾前辈,对于楼观大师兄魏致真的挑战,前辈是怎么考虑的?前辈自觉这番比斗是否能胜?”
顾南安不屑道:“他一个刚刚神识寄托没两年的大法师,居然敢向我挑战,我真不知道他脑子是否进了水!”
杜星衍眼睛顿时亮了,如此气势汹汹的话语,只要发出去,必然吸引无数关注啊,赶紧掏出纸笔开始记录!
顾南安见他笔走龙蛇,怔怔问:“道友这是……”对主掌浙省的杜氏嫡系子孙,他还不敢托大妄称“贤侄”。
杜星衍微笑:“我家中长辈比较感兴趣,我写下来,回去也好回复。前辈继续,为什么说对方脑子进了水?”
顾南安听说杜星衍准备回去告知长辈,不好再胡乱骂嘴,回答时便郑重了一些:“或许我言语过分了一些,但实在是楼观欺人太甚!众所周知,越境斗法也是分层次的,修行四大境界,炼精化气阶段,越境斗法的确不难,道士胜羽士,羽士胜黄冠,这都没什么稀奇。我听说道友在黄冠境时,就曾经失手败给过羽士?”
杜星衍脸上微红:“是我才疏学浅,修为不够,正是楼观赵致然胜的我。”
顾南安稍稍打压了一下杜星衍的气势,微笑着往回安抚,摆手道:“不妨事,年轻人嘛,斗法切磋不必较真,胜固欣然败亦喜,能够有所得,能够在修行上有所收获,便是好事,不用计较。”
凭你也配教训我?杜星衍强忍着心中那点别扭和不快,随口应了声:“多谢前辈关心。”
顾南安继续道:“到了炼气化神,再想越境斗法,难度就很大了,当然,因为金丹初成、神识刚分,道法还不圆润,越境挑战依然可行,只是难度相当大。再往上,大法师想要斗炼师、炼师想要斗大炼师,更是难上加难,非天纵之才难以跨越其中的门槛。而到了炼虚以上,我至今未曾听说有越境得胜的先例。他魏致真是天纵之才么?如果是的话,我以前怎么从未听说?所以我说他狂妄,说他脑子进水,简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杜星衍接着提问:“所以前辈的意思,楼观大师兄魏致真约战前辈之举必败?”
顾南安摇头微笑:“他不会败。”
“这是为何?前辈刚才不是说……”
“因为我不接受他的挑战,他又何败之有?哈哈……”
第九十八章 采访(中)
顾南安诙谐了一把,颇为自得的捻须笑了起来,杜星衍却丝毫没有配合他诙谐的兴趣,一边记一边问:“这么说,前辈不打算应战?是因为看不起对手还是怕输?”
顾南安有点不高兴了:“对手的狂妄,我没有必要理会,也不会给他借机扬名的机会!想要挑战我,等他破境炼师以后再说吧。”
杜星衍不依不饶:“前辈能否明确一些,是看不起对手,还是怕输?”
顾南安小火有点上蹿:“我会怕输?你不是说笑?”
杜星衍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只是记录:对于小道的追问,顾前辈一直模凌两可,词句含混,究竟是看不起对手,还是因为怕输而不应战,小道始终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他熟读《君山笔记》近三年,采访报道不知看了多少篇、揣摩过多少遍,自己也写过几篇,对于如何在文章中吸引眼球、增加关注,早就驾轻就熟。
“大师兄说,无论一对一车轮战,还是四位炼师一起出手,他都可以接受,请问前辈对此如何评论?嗯,正好水前辈也在,关于这个问题,也请水前辈一并发表观点。”
顾南安哑然失笑:“简直狂妄到了没边!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在君山笔记上也看到了,我只能说无知者无畏,或者说,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可牛犊毕竟是牛犊,虎毕竟是虎,我们可以佩服牛犊的勇气,但千万不要效仿牛犊天真的举止。”
“哪怕大师兄说过这句话,您依旧不会应战吗?”
“就当是小孩子吹嘘吧,他愿意吹嘘就让他吹嘘,没有必要和他较真不是吗?”
“水前辈呢?您是怎么考虑的?”
水云珊冷冷道:“顾师兄已经说过了,我没必要再重复。”
杜星衍飞快的记录着,接着再次提问:“顾前辈刚才提到《君山笔记》,请问您也是《君山笔记》的忠实读者吗?”
顾南安脸色立刻垮了下来:“这份所谓的《君山笔记》我也是刚看到,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连看都不会去看!什么狗屁《君山笔记》?写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刚才我们还在说这个笔记,收纳的文章完全道听途说、乱七八糟、污言秽语,看这个东西是会毁人的,我也建议你们灵墟阁的修士们不要去看,我相信杜天师看了之后,一定会有和我顾某人相同的看法!”
杜星衍闻听此言,大喜过望,如获至宝,蘸满了浓墨的笔尖游走如飞。
见他认真记录自己的话语,顾南安一时间有些微微自得,强如杜氏嫡系子孙、灵墟阁若干年后可以期许的接班人,不一样老老实实聆听自己的教诲吗?我顾氏一脉在修行界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有了前面的试探并大获成功,杜星衍开始挑战采访难度:“关于这次的‘试剑三省四炼师’,外间诸多猜测,都在讨论大师兄的试剑对象,为何其中会有顾前辈和水前辈?您二位是否可以透露一二?”
杜星衍见顾南安和水云珊对视了一眼,连忙抓住这个细节,飞笔记录下来。
顾南安哼了一声,道:“这件事情,其实是楼观的曲意报复,我们刚才还在说起这件事。事情的原委,是江腾鹤偶遇辰山之中野游的贵州思南府崇德馆景大炼师婢女,于是心生歹意,欲行强迫之时,正好被我等撞破,由此结下仇怨。他江腾鹤不反省自身,反而对我们记恨在心,授意名下弟子大放厥词,实在不是堂堂掌门应有的做派!宗圣馆由他执掌,实非道门之福!”
杜星衍问:“我注意到前辈之前也提到‘我们’,‘我们’除了两位前辈外,还有谁?如果有的话,他刚才也在此间么?”
“便是景大炼师,他在你来之前刚刚离开,正要上庐山东极阁投状,状告江腾鹤跋扈张扬、胡作非为!”
又是一个重大消息,杜星衍几乎被这个收获砸懵了,喜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冷静,杜星衍继续问道:“前辈刚才提到的这个解释,是否是真相?”
“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吗?”
“外间流传的很多解释中,这一条反而看上去最偏离真相。其中难以解释的地方很多,比如水娘的姿色究竟如何?是否足够令一位大炼师利令智昏?比如江掌门为何忽然出现在辰山,并且偶遇婢女水娘?又比如,那婢女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为何会独自出现在处处凶险的辰山之中?关于这些疑点,两位前辈能否给出答案?”
顾南安顿时为之一滞,侧脸看向水云珊,水云珊冷冷道:“又不是我们家的婢女,这些细节我们不好随便告知于人。”
杜星衍立刻追问:“还有人说,那婢女水娘与水前辈容貌极似,不知是否属实?”
顾南安笑道:“天底下相貌相似的人,数不胜数,这有什么稀奇?”
杜星衍硬着头皮挑战极限:“本月中旬的《君山笔记》第十七篇文章,不知两位前辈是否读过?对此有何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