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 第854节
赵然道:“那地方跟你没关系,和你想象中的好地方是两码事,明白吗?”
雨阳道:“没关系,到了扬州分头行动,道长去逛你的青楼,小修去找我的瘦马……”
赵然没好气的打断道:“你以为瘦马就跟你有关系了?此马非彼马,懂么?”
雨阳琢磨了片刻,依旧执着的腆着脸叨咕:“为什么没有关系?无非就是瘦一点而已,完全撑得住小修的,道长放心就是,这次小修绝不谈情!说起来江南这边风俗真是古怪得紧,一谈感情就甩不脱手,这还是妖修吗?哪里还有一点妖修奔放率性的品德……”
赵然冷笑:“哟呵,你还挺振振有词的嘛!盘丝说你没文化,我看不见得吧?”
雨阳不好意思道:“都是道长您教导的好,是宗圣馆同门熏陶得好……”
赵然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滚!”
回到房中,喝了两碗山庄管家亲自泡的热汤,感觉心情舒畅多了,于是翻过头来重新思索了一遍案情,觉得东极阁定下的方向是对的,剩下的就看执行力和细节关注度了。但他觉得这起案子最棘手的地方不在于能不能找到那个关键嫌犯,而在于找到之后该怎么进行下去。
按照两阁的意思,是准备把秀庵这个毒瘤从世上割除,同时借此机会争一争真师堂中的话语权,但如果背后直接牵扯到合道境大修士,又当如何呢?
好吧,这个想法其实挺不应该的,身为道门修士,哪怕在飞升的方式上有不同的认知,但至少,道德底线应该是具备的……谁知道呢?
这个问题是想不明白的,他这样的小人物,呃,似乎不能算小了,如他这样没到上层大人物境界的修士,就算想明白了也无能为力,干脆不去想就是了,反正只是协助,听吩咐不就完了?
于是,赵然开始思考这两个月天鹤宫的斋醮事宜,想来想去,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于是飞符蓉娘,只说是想请她去天鹤宫代为主持这两个月的斋醮。
蓉娘很快回复,她说这事我实在没空,也不大会弄,你不是找人去代替你搞斋醮吗,干脆请茅山德佑观陆元元不就好了?人家就是精通此道的高手,去了松藩指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不仅斋醮能办好,还能在松藩待两个月,一举两得!
陆元元听说赵然有事耽搁了,需要在京城停留一段时间,于是很痛快的答应了蓉娘的请求,同意前往天鹤宫主持几场斋醮,让赵然把要办的科仪告诉她。
然后赵然一通忙活,将拟定的科仪发了过去,同时给曲凤和飞符,让他去天鹤宫给白腾鸣送信。
ps:一个一个还债吧……
第九十三章 问储(为暗月之奕爱叶子盟主加更)
就好像忽然之间转换了时间模式一般,赵然感觉自己这两天告别了之前的“闲者时光”,各种事情都找上门来了。
刚把让陆元元去天鹤宫顶替自己主持头两个月斋醮的事情安排妥当,抱月山庄的老管家就来禀告,说是有人登门送信。
赵然很是奇怪,讲法堂都结业了,若非东极阁今日忽然征召自己协助破案,早就返回松藩了,这个时候会有谁来送信?
来人却是王府的一个小宦官,赵然记得,是冯保的干儿子。小宦官满头大汗,见了赵然后喜形于色“可算寻到方丈您老人家了,不知方丈是否有空,我干爹请您过府一叙,有急事。”
冯保请他过府一叙,其实就是裕王请他,只是不知裕王有什么事情?问这个小宦官,小宦官哪里知道,就算知道他也没胆子瞎说。
赵然也没工夫等他,让他自行回城,然后往城内急赶。
冯保和张居正都守候在裕王身边,除了这两位,还有一个赵然在京城后结识的熟人——翰林院侍讲学士杨慎。
见面之后,杨慎当即向赵然讲明情由,原来,讲法堂结业后,作为课业的一位讲师,杨慎下午和几位其余的讲师一道,被礼部请去过堂,挨个询问他们的课业讲授情况。
道录司名义上是礼部有司,问一问也属正常,所以杨慎等人便进行了回答。但杨慎回答完之后,却被提了个与此无关的问题——他对裕王和景王有什么评价。
杨慎很奇怪,也很惊惧,他对此的回答是“此非人臣所能言。”但主问的杨一清却让他无须多虑,有什么观感尽管讲出来,而且杨一清在提问的过程中似乎在刻意引导,有偏向景王之意。
杨慎骨头很硬,面对官阶权势都远远超过自己的杨一清,毫不畏惧,询问对方是否奉诏问话,杨一清模棱两可间没有承认,于是杨慎当场告诉对方,如果不是奉诏问话,“侍郎此举形同谋逆,吾将具本参劾!”
于是杨慎当场和杨一清闹翻。
闹翻归闹翻,但包括杨慎自己都明白,没有天子的暗示,杨一清肯定不敢把人招来问这些话,说明天子即将考虑立储了。
杨慎专程来报裕王,这是已经表明,他是站在裕王一边的了么?
赵然刚考虑这个问题,张居正就从旁解释“杨学士恩师为夏阁老,夏阁老当年颇受杨阁老提携。”
这下明白了,同时也正式向赵然点明,首辅夏言是支持裕王的。这也很好理解,因为太子年初薨逝后,裕王便为诸子之长,立裕王为储顺理成章。
与此相对应的,就是景王一派,内阁中严嵩是力挺景王的,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因为严嵩的力挺,拥立景王的呼声反而比身为兄长的裕王要高出很多——因为大家都知道,严阁老更合天子的心意。
赵然叹了口气,拿这种事情来跟他说,这是裕王一派要求自己挑明态度了。他本来不想就此表态,立谁不立谁,和他关系都不大,不论是谁当储君,他都没有特别的好处,因为他是道门中人。
但现在看来,其实背后支持裕王也不是什么坏事,一则和自己有密切关系的甘书同、夏吉、周峼、张略、张居正等人都是拥立裕王这一条线上的蚂蚱,如果裕王失位,这些人基本上都好过不了;二则反过来一想,就算裕王最后失败,对他来说同样没什么坏处,景王登上大位之后,同样拿自己没办法。
没什么坏处,却对身边的人有好处,这样的事情,可以试试。
不过他依旧不会把这件事情完全抗在自己肩上,负担太重,他没那闲工夫。
因此,他只是道“继登大宝,要看气运,究竟如何,顺其自然,殿下也不要太过忧虑,哪怕最后不成,也不至于性命之忧,不过是出任藩国罢了,若是殿下不愿困于藩国,贫道也可收殿下为弟子,殿下到时候随贫道去大君山便是,一样自由自在毫无拘束。”
这番话稍显泄气,但符合赵然道士的身份,算得上是中肯的,同时也是在告诉这几位你们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这里,我是道士,讲究的是顺其自然,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大不了最后保你们一条退路就是。
裕王有些不甘心,当然他不好太过于逼迫,他也没那份逼迫的实力,于是进一步道“方丈,孤今日午后入宫向太后请安,太后又跟我提起修行的事了,太后说,老四似乎正骨了。孤从西宫出来后,路遇老四,他是去兴庆宫向本生太后请安的,当时孤向他致意,他却理都不理,扬长而去……”
裕王从小和孝康太后比较亲,而景王则自打兴王妃入宫为本生太后之后,就投向了兴庆宫,所以两边的请安顺序和重点是不同的。
裕王最后那句话如果用在臣子身上,也许会让人生出“主辱臣死”之感,比如杨慎和张居正,听了这话就有点激动,有点坐不住。但对赵然来说,这话就显得有些没水平了,这种挑拨太幼稚了,他听了完全无感。
冯保在一旁帮腔“方丈,景王殿下若是当真正骨成功,那杨一清今日的询问就很意思了……”
这句话才见水平,赵然对这个太监点了点头,以示赞许,然后接过他的话题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更不应该放松修行了,来来来,都练起来,贫道教你们养生功法已经数月,这些天贫道忙得很,没有过来督促,今日就看看你们都练得如何……”
“快快快,站好队,跟原先一样,殿下居中,冯大伴在右……是殿下的左手边……叔大在左,唔,杨学士没有学过,今日一起学起来,你站冯大伴旁边……”
“殿下不可懈怠,打起精神头来,若是练得不好,以后贫道就不登门了……”
“大伴,你也笑一笑,好的精神状态对修行有益”
“杨学士,注意看我的动作,慢慢来,不着急……”
“很好,预备,开始……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