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 第939节
骆致清不管不顾,眼中只有敌人,心中只有剑光,就这么一记一记的砸了上去。
别看他招法简单,似乎就是一成不变的劈头盖脸硬砸,但唯有被砸之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威力之所在。每一记剑光当头劈下,都有着极其轻微的调整,或是角度略有偏差,或是轻重渐有不同,有时候剑光中蕴含的刚柔之劲在飞快转化,有时候节奏上还有缓急的变化。
看似简简单单的招式背后,是骆致清持之以恒对剑心的磨砺,是他十年如一日不嫌枯燥的锤炼,是对道术越发深入的领悟,是对战局演化最细致入微的观察。
每一记剑光,都砸在王守愚法力与法力衔接的关键上,砸得他上气不接下气。王守愚想要后退,先逃出剑光笼罩的范围之外,但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只觉头上的剑光似乎千变万化,从各个角度猛砸下来,笼罩住他身前身后三尺内所有角落,根本无法挪动脚步,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剑光便会寻隙而入,说不定便会当场被拍成肉泥。
蓝田玉观战之中无法切身体会到其中的感受,他也看出王守愚处于下风,于是大声点醒:“后退!”在他想来,退后两步,避开骆致清蛮不讲理的剑光不就好了,为何非要硬拼呢?
王守愚倒是想退,可问题是他根本无法退出来,就这么硬生生一剑一剑的硬顶,在旁人眼中,骆致清门板大的剑光敲在法砚上,将王守愚如钉钉子一样,一寸一寸往地里砸。
蓝田玉看不下去了,当即便想出手相救,却忽见五名修士如同鬼魅般从不知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他不认识古大等师兄弟,却与古克薛相熟,忍不住叫了出来:“顾可学,你怎么出来了?”
古克薛笑了笑:“因有立功表现,真师堂从宽发落,改判二十年,如今在赵方丈麾下办事,以劳动改造三观,以劳动赎抵罪过。
蓝田玉呆了呆:“三观?”
古克薛点头:“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这是什么道法?”
“博大精深,一言难尽。相信不久之后,蓝炼师就会接触到了。对了,世上已无顾可学,只有古克薛了。”
蓝田玉想打破古克薛师徒的合围,却谈何容易,古克薛本人便是炼师级数的修士,虽然他的职只到**师,但有四个天才般的弟子擅长四象阵,蓝田玉便难以抵挡了,不仅破不了阵,自己还凶险连连。
斗了没几招,骆致清那边就完事了,王守愚时隔多年,再次败于骆致清之手,整个人被拍进了土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带着怒火和不甘,四处乱眨。
赵然赞道:“师兄好身手!”
骆致清摇了摇头:“他很不错,十九剑。”
赵然听懂了他的意思,能撑到十九剑,比卫三娘还要略强一分,虽然卫三娘只是**师,王守愚却是个炼师,但卫三娘是北全真龙门派高足,二人从师门传承、修行功法、修行资源上都不可比量。能到如此地步,王守愚足堪自傲了。
骆致清挠了挠头:“师弟也可以打赢的。”
赵然笑着摆了摆手:“这样的对手我可不打,打起来太费银子,由师兄出手比较划算。”
蓝田玉被辜可学师徒围在当中拼命苦撑,斗不多时,已经发髻散乱,只能勉力支持。眼看形势不妙,蓝田玉抖手打出三张飞符,化作三点流星,向着朝天宫方向而去。
蓝田玉通风报信,赵然也无可奈何,九符坎离阵被他们破解了,却没办法操控,阻挡不住对手发符。不过赵然也不怕,不就是请援兵吗?他刚才也同样发了飞符。
无论蓝田玉如何请援,不管上三宫来多少人,赵然都不在乎,他只发了一张飞符,只请一个人,有此一人便足够了。
山头上激斗之际,一条身影大袖飘飘,自湖对面踏波而来,一步而至覆舟山下,两步登上半山腰,三步便到了甘露亭边。
隔着三五丈远,来人伸手一招,便将蓝田玉从阵中凌空抓了出来,扔在脚下,顿时爬不起来。
古克薛师徒大惊,转身准备抵御,被来人袍袖一扫,各自跌倒在地。
骆致清眼中凝重之极,面对来人,身子微微前倾,如弓如甲,在冲击与防御间不停转化;宽大的剑光以诡异的角度斜在头顶,似攻似守,捉摸不定。
来人看了骆致清两眼,赞许道:“头一次见水石丹法这么用,很不错,你是骆致清?”
赵然连忙拦住骆致清:“师兄收剑,这是陈天师。”
第二百零一章 人走茶凉?
刚才辜可学师徒将九符坎离阵破去,骆致清登山出剑后,赵然眼见形势已然明朗,便飞符黎大隐。
黎大隐就在陈天师身边,立刻向师尊禀告。陈天师大怒,险些道心不稳,当即从紫金山赶来,只是片刻之间,便到了覆舟山上。
眼睛扫过这满地的上三宫修士,陈天师脸色极其难看,又看见古克薛师徒,冷声问道:“尔等不是在孤云夹道监押么?怎么出来的?”
赵然连忙解释了原委,听说今夜是他们师徒相助赵然,陈天师脸色稍霁,点了点头,转过来看向地面上的一干上三宫修士,嘿道:“好得很啊,为杀赵致然,上三宫出动了四十八名修士,真让贫道开了眼!”
陈天师目光扫过满地躺倒的几十名上三宫修士,叹了口气,道:“致然好手段,以寡击众,兼且遭了埋伏,还能尽歼敌手,楼观一脉,崛起之日不远矣。”
赵然将陈天师领到其中一人跟前,脚尖捅了捅,道:“天师请看,此人就是上三宫的智囊朱隆禧,听说很多馊主意都是此人所出。”
朱隆禧被赵然一脚捅在左脸上,顿时醒了,身子被脚尖捅着横过来,转向陈天师,陈天师问:“你是此间主事之人?说说吧,朱先见让你们来的?”
朱隆禧有气无力的哈哈笑了两声,道:“天师想知道内情?朱某如实告知天师,此间之事,是太子殿下指使!”
陈天师皱眉道:“还敢胡乱攀扯?你是当真不想活命了么?”
朱隆禧道:“天师若是不信,尽管去问芊寻道童,她才是此间的主事者,朱某人不过是谨遵太子殿下之令,从旁协助而已,这些人手,都是朱某人以私交相邀。”
陈天师摇了摇头:“睁着眼睛说瞎话。”
赵然倒是想起了那个三尺高的小道童,四下里转了一圈,在某个金丹修士肚皮上看见了芊寻子,伸手将她提了起来,拎到陈天师跟前:“天师,这孩子就是朱隆禧说的芊寻道童。”
陈天师皱眉打量着芊寻子,示意赵然问话。
赵然问:“小丫头,不在家里好好修道,跑出来祸祸什么?你是哪里来的?父母老师是谁?”
芊寻子大怒,粉脸通红,喝道:“我是堂堂东海散修芊寻道童,什么丫头不丫头的?我虽然为你所擒,但那是技不如人,不可羞辱于我!”
赵然笑了笑:“好吧,你这道童,快些如实招来。是太子派你来的?你真是主事者?”
芊寻道童也非傻子,看了目下的形势,早就心生怯意,当下道:“我是东宫供奉不假,但地下这厮哄骗于我,说是让我为主事者,其实只有个名头,到哪里,做什么,一概不知。”
朱隆禧躺在地上辩解:“昨日下午,太子于东宫召见朱某,说是要杀赵致然。朱某一介小臣,又身为宗室,焉敢不奉诏令?”
陈天师问:“太子为何要杀赵致然?”
朱隆禧道:“赵致然挑动市井议论,污蔑杨一清开设赌坊,杨一清找到太子,太子心生惶恐,所以要杀赵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