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魔工业 第269节

沈文剑早有准备，从芥子袋里拿出几个小玩意，一个直径几十毫米的浮空城，还有代表玉剑山四座山的连体山峰、母舰型浮空山，和几颗碎银。

“几位长老可能还没有意识到玉剑山将要面对的奇怪难题，银两。”他指了指桌上的碎银。

包含刘丹长老在内的四位长老皱眉，倒是沈文剑的外公黄长老似乎想到了什么。

沈文剑不等他们提问，继续解释：“玉剑山有银两，有物资，但如果按照以往的方式运转下去，接下来会发生一件事：银两发给弟子，弟子用来兑换物资，然后有一天玉剑山只剩下银两。”

几位长老一想，嘿，还真是这么回事。

现在银子没有来源没错，可也花不出去啊，内部的流通可不就是以发银两的名义实际发放物资吗。

“所以我们需要建立一个超微型的银钱流通结构，其中最重要的组成就是普通人，如果我们做的够好，数十上百年后他们会成为几万人的群体，基本可以维持流通稳定。”沈文剑先把碎银放到玉剑山小模型边，解释着，“我们不直接发钱给民众，而是通过售卖浮空山宅基地，让他们欠钱。这部分欠款不得用救济粮食与物资扣抵，只能通过他们自己的劳动进行偿还，这个过程会创造出价值，过程会有些复杂，但结果是玉剑山同样的物资可以支撑的时间更长。”

给长老们留下一点思考时间，沈文剑把几颗碎银拨到浮空城模型边，继续：“如果单纯发放物资，一旦他们发现在我玉剑山的保护下，并没有太多危险，定会产生惰性，因为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勉强活着。保证私人财产，会让民众更有积极性的寻求劳动机会和参与劳动，甚至会逐渐谋求自己保护自己的力量。所以虽然现在人还比较少，我们也应该把他们当成天青国和大赵来处理。”

第二十九章 流通的重要性（下）

沈文剑要让劳动力产生价值，并保护私有财产，这个过程实际会让玉剑山的物资整体储备下降更快，但是有一部分却会因劳动而出现反复利用。

比如粮食种子，只要能保护私有财产，哪怕飞石上一块田都没有，民众在自己房顶上都会种田种菜，它会事实上增加粮食储备的可持续利用时间。

听到要把普通人当成一个国家处理，玉剑山好像又没有其他交易对象，无法获取差价，二长老还是忍不住了：

“那我之银钱岂不都流入凡人手中？”

沈文剑摇头：“我玉剑山为他们提供保护和浮空石居住，这是要收费的，等他们能够自给一部分粮食，其他如燃料、肉食等也要收费。通过调节这些费用，我们只要保证民众的私有财产在逐年增长，那么民众就会和我们死死绑在一起，并努力工作。整体上我们所损失的银两是能够控制的，而且通过搜刮现在的死城，银两、铜钱的补充比其他物资更容易。”

刘丹长老皱眉：“那就是使手段让普通人白给我们干活？”

“他们的生活会因私人财产的增加越来越好，怎么会是白干活呢？”沈文剑笑了。

他要通过劳动力帮助物资流通，来稳定银两的购买力，避免回到以物易物的阶段，玉剑山不能从发银两变成发物资，这不利于弟子们获得自己想要的修行资源。

修行是首先要保证的，这是万魔吞天期间安全的根基，让普通人对生活有个盼头，只是顺势而为。

刘丹长老会有普通人在白干活的错觉，因为现在的体系规模太小了，哪怕折算了私有财产之后，大量的生活物资很长时间里仍然需要玉剑山的免费支持，基本就是玉剑山说了算数，劳动力的定价，说到底是沈文剑一言可决的事。

当然以沈文剑的为人也不会做的太明显，不可能像某些黑心矿场一样把人累死连饭都吃不饱，只是按年来计算，大家的存款增长会比较慢。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看，沈文剑把玉剑山和幸存者定义为交易双方的做法，反而让幸存者的未来更有盼头。

因为他的最终目的是稳定银两购买力，获得廉价劳动力并不是主要目的，而且幸存者并不会被国家抽税，某些生活物资，就算不被玉剑山保护也是必须的支出，前景反而会比灾前更好点。

按照本次长老会议中达成的共识，和稍后商讨出的流程，民众的搬迁过程多了一道手续。

每个十四岁以上的人，都需要配合一项财产调查。

玉剑山小盆地一直都有自己的户籍登记制度，后来为了防止圣月教徒对小盆地的渗透与谋害民众，这项户籍制度被改为每年都需要登记一次，这里面就有家庭概况。

家产如何，并不是空口白话就能获得的。

对于一些外地人强行常住在玉山镇还活了下来的，则采取调阅物资进出记录的方式，来确认大概财产，而且是尽量往低了估算。

至于外面救回来的，那就不那么客气了，倒不是仗势欺人，而是太难核实。

如果一个本来没钱的人得到太多的资产，他的行为是很难预估的，所以对他们玉简山评估的基础是估算平均值。

比如某人是从豌豆湖被救出来的，通过多人询问得到的结果，首先评估出豌豆湖的平均资产，再根据单一前后三个核查员的主观印象分，获得一个加权，最后得到的就是财产值。

印象分标准是沈文剑弄的，它很奇怪，对大笔财产有无概念只是一方面，里面还包含对佃户的态度等因素。

总之，通过连续三关的询问，被认为倾向于为富不仁的，他的加权可能导致资产和平均值几乎没有多少差别，可能就在飞石上有个筒子楼小套间和不到三两银子。而对佃户、贫民多有救济的，假如再有幸存者的复数人证，加权出来的财产，则会真的相当于其实际财产。

善有善报，只要是个正常的群体，都应该有正面宣传，通过增加这些人的财富进而推进其在幸存团体内的影响力，以后的管理才会更轻松。

通过这轮财产评估，有的弟子产生了疑问：“为什么有的人为富不仁，却也好好的撑过降临日了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从小就是在那种环境长大，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所谓为富不仁那一群里的。这种印象还只是玉剑山修士产生的，如果换个地方换个时间，也许很寻常。

完成评估之后，搬上飞石的人，一到两天内，会收到财产补贴和账单。

此时依据灾前资产评估和房产的价格，产生了几种状况。

这里的房产只是房产本身的价格，由于浮空城的特殊性，就算现场建房，成本也比地面上高，而负责和地面之间做货运的飞艇定价权也在玉剑山手中。

一种是资产不抵房产的。

此类有三种选择：与人合住降低负债、领养孩子获得补贴、或者签个长契。

长契主要是农业长契和雇佣长契。雇佣当然是接受玉剑山雇佣到各峰做后勤工作；农业以后就种田，比如保证每年种十亩水稻，等到过几年适应了灵月遮蔽环境，可能还要增加产量承诺。对于种植户，玉剑山会提供一个更优惠的劳动价格，其实就相当于农业补贴。

如同原本就是佃农的，他们本就没有自己的资产，连房子都是在地主的地上，由于是初春，存粮可能都凑不够一百斤。但是只要肯签农业长契或玉剑山的服务长契，现在直接有房子住，五年内房屋就属于自己，并且在五年中还能拿到部分现金或免费种子。

第二种，是资产和房产相当的，多一点玉剑山直接补银两，少一点签几张小额欠条。

这种基本就是浮空山的自由民了，想干啥干啥，响应玉剑山的招募号召当然好，自己出钱从玉剑山购买原料，开个烧饼摊子也不错。

只是要注意，除了房产，玉剑山每年还要收地产费，如果跟家傻呆着，只能等着饿死。

不过现在人属于稀有动物，玉剑山轻易不会让人饿死，沈文剑已经在筹划等搬迁到煤矿处，浮空城扩建后弄个劳改营，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剥削了，真被赶到此处，都不见得有民众同情。

第三种，自是土豪们。

玉剑山这次下的本钱很大，原地主乡绅，尤其是那些风评好的，通过本轮资产评估，不但有自己的套房，其中十几个人资产补贴超过了万两银子，两个最多的接近五万两！

这么多钱干什么呢？很简单，雇人给自己修宅子。

因为飞石上缺地，玉剑山并不鼓励地主乡绅带一堆佃户种田，除了修宅子，如果想要有一份家产，可以在玉剑山的指导下办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