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 第1242节

宋征早就知道，神明之间并非铁板一块，一位在世间大劫之前提前提前陨落的神明，有着各种各样的敌人，宋征并不意外。

但是这一切来得太突兀，让他不能不对背后隐藏的用意产生怀疑。

行宫之中，宋征身躯微微一动，睁开了双眼，吼天妖尊已经提前醒来，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一次梦境的主要目标，但资深镇国从其中也分析出了一些东西，有了自己的收获：按说那位存在没有必要再将自己陷入梦境，宋征不需要自己的“陪伴”。

对方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和宋征距离太近，又因为自己的境界，无法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只拉宋征进入梦境，而不被自己发现蛛丝马迹，所以将自己也一并拉入其中。

由此可见，对方并不像自己之前想象的那样强大。

他心中重新树立起了一定的信心。

宋征醒来之后微微皱眉：这梦境的意义何在？告诉自己真相？但对于古尧山下的秘密并无涉及。

两位灵河东岸的顶尖修士都没有开口，安静的等待着。

行宫大殿之中，平地起微风，轻轻回荡，两人面前的虚无处，慢慢凝聚出一卷古简。

特殊的灵光闪动，古简以某种不知名的神兽之皮编起，每一根竹简上雕刻的神文各不相同，因为其特殊之处，在宋征和吼天妖尊眼中所看到的是不同的：宋征一眼就看到了他之前在邪神那里听到的那些神文；而吼天妖尊，眼中则是深幽如渊，他所认识的神文数量不如宋征多，只有十多枚，但是分别来自不同的遗迹、不同的时代，也同样在古简上闪烁而出。

宋征不曾看到吼天妖尊看到的，吼天妖尊也不曾看到宋征所见的。

各得所见、各有所悟。

宋征一瞬间明白了这二十多枚神文的深刻含义，不由得一阵恍惚：邪神在那个时刻，喊出的乃是有关时光、生死、幽冥等意义的神文。

果然是想要复活自己的主神。

他默默记下自己的收获，然后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道“古今书卷”，静静的等候着。

吼天妖尊隐隐有些激动和不平，古今书卷具现形象，他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猜的不错，祂并非真神，而是和枯荣树叶平齐的存在。

古今书卷似乎能够看穿吼天妖尊所想，微微一转，将古简对准了吼天妖尊，不知为何，吼天妖尊潜意识中，有一种想要跪拜的念头。

他闷哼一声强行抗争着，但是随后，这个念头不可控制的疯狂生长起来，繁衍出无数个，充满了他的阳神之中。

这不是凭空强加给他的意志，这是他自身诞生的意识。

他在和自己对抗，但终于、还是自身的意识占据了上风，他缓缓跪倒，庞大的身躯，狰狞的面孔，对着古今书卷深深叩拜。

宋征一直在一旁看着，没有插手——也没有能力插手。他已经看出来，这古今书卷在意识、魂魄方面，有着超乎想象的大神通。

或许当年祂还在神位的时候，掌管的便是这一方面的神权。

宋征不由得暗暗吃惊，他不知道枯荣树叶几位尊上的神权，但是他明白，神权往往代表着地位。这一位的神权权柄极大，当年恐怕是天庭之中举足轻重的一位，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

古今书卷轻而易举的就压制了吼天妖尊，甚至比独孤绝还要轻松。祂根本没有出手，让吼天妖尊自己打败了自己。

清风荡漾，似乎在翻动书卷。

古老中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声音，从深幽的虚空之中传来：“汝等当知，天道有轮回。”

“众神皆知，大劫即为大机缘，可死而复生、可寂灭重启、可更迭天庭。”

宋征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这世上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什么能够值得古神们纷纷现身，多方谋划？

吼天妖尊还在地上跪拜着，他被自己的念头压垮，久久不能起身。

古今书卷对话的主要对象变成了宋征。宋征沉吟问道：“尊上在古尧山下的布置，是为了涅槃自身，还是别的古老尊上？”

古今书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汝既然心中好奇，何不亲自去查看一下？”

宋征一怔，想到了麻洞洞给自己指出来的那一处万沉渊水眼。他当时就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莫不成也是这一位尊上暗中影响，安排下来的？

古今书卷又说道：“此事，和你大有关联。并且你心中已经明白关联在何处。”

宋征心里咯噔一下：天火！

古今书卷又道：“那一位不断打开新的世界大门，若本尊所料不错，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再次打开一扇特殊的大门。

那个世界才是真正的关键，你想要进入那个世界，钥匙就在天云矿场下面。”

宋征沉吟片刻，躬身问道：“尊上可否提前赐告，下一个新世界，是什么世界？”

“呵呵呵……”古今书卷的笑声也似清风，在主殿之中回荡，宋征心中发紧，很明白古今书卷只怕是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这些神明都神神叨叨的，祂们愿意泄露的秘密，一定是早已经想好了要告知的，为了祂们能够达到某个目的而泄露。

主动询问，往往不会真的得到什么又用的答案。

但是他心中总还有一丝期望。

古今书卷笑完，的确没有回答。宋征已经失望，却不料古今书卷忽然开口，道：“便是你们口中，曾经的仙界。”

“什么！？”宋征大吃一惊，有些失了礼仪。

古今书卷显然知道自己给出的这个答案是什么分量，对此并不介意。宋征震惊之中，脱口问道：“也就是曾经的天庭？”

古今书卷似乎是随口回答：“仙界并非天庭，天庭只有一座，天庭的更迭只是神明的新升和陨落。”

“可是……”宋征哑口无言，他发现自己想要弄清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这个答案和自己之前意识中的很多常识彻底违背，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从哪一个问题开始问起。

古今书卷周身有微微清风荡漾而起，祂的身形慢慢变淡：“答案需要汝去寻找，本尊不可过多的泄露天机。”

话音落下，清风随去，古今书卷已经消失不见。

“咳——”吼天妖尊一声喘息，终于从和自身的对抗之中挣脱出来，缓缓起身，看向四周，眼中有着几分疑惑，几分惊厥，却不再有什么不甘和愤怒。

古今书卷和枯荣树叶是一个级数的存在，能够压制灵河西岸，逼迫独孤绝和东岸和平共存。而他刚刚用自己的耻辱，证明了这一点。

他询问道：“尊上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