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武侠世界 第177节

周伯通听到方志兴提起自己名字，下意识便要阻止，却已来之不及。正要转身躲避一番，却见一个满头白发的女子从沼泽中急速而出，顿时脚步立停，不住望向对方。

瑛姑前些日子听闻大胜关召开英雄大会，想着老顽童喜欢热闹，可能会去，便悄悄去找了一番，失望而归，这时也没回来多久。她本来想着以后再去寻找老顽童，却没料到对方突然到了自己面前，当真是喜出望外，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伯通见到瑛姑憔悴模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话，走到她身前大声道：“瑛姑，咱们所生的孩儿，头顶心是一个旋儿呢，还是两个旋儿？”

瑛姑一呆，万没想到少年时和他分手，暮年重会，他开口便问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一句话，答道：“是两个旋儿。”

周伯通拍手大喜，叫道：“好，那像我，真是个聪明娃儿。”跟着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惜死了！”

瑛姑悲喜交集，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周伯通拍她背脊，大声安慰：“别哭，别哭！”又叹气道：“我偷去段皇爷的妻子，他不肯救我儿子。两人扯个直，前事不究，都不用提了。”他说着这个，又是心安理得起来，三十多年心结，也终于一朝而去。

第292章 混元太极

眨眼又过了十余日，方志兴和李莫愁早已到了赤霞山庄，并举办了乔迁仪式。此时他们作为主人，正带着周伯通、瑛姑、烟波钓叟、聋哑头陀等人，在庄中四处观赏。

方志兴这次南迁用心颇多，不但将这座小山和周围的谷地、田地都买了下来，还将整片地域都规划了一番，彻底融为一体。此时庄园中虽然不说是富丽堂皇，但无论远观、近观，都能看出其中的用心之处，可以说是颇为精致。

烟波钓叟等人见此情景，都是交口称赞。不过众人都是武林中人，虽然学识都是不浅，但除了烟波钓叟善于吟诗外，其他人却都不精于此了。如此一来，方志兴也就邀请烟波钓叟为庄中景物做了几个对子，然后便和其他人一路观看了。

周伯通近日和瑛姑解开多年心结，心中极为欢喜。此时看着庄中景物虽然有些不耐，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随着众人一起。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带着方毓霞上蹿下跳，没有一点老前辈的模样。瑛姑素知他的习性，见此不以为怪，反而心中欢喜，和李莫愁一起在旁边看着。

烟波钓叟和聋哑头陀初时听到方志兴介绍周伯通的身份，惊的连连行礼。此时见到他这幅模样，心中不由莞尔，也明白了“老顽童”这个外号的由来。两人都不是拘于世俗礼法之人，慢慢放开了拘谨，和方志兴在那里交流谈论。聋哑头陀虽然不会说也听不到，但方志兴和烟波钓叟都懂些手语，倒也能交流下来。

庄子不大，一行人走了半个多时辰，便已经几乎转了个遍。到了西首，周伯通见到演武场上不但有沙坑、水塘，还有不少兵器、石锁、杠铃、单杠、双杠等物，高兴的翻了个筋头，跳了过去，时而拿着刀枪，时而扔着石锁，在那里不断玩耍。方毓霞见此也跑了过去，却一个石锁也抓不起来了。李莫愁见她有这个兴趣，又要在近期教她武艺，便从兵器架上拿了些小号的木刀、木剑，让方毓霞自己耍着玩。

“两位，可有兴趣展示一下？”方志兴打了个手势，向烟波钓叟和聋哑头陀邀请道。虽然乔迁之喜上不宜妄动刀兵，但众人都是武林中人，却不在乎这个了。而且方志兴要想真正在三湘武林立足，还需拿出真本事让烟波钓叟和聋哑头陀看重才行。毕竟他和烟波钓叟不过见过两三次，和聋哑头陀更是初次见面，都并没有交过手，相互间不知对方武功，还需要较量一番。

周伯通对武功最是痴迷，特别是听到方志兴说练武可能成仙后，痴迷程度更是加了一分。此时听到方志兴说要展示武艺，大声叫道：“好啊！好啊！老顽童最喜欢打架了。来来来，谁和我较量一下！”指着烟波钓叟和聋哑头陀，向他们说道。

说着周伯通还向方志兴抱怨道：“你说你的乔迁之礼上会邀请许多江湖豪杰热闹一番，怎么就来了两个。唉！老顽童可是被你骗了！”当日方志兴语焉不详，还拿自己的乔迁之礼和大胜关英雄大会相比，老顽童自然以为颇为热闹。谁知今日一看，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他今日见到方志兴接到烟波钓叟和聋哑头陀后便说客人已经齐了，当真是傻眼了许久。

烟波钓叟和聋哑头陀见此情形，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上前。他们素闻老顽童周伯通的威名，知道对方是当年的天下第一人中神通王重阳的师弟，当然武功不凡。但看他须发皆白，却又担心自己不小心把他打伤了，那样可如何交待，听到老顽童此言，立时推脱不已。

周伯通为人表面憨痴，心思确是机敏，看出两人有小觑自己之意，顿时大为不满，晃了晃脑袋，说道；“好哇！你们看不起我是不，来来来，你们两个一起上！”说着丢下手中物件，便要上前和两人交手。

方志兴见周伯通又要胡闹，向瑛姑说道：“刘前辈，你看……”他这些日子和两人相处，知道这一招百试百灵，如今又用了出来。

“伯通，到这边来！”瑛姑听到方志兴求援，向周伯通道。她知道自己此次和周伯通团聚，多得方志兴之助，当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而且方志兴如今是有正事，也不能让老顽童玩闹之下搅了场子。

周伯通天不怕地不怕，但听到瑛姑所言，却立时蔫了下去。瞪了方志兴一眼，怏怏走到瑛姑身旁，和她一起坐着观看。不过他坐也没有坐相，看着更像是蹲到椅子中了。李莫愁、洪凌波等人见到方志兴要和几人相斗，也都让到了一旁，在旁边静心观看。

烟波钓叟和聋哑头陀见道周伯通退去，都是松了一口气，向方志兴拱了拱手，表示谢过。在他们心中想来，若是和周伯通相斗，胜了固是没什么光彩，万一要是伤到周伯通，更会伤了双方和气，当真要束手束脚、小心翼翼。当然，两人不知道周伯通的武功是他们拍马也赶不上的，这点担心也纯属多余了。

方志兴摆了个手势，向两人说道：“两位谁先来？空手还是兵器？”他武功极高，无论兵器还是拳脚都达到了极高境界，再加上身为主人，便让烟波钓叟和聋哑头陀自己先选了。

聋哑头陀咿咿呀呀比划了一番，表示客气，然后到兵器架上取了一把木刀，站在了场中。他擅长刀法，又从烟波钓叟处得闻方志兴武功不低，还隐约听闻方志兴似乎在英雄大会上大展威风，自然要用拿手功夫应对。不过两人只是较技，再加上今日是方志兴乔迁之喜，便不动用真刀了。

方志兴见此，同样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柄木剑，向聋哑头陀行了一礼，摆了个起手式，向前斜斜刺出一剑，表示已经出招。聋哑头陀比他年长了二十多岁，又是三湘名宿，方志兴作为小辈，当然要先行出招了。

聋哑头陀为人孤僻，并不会和人让来让去。他见方志兴向前刺了一剑，虽然无甚威力，却也当对方已经出招。当下不再客气，一刀劈出，向着方志兴直击而去。力道之猛，直有力劈华山之势。虽然用的是木刀，刀锋又比较厚，但方志兴若是真的挨上，却也免不了骨断筋折。

方志兴见到此招，心中暗赞一声。这聋哑头陀不愧为三湘武林名宿，单看这一刀，便能说是有大家之风了。自己遇到武林人士中，能在刀法上胜过此人的，实是屈指可数。见此情景，方志兴长剑一点，在空中划了弧形，搭在了聋哑头陀刀背之上，劲力传出，聋哑头陀刀背一沉，顿时无法向前。方志兴虽然有把握以功力强吃对方，但对方前来贺喜，自己总不能让他出丑，因此将自己功力压制了许多，更多的以剑法应对。

两人这一交手，聋哑头陀立刻知道方志兴功力绝不下于自己，运用之妙，甚至能更胜一筹。见此，他也不再刻意运用功力欺负方志兴这个看似年轻的小辈，而是用出自己苦练多年的刀法，和方志兴斗了起来。

聋哑头陀因为又聋又哑之故，武功学的并不多，也少与人交流，很少到江湖上厮混。但正因为此，他的武功却极为精纯，无论内功、外功，都已达到了当世第一流境界。虽然无缘最上乘的功夫，但武功与全真七子中的郝大通等人相较，也是丝毫不差。此时他用出自己苦练多年的刀法，又以浑厚内力催动，当真是凌厉狠辣，兼而有之。他又聋又哑，刀法中却隐含风雷之声，声势颇为惊人。

方志兴要保全对方颜面，又有心见识一下聋哑头陀的武艺，因此他也不与对方强攻，只是运起剑法，不住挥洒截击。每一剑都是弧形而出，像是划个半圆，有时还曲曲折折，似是太极图中的曲弦，以此牢牢挡住了聋哑头陀的刀法。正是他这些日子练成太极拳后，结合自己上一世所创的混元剑法，还有从冲虚那里见到的太极剑法，新近推导的混元太极剑。

混元剑法是方志兴上一世最得意的剑法之一，可以说是他的心血所在。而其中要点所在，便是领悟浑圆圆转之意，使得剑法圆转不绝，以此守住对方进攻。如此意旨，可以说和太极剑法颇为相像。不过方志兴创出这套剑法时境界还低，真要与太极剑法相比，那可就远远不如了。这套剑法方志兴自己能够练成，并且用出来威力不逊于冲虚手中的太极剑法，但传给他人，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方志兴上一世就曾将混元剑法传于华山其他人，这一世又传给了杨过，这些人虽然都学会了这套剑法的招式，甚至还领悟了一些浑圆圆转之意，但威力与方志兴手中相比，却可以说是不值一提了。就是用截剑诀或震剑诀，也比这套剑法更强。

如此一来，方志兴自然知道其中问题了。他自练成太极拳后，查阅了许多有关太极之说的典籍，尤以传出太极图的陈抟一派为甚，这一派中陈景元曾说：“《经》曰‘道生一’，一者道之子，谓太极也。太极即混元，亦太和纯一之气也。”意即太极和混元并无分别，方志兴受次启发，又想着自己的混元剑法和太极剑法相似之处极多，便结合混元剑法和太极拳中的拳理，初创了这套混元太极剑，如今用其和聋哑头陀试招。

第293章 烟波钓叟赋（一）

方志兴这套混元太极剑与以前的混元剑法意境并无不同，只是比之混元剑法仅有几个直来直去的招式，却多了许多圆转变化，即使不彻底领悟浑圆圆转之意，也能发挥出相当威力。太极剑法的要点在于运剑成圆、圆转不绝，最终以意驭剑，达到阴阳相生、千变万化、无穷无尽之境。方志兴虽然未曾得传，却从冲虚处见识过几次，练成太极拳后，更是将其推导出了大概。此时用出的混元太极剑，便是汲取了其中精义，以此和聋哑头陀较技。

旁观众人见到方志兴手中木剑不断弯曲成弧，时而顺着成圆，时而化为曲弦，简简单单，却又生出了无数变化。一招既出，后招即至，挡住聋哑头陀招式的同时，还不时向对方反击。过了许久，竟而没有一招重复，心中惊异的同时，也知道这套剑法另有玄妙。李莫愁、瑛姑、烟波钓叟等人境界不到，只是隐约明白一点，而老顽童周伯通武功极高，又精于道家之学，却看的大声叫好，不住抓耳挠腮。若非瑛姑在一旁看着，说不定都要自己下场试试方志兴的这套剑法了。

聋哑头陀遇到方志兴的这套剑法，初时还觉得没有什么，越斗下去，心中却是越惊。他和方志兴斗了一百多招后，不但感觉自己招式被对方限制，手中木刀也越来越感沉重，似乎在不断增加重量，让自己拿不起来。以他功力，这实在是前所未有之事，他初时还能强以真力维持刀法，但再过数十招，却感觉出招间越来越见涩滞，只要稍不注意，便可能被方志兴的木剑带着转几个圈，甚至乘隙进击，就此落败。

不过方志兴顾全聋哑头陀颜面，并没有如此作为，只是不断划圈，在那里熟悉剑法。他剑法奇妙，旁人除了周伯通外，没一个瞧得出他每一招到底是攻是守。而周伯通只顾着看方志兴演练剑法，虽然不断大呼小叫，却不会说出来了。

聋哑头陀虽然又聋又哑，心思却是通透，此时他已经知道对方武功远高于己，只是拿自己试招而已。感受到此，他虽然心中承情，却也激起了心底傲气，想要看看自己能否破去方志兴的剑法。因此他也不罢手，只是不断加力，刀势越发凝重。

如此两人将将斗到近三百招，聋哑头陀感觉自己手中木刀越来越重，再斗下去，只怕便要自己脱手而出。他知道不能耽搁，猛然啊呀一声，须眉皆竖，木刀直劈而下，竟是要竭尽全身之力孤注一掷，发出乾坤一击！两人斗到此处，聋哑头陀已然打的兴发，也不顾忌今日是来贺方志兴乔迁之喜，就此出了全力。

旁观众人见这一刀沉重中又见凌厉，还丢了自身防护，竟好似拼命一般，心中都是大惊，不知道聋哑头陀为何如此。正焦急间，却见方志兴不紧不慢，木剑稳稳搭在了木刀之上，粘住木刀转了几圈，已然消去了这股劲力。而后他木剑一收，向聋哑头陀打了个手势，表示就此罢手。

聋哑头陀用出这一招，心中已然暗自后悔，方志兴明明已经相让，他却不管不顾和对方拼命，当真颇为不是。不过见方志兴接下此招仍是游刃有余，却又心生失落。见到方志兴就此罢手，他打了几个手势，又行了个礼，表示自承不如。

旁观之人先前看不清两人谁攻谁守，这一招却都看的清清楚楚，眼看聋哑头陀都自承不如，也都明白方志兴已经获胜。周伯通见此，更是一下子跳了出来，大叫道：“乖徒孙，来来来，和师叔祖过上几招！”说着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把木剑，向着方志兴邀战。他对武功最是痴迷，眼看方志兴用出一套自己前所未见的剑法，早就看得心中痒痒，见到方志兴和聋哑头陀罢手，立刻跳了出来，更是拿自己师叔祖的身份压人。

方志兴还没说什么，瑛姑便已经跳了出来，抓住周伯通的耳朵将他揪了回去，说道：“你不老实在旁边看着，瞎掺和什么？”她知道方志兴此战意在三湘武林扎根立足，当然不能让周伯通在那里胡乱搅和。

眼看周伯通在那里吹胡子瞪眼，显得极为不满，方志兴笑道：“师叔祖若想比剑，该日徒孙定然陪您斗个痛快，今日却是不巧了。”他本来就有向老顽童讨教之意，只是之前在路上并不方便，后来老顽童又和瑛姑一起在黑沼住了几天，昨日才应邀来到赤霞山庄，因此直到如今两人还未交手，也只能以后再找时间了。

周伯通听到这话，心中才又欢喜起来，连道：“好好好！你还得传我这套剑法才行！”他为人最是好武，见到这般奇妙的剑法，也不管对方是他徒孙一辈，就要向他学习。

方志兴连连答应，安抚好了周伯通，又向烟波钓叟赔了一礼，问道：“不知老哥擅长什么呢？可否让小弟见识一下！”

烟波钓叟这时已经思索了一会儿，听到方志兴发问，回道：“我的兵器功夫是赶不上老弟的，还是试试拳脚吧！”他八九年前和方志兴相交时便听到方志兴以剑法破去了潇湘子的棒法，前段时间又听说方志兴剑败金轮，如今见到他和烟波钓叟相斗之后，已然确认这位老弟的剑法极是高明。他思考许久，心中也丝毫没有应对方志兴这混元太极剑的把握，当然知道自己自己在兵器上是赶不上对方了，便想要试试方志兴的拳脚，看他手上功夫如何。

方志兴虽然未曾与烟波钓叟交过手，却也感觉到他的武功似在聋哑头陀之上，对他所学如何也颇为期待，听到此言，将木剑放回兵器架，说道：“那我就用双掌接一下老哥的拳脚了，还望老哥不吝指点才是！”他虽然和聋哑头陀斗了将近三百招，却并没有耗费多少力气，眼看日头已经西斜，便立即向烟波钓叟请战。

口中说着，方志兴已然抱拳行礼，双掌一引，摆了个绵掌的起手式，邀请对方进击。

烟波钓叟见方志兴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额头也没有丝毫汗迹，也知道他刚才并没有用出真力，见此也不客气，身形一动，向着方志兴攻去。他如今已经知道方志兴的武功多半要胜过自己，也不再托大称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