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武侠世界 第185节
巨蟒失了一眼,剧痛难当,狂性大发,张开大口,便要向杨过咬去。杨过见它来的猛恶,又极为快捷,一剑往蛇身上斩去,只听得当的一响,那剑竟尔反弹出来,顿时大惊失色。他用的这把剑虽然只是随手买来,但在运力之下,却也极为锋利,此蛇纵然猛恶,终究是血肉之躯,何以能将君子剑弹开?他心中惊奇,手上更加使劲,刷刷刷连斩三剑,竟是当当当连响三声,这声音宛如金铁相交,绝不是毒蛇鳞甲反弹之声。
见此,杨过心中暗自担忧,这巨蟒全身坚逾金铁,如何能与之相抗?眼看巨蟒两丈长的身子卷来,口中也又要喷出毒气,急忙连使移形换位之术,先行躲了开来。乘隙往剑身一看,只见剑刃口上竟有三个缺口,竟而已受了损伤。蛇身能反弹利剑已是一奇,而将剑刃碰出缺口,那是匪夷所思之事了。但三个缺口之中均渗着蛇血,显是毒蛇已经受伤。
眼看巨蟒又要扑了过来,杨过抓起一把石子,不断弹出,终于打中了巨蟒另一只眼。如此一来,巨蟒双眼已盲,自是不足为虑了。然后他奋起全力,当的一下,又往毒蟒身上一剑斩落。
杨过满拟此剑必然立功,却斗然间觉得手上一轻,一柄剑只剩下半截,那毒蟒身上也是鲜血喷射,但身子却并未斩断。不过它受伤之下,身子乱翻,又张开巨口四下乱咬,双眼已盲之下,却是咬不中什么了。
手中长剑已断,杨过再是一怔,微一沉吟,去旁边取了重剑过来。这把剑虽然未曾开刃,又极为沉重,却是由玄铁铸成,断然无法受到损伤。巨蟒身子如此奇异,必然要用重剑才行。想到这里,他又搬了几块大石,不断往巨蟒身上砸去。
那巨蟒扑腾了一会儿,又被杨过用大石砸了几下,竟而不再乱翻,似要逃走而去。见此,杨过不敢耽搁,拎起重剑,奋力往蛇头七寸斩了过去。这一剑极为沉重,“当”的一下,将巨蟒死死斩到地中。而后他奋起重剑,将蟒头砸了个稀烂,死的不能再死。
杨过见那巨蟒尸横当地,当即取过断剑取出蛇胆,小心保存了起来,留着揉制药丸。这巨蟒身子巨大,蛇胆也是不小,依照杨过估算,估计能制成数十粒药丸。如此一想,不觉大是欢喜。他知道神雕谷中大点的菩斯曲蛇早已在几年前被神雕啄杀殆尽,自己能够有此收获,当真是不胜之喜了。
制好药丸之后,杨过始终想不通巨蟒何以能将长剑碰断,于是折了一根树枝,走近去在蟒尸上戳了几下,只觉着手柔软,并无特异之处,再将树枝伸到剑伤处一探,却碰到了一件坚硬之物。这部位并不是蛇骨所在,杨过决意查个究竟,伸树枝用力一戳,提起来时,树枝头上已被一剖为二,看来蛇身中定是生着什么极其锋锐的东西。他低头细看,只见血光下隐隐射出一片如烟如雾的紫气。
杨过头面离巨蟒尚有三尺,身上已感到一层凉意,离巨蟒越近,凉意越盛,他抓起半截断剑,在巨蟒身上一削,刮去了一层皮肉,斗然间紫气大增,透骨生寒。杨过心中一惊,只怕那是极厉害的毒物,举断剑在蛇尸上一斩,当的一声,断剑的刃锋又折了数寸。他此时已猜到八成,巨蟒体中定是藏有什么利器,于是用断剑慢慢将巨蟒皮肉刮去,但见紫气蒸蔚之下,露出一柄三尺来长的长剑。
大喜之下,杨过连忙伸断剑在那长剑的剑柄下轻轻一挑,那剑嗤的一击翻起,插入身旁的一株大树树干,直没至柄。他这一下挑剑并未运劲,但长剑插入树干,犹如碰到豆腐一般,当真是锋锐无比,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利器。
见到这剑紫光闪闪,杨过心中猛然一动,用树枝夹住长剑,将剑身从树干中拔出,往山崖旁扑了下去。浸在一条小溪中不断冲洗。此剑在毒蟒腹内已久,毒血浸淫,剑上自有剧毒,杨过自然不敢贸然握持。
冲了良久,杨过方才将剑取了过来,抓住剑柄,拿近眼前一看,剑柄上用金丝盘着两个篆文,正是“紫薇”两字,不由轻声道:“‘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看来那深谷便是此地了,怪不得独孤前辈隐居在此!”
杨过猜测不错,这神雕谷正是当年独孤求败弃剑之地,后来他晚年退隐江湖,想要埋剑为冢,便又寻了过来。不过那时紫薇软剑已经被巨蟒吞入腹中,他却再也找不到了。这把剑极为柔软,虽藏于蛇腹之中,却能随着蛇身扭曲,而又不至于将蛇皮刺破,当真极为奇特。
那巨蟒吞入紫薇软剑之后,虽然初时感觉不舒服,后来却渐渐融为一体,并凭此躲过了不知多少灾劫,才活了这么大。以往它居于神雕谷中,虽然与神雕不合,却谁也奈何不了谁,又少有争端。但前些年神雕在方志兴教导下实力大进后,巨蟒却再也阻挡不住了。它活了一百多年,也算是颇有灵性,急忙逃避而去,这才避过了被神雕杀死之祸。知道前几年神雕随方志兴而去后,才又悄悄返回,又和杨过斗了起来,处处受制之下,身死于此。
杨过自然不知道其中那么多曲折,他提起剑柄,微微一抖,剑身登时上下颤动,发出嗡嗡之声,果然十分的柔软。顺手向旁一挥,一株直径尺许的大树应剑而断,竟没费丝毫力气。
“师父让我练习重剑,但独孤前辈由利剑而至软剑、重剑,我的功力目前还有不足,重剑也舞不了多少下,却有几套软剑剑法还未大成,还是先练软剑的好!”杨过见到紫薇软剑,心中想道。他当日下决心学习剑法,便是因为当日偷看到方志兴演练幻剑诀,心中一直对其极为向往。但幻剑诀是方志兴最高深的剑术之一,哪有那么好掌握。杨过以往剑术未成,又功力不足,无法逼弯剑刃,自然也无法练成这一招。但他此时已经有了逼弯剑刃的把握,又有了软剑,能够节省许多功力,自然有信心练成此剑了。
想到此处,杨过运起功力,随手舞了一套华山剑式,但觉轻灵凌厉,运用极为如意。他心中大喜,随即用起了衡山剑式,变幻更加奇妙。然后又用出了泰山剑式,剑身开始弯曲起来,却是一套软剑剑法。
要说泰山剑法,自然没有软剑的用法了,反而颇有些气势雄浑的招式。但方志兴当日整合五岳剑法时,却觉得嵩山剑式已经颇为雄浑,泰山剑式再如此也不必要了。思索之下,便取“木之曲直”之意,结合自己见过的泰山十八盘等剑法,将泰山剑式整合为了一套软剑剑法。利用剑身的曲直变化,以此制敌取胜,杨过以往功力不足,又没有软剑,也未能仔细研习这套剑法,如今却终于开始习练了。
第305章 绝情幽谷
杨过在谷中待了数月,又杀了一些新长成的菩斯曲蛇,揉制了许多蛇胆药丸,服食之后,功力更进一步,膂力也是大增。如今就是用起重剑,也能舞动数百下了。不过他性子浮滑,轻灵有余,沉稳不足,加之这几个月软剑剑法进展极大,已然练成了泰山剑式,幻剑诀也更进一步,自然不待见黑黝黝又沉重的重剑了,平日里使用,也是软剑居多。
不知不觉间,杨过已经在神雕谷中待了几个月,心中也有些烦了。加之他这一段时间功力进展过快,劲力控制已不像之前那么灵便,知道自己需要沉淀一阵子,才能再求进步。想了一下,也就携了软剑,就此出谷而去。至于那黝黑又沉重的重剑,自然被他重新埋起来了。如今他的轻功是一大优势,自然不能带个八十一斤的累赘,拖累速度。
出了山谷,杨过整理了一下形貌,思索接下来的去路。他本想去襄阳城帮助群雄守城,但想到自己师父被人讥笑,心里又有些不想见到郭芙等人,便在襄阳城外周游一番,想着过些日子再到襄阳城暗中帮助,等到黄蓉生下孩子后再南下寻找师父。他听方志兴提过此事,自然放在欣赏。
这日,杨过正行走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救命”的声音,似乎颇为熟悉,急忙奔了过去。但见四个绿袍人分站南、西、西北、北四个方位,拉开一张绿色的大渔网,成弧形围住一个绿衣女子,向她兜头罩落。五人服色奇古,并非当时装束,三个男人均是中年,各戴高冠,站在西北方的则是个少女,腰间一根绿色绸带随风飘舞。
杨过远远看到,还未认清被围着的绿衣女子是谁,便见到那四人提着渔网东绕西转,将她绑了个结结实实,又点了哑穴,不让那人喊叫。一个男子将他负在肩头,余下三人持剑在旁相护,向东飞奔而去。
“奇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杨过见到五人装束,本以为这些人是一伙儿的,但想到那女子的声音,却又感觉有些熟悉,心中暗自疑惑。此时他无所事事,又心中有惑,便即跟着这些人,向前提气追去。
杨过轻功颇快,过了数里,已然接近了这群人。他这几个月多食蛇胆,目力极佳,奔行间偶然看到那女子的形貌,顿时心中大惊:“怎么会是陆姑娘?她不是在嘉兴吗?怎么和这些人在一起?还被人掳了?我非救他不可。”想到此处,他脚下加力,向前急追而去。
不过这时那四人已经到了一条溪边,扛着陆无双上船,两人扳桨,溯溪上行。杨过离那还比较远,眼看追击不及,大叫道:“呔!光天化日之下,为何掳掠她人,你们快放开那女子!”说着身形加快,沿岸追赶,追了里许,见溪中有艘小舟,当即入舟。他此时膂力不小,又生于南方熟悉划船,立时扳桨而划,顷刻间追近数丈。但溪流曲折,转了几个弯,忽然不见了前舟影踪。
杨过心急之下,猛然从舟中跃起,登上山崖,霎时间犹如猿猴般爬上十余丈,四下眺望,见绿衫人所乘小舟已划入西首一条极窄的溪水之中。溪水入口处有一大丛树木遮住,若非登高俯视,真不知这深谷之中居然别有洞天。他回头重新跃入舟中,倒转船头,划向来路,从那树丛中划了进去。
溪洞山石离水面不过三尺,须得横卧舱中,小舟始能划入。划了一阵,但见两边山峰壁立,抬头望天,只余一线。山青水碧,景色极尽清幽,四下里寂无声息,隐隐透着凶险。又划出三四里,溪心忽有九块大石迎面耸立,犹如屏风一般,挡住了来船去路。大石之间稍有缝隙,可容溪水流过。
见此,杨过也只得弃了小舟,跃入溪中,游水而去。幸好他取了一套方志兴留在神雕谷中的皮甲,不至于害怕溪中有什么古怪。过了一会儿,小溪已到尽头,他登上溪岸,沿小径向深谷中行去,奔行间运起内功,烘干身上衣物。
山径只有一条,倒不会行错,但山径越行越高,也越崎岖,天色渐黑,仍不见那四个绿衫人影踪。正感焦躁,忽见远处有几堆火光,心想:“这荒山穷谷之中,有火光自有人家,除了那几个绿衣人之外,常人也决不会住在如此险峻之地。”发足向前奔去,心知身入险地,各自戒备。他此时武功大进,自忖天下除了几位绝顶高手外,无人能挡,是以虽存戒心,却无惧意,直接向里闯去。
行不多时,到了山峰顶上一处平旷之地,只见一个极大的火堆熊熊而燃,再走近数十丈,火光下已看得明白,火堆之后有座石屋。杨过心知此地诡异,并不鲁莽行事,只是装作拜访的客人,在那里不断叫门。
石屋门缓缓打开,出来四人,三男一女,正是日间擒拿陆无双的绿衫人。四人躬身行礼,右首一人道:“贵客远来,未克相迎,实感歉仄。”杨过道:“好说,好说。”那人道:“贵客请进。”
杨过进得石屋,只见屋内空荡荡地,除几张桌椅外一无陈设。四个绿衫男女跟着入内,坐在主位。当先一人道:“不敢请问贵客高姓大名。”
杨过道:“在下姓杨名过,擅入宝地,多有打扰。”
第一个绿衫人道:“敝处荒僻得紧,从无外人到访,今日贵客降临,幸何如之。却不知贵客有何贵干?”
杨过道:“我在外面见四位擒拿了一位女子,好奇心起,是以过来瞧瞧。贵处景色幽雅,令人大开眼界,委实不虚此行。”
第一个绿衫人道:“那是谷中叛逃的弟子,谷主发令让我们出手擒拿,倒是惊扰贵客了。”
杨过心中确信那人就是陆无双,当然不相信这人的鬼话,说道:“不知贵谷主是哪位?在下能否有心拜见!”却是想探明对方身份,再想办法行事。
那绿衫少女道:“我爹正在准备新婚,现在没时间招待贵客。”
杨过见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肤色娇嫩,晶莹雪白,眼神清澈,嘴边有粒小小黑痣,容貌甚美,便道:“请问令尊名号。我无意闯入,连主人的姓名也不知,委实礼数有亏。”
那少女迟疑未答。第一个绿衫人道:“未得谷主允可,不便奉告,须请贵客原谅。”
杨过寻思:“这些人隐居荒谷,行迹如此诡秘,原不肯向外人泄露身分。”问道:“不知谷主如何处置那叛逃的弟子,但愿别伤他性命才好。”他心中担心陆无双,向这些人打探道。
第三个绿衫人道:“家师新婚在即,不会轻易杀人。但若这人若仍感叛逃,那是她自讨苦吃,可怨不得人。”
杨过闻言,知道陆无双暂时无事,心中略微放下了心,如此一来,自己也能有时间想法营救了。
还待再问,那师兄突然说道:“贵客远道而来,定然饿了,待我奉饭过来。”说着不再和杨过说话,四个绿衫人入厨端饭取菜,一会儿开出席来,四大盆菜,青的是青菜,白的是豆腐萝卜,黄的是豆芽,黑的是冬菇,竟没一样荤腥。
第一个绿衫人道:“我们谷中摒绝荤腥,须请贵客原谅。请用饭罢。”说着拿出一个大瓷瓶,在他面前碗中倒满了清澈澄净的一碗白水。
眼见谷中并非修行之人,却吃的如此清淡,杨过心中暗道怪异,想着多套些谷中情况,说道:“谷中不让吃肉,可让饮酒?”说着举碗暗暗闻了几下,却无有丝毫酒气。
第一个绿衫人道:“谷中不许动用酒浆,这是数百年来的祖训,须请贵客原谅。”那绿衫女郎道:“我们也只在书本子上曾见到‘美酒’两字,到底美酒是怎么的样儿,可从来没见过。书上说酒能乱性,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过眼见这四个绿衫男女年纪不大,言行却如此迂腐拘谨,而且自与他们见面以来,从未见四人中有那一个脸上露过一丝笑容,虽非面目可憎,可委实言语无味。他强忍心中不耐,想着再套些话,却见那四个绿衫人已经告退,不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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