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武侠世界 第192节
这番话说得声色俱厉,武氏兄弟登时语塞。他们确知郭靖一向有意招杨过为婿,黄蓉与郭芙也并未反对,这时突然给他说中心事,兄弟俩相顾互视一眼,不知如何对答。武修文较有急智,冷笑道:“哼,未过门的妻子?也亏你说得出口!这婚事有媒妁之言没有?你行过聘没有?下过文定没有?”
杨过冷笑道:“好啊,那么你哥儿俩倒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宋时最重礼法,婚姻大事非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武氏兄弟本拟两人决了胜败之后,败者自尽,胜者向郭芙求婚,那时她自必允可,然后再一同向郭靖夫妇求恳,不料竟有个杨过来横加插手。武修文微一沉吟,说道:“郭大侠有意将芙妹许配于你,这话说不定也是有的,但黄帮主却并未说过此话,芙妹又对我们情深意重。眼下咱们三人均是一般,谁都没有名份,日后芙妹的终身属谁,却难说得很呢。”
杨过仰头向天,哈哈大笑。武修文怒道:“难道我的话错了?”杨过笑道:“错了,错了。郭伯伯、郭伯母固然早已同意此事,芙妹也更加喜欢我,你两兄弟哪能与我相比?”武修文道:“哼,你信口开河,有谁信了?”杨过笑道:“哈哈,我何必胡说?郭伯伯在英雄大会上就已向我师父提亲,郭伯母自然也是同意啦。只是当时被人搅和,我师父又匆匆离去,才没来得及谈下此事。后来郭伯伯又再相邀,我师父便已答应下来,他这次前来,便是为了商议我和芙妹的婚事,否则你们以为我师父和我为何一同来到襄阳呢?”
二武惶然相顾,心想方志兴当日和群雄决裂,若非另有要事,定然不会来襄阳自找没趣,而且方志兴和杨过一来便入住郭府,也不会见外人,确实像是来谈论私事。两人本要拚个你死我活,此时斗然听闻此事,兄弟俩敌忾同仇,不禁互相靠近了一步。
杨过越说越是高兴,笑吟吟的道:“昨日芙妹私下找我,你们还不知道她说得什么事吧?她曾对我言道:两位武家哥哥缠得她好紧,她心中厌烦,却又顾忌朱师伯、武师伯的面子,才不好明言拒绝。若非我这几个月在外勤修武艺,你们俩焉有机会和芙妹接近!”
武氏兄弟勃然变色,昨日郭芙私下寻找杨过,两人发觉之后,便匆匆赶了过去。但对杨过和郭芙到底说了什么,却并不清楚。此时听到杨过所言,心中痛如刀绞,想起郭芙始终对两人不冷不热,原来竟是为此。其实杨过和郭芙昨晚虽然谈了一会儿,却也只来得及相互问好罢了,还未真正交谈,武氏兄弟、程英、陆无双已经赶到,武氏兄弟看杨过不顺眼,随口讽刺了几句,陆无双看不过眼,和他们吵了起来,六人也因此不欢而散,并有了武氏兄弟赴蒙古大营欲要立功压过杨过之事。此时杨过向武氏兄弟说郭芙和他说了什么悄悄话,不过故意激走他们罢了。
杨过见了二人神色,知道计已得售,正色说道:“总而言之,芙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日后我和她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相敬如宾,子孙绵绵……”滔滔不绝,将成语说出了一大通,直到见到武氏兄弟神情颓丧,才最后说道:“你哥儿俩自作多情,枉自惹人耻笑。瞧在我岳父岳母的脸上,此事我也不计较。只是我和芙妹成亲之后,却定然不能如此。”口口声声的,竟将郭靖夫妇称作了“岳父、岳母”。
武氏兄弟神色沮丧,伸手互握。武修文惨然道:“好,杨大哥,祝你和郭姑娘福……福寿无疆。我兄弟俩远走天涯,世上算是没我们两兄弟了。”说着两人一齐转身。
杨过暗暗欢喜,心想他二人已恨极了我,但两兄弟此后自然友爱深挚,终如其老父所愿。不过不知为何,他心中却隐隐有些发痛,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武三通躲在树丛后,听杨过一番言语将两个爱儿说得不再相斗,心中大喜,见两子携手远去,忍不住叫道:“文儿,儒儿,咱们一块儿走。”他留在襄阳本来便是陪着武敦儒、武修文兄弟,眼看他们离去,自然也不在此待着了。
二武听到父亲呼喝,一怔之下,齐声叫道:“爹爹。”武三通向杨过深深一揖,说道:“杨兄弟,你的恩情厚意,老夫终身感念。”
第318章 排难解纷(二)
杨过不禁皱眉,心想这话怎能在二武之前吐露,待要乱以他语,武修文已然起疑,说道:“大哥,这小子所说,未必是真。”武敦儒不擅言辞,机敏却绝不亚于乃弟,朝父亲望了一眼,转向兄弟,点了点头。
武三通见事情要糟,忙道:“别错会了意,我可没叫杨兄弟来劝你们。”武氏兄弟本来不过略有疑心,听了父亲这几句欲盖弥彰的话,登时想起杨过与程英、陆无双又不明不白,适才所言多半不确。武修文道:“大哥,咱们一齐回襄阳去,亲口向芙妹问个明白。”武敦儒道:“好!旁人花言巧语,咱们须不能上当。”武修文道:“爹爹,你也去襄阳罢。郭大侠黄帮主是你旧交,你见见他们去。”武三通道:“我……我……”满脸胀得通红,不知如何是好,要待摆出为父尊严对二子呵斥责骂,又怕他们当面唯唯答应,背着自己却又去拚个你死我活。
杨过冷笑道:“武二哥,‘芙妹’两字,岂是你叫得的?从今而后,这两字非但不许你出口,连心中也不许想。”武修文怒道:“好啊,天下竟有如此蛮不讲理之人?‘芙妹’两字,我已叫了大半年,不但今天要叫,日后也要叫。芙妹,芙妹,我的芙妹……”突然啪的一下,左颊上给杨过结结实实打了一记耳光。却是他听到武修文不住大叫,心中赶到烦闷,忍不住打了武修文一巴掌。
武修文跃开两步,横持长剑,低沉着嗓子道:“好,姓杨的,你是要找我们打架了。”武三通喝道:“文儿,好端端的打什么架?”杨过转过头去,正色道:“武老伯,你到底帮谁?”按着常理,武三通自是相帮儿子,但杨过这番出头,明明是为了阻止他兄弟俩自相残杀,不由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杨过道:“这样罢,你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我不会伤他们性命,料他们也伤不了我,你只管瞧热闹便是。”他年纪比武三通小得多,但说出话来,武三通却不由自主的听从,依言坐在石上。
杨过拔出背上重剑,轰的一声巨响,将身旁一株大松树斩为两截。武氏兄弟见他背上那口平平无奇的钝剑竟有如此威力,不禁相顾失色。杨过随手将重剑插到地上,笑道:“此剑岂为对付两位而用?”顺手折了一根树枝,拉去枝叶,成为一根三尺来长的木棒,说道:“我说岳父岳母早已将芙妹许配给我,你们两位定不肯信。这样罢,我只用这根木棒,你们两位用剑齐上。你们既可用刚才使出的剑法,也可用你们朱师叔所传的一阳指,我却只用我岳母私下传授的武功,只要我用错了一招别门别派的功夫,便算我输了。”
二武本来忌惮他武功了得,当日见他接连败了霍都、达尔巴,招数精奇,自己远远不如,但此时听他口口声声“岳父岳母”,似乎郭芙已当真嫁了他一般,心中如何不气?何况他傲慢托大,既说以一敌二,用木棒对利剑,还说限使黄蓉传授的武艺,两兄弟心想自己连占三项便宜,若再不胜,也是没脸再活在世上了。
武敦儒终觉如此胜之不武,摇了摇头,刚想说话,武修文已抢着道:“好,这是你自高自大,可不是我兄弟要叨你的光。若你错用了一招全真派的武功,那便如何?”心想你这小子武功虽强,不过强在从全真派学得了上乘功夫,你在桃花岛不过待了几个月,又有什么了不起?是以用这番言语来挤兑于他。
杨过道:“咱们此刻比武,不为往时旧怨,也不为今日新恨,乃是为芙妹而斗。倘若我输了,我只要再向她瞧上一眼,再跟她说一句话,我便是……便是猪狗不如的无耻之徒。但若你们输了呢?”他说到这几句话,心中略感不妥,但想起自己必然胜过武氏兄弟,仍是说了出来,逼得他兄弟俩非跟着说不可。
事当此际,武修文只得道:“咱们兄弟俩输了,也永不再见芙妹之面。”杨过向武敦儒道:“你呢?”武敦儒怒道:“咱兄弟同心一意,岂有异言?”杨过笑道:“好,你今日输了,倘若不守信约,那便是猪狗不如的无耻之徒,是也不是?”武修文道:“不错。你也一样。看招罢!”说着长剑挺出,往杨过腿上刺去。武敦儒同时出剑,却挡在杨过左侧,只一招间,便成左右夹攻之势。
杨过径向前跃,叫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两兄弟联手,果然厉害。”武敦儒提剑又上,杨过举着木棒,只东闪西避,并不还手,说道:“‘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不可续!’这首诗你们听见过么?”武修文喝道:“你啰唆些什么?黄帮主私下传你的功夫,怎地不施展出来?”武敦儒一声不响,只催动剑力。
杨过道:“好,小心着,我岳母亲手所授的精妙功夫这就来了!”说着木棒上翻下绊,使个打狗棒去中的“绊”字诀,左手手指伸出,虚点武敦儒穴道。武敦儒向后闪避,武修文“哎”的一声叫,已给木棒绊了一交。
杨过虽然没有真正见过打狗棒法,却曾得传一套洪七公从中化出的打蛇棒法,又曾听到黄蓉授鲁有脚棒法口诀。他心知自己曾在英雄大会上用过打蛇棒法,武氏兄弟若是见到,定然能认得出来,是以只是运用打狗棒法口诀,随意化出了几招棒法。此时他武功既高,随手化出了几个招式,虽然不成体系,威力却是极大,二武又如何能挡?
武敦儒见兄弟失利,长剑疾刺,急攻杨过。杨过道:“不错,同胞手足,有难同当。”木棒晃动,霎眼间竟已转到他身后,啪的一声,在他臀上抽了一下。他这木棒似乎转动甚慢,但所出之处全是对方竟料不及的部位,打狗棒法变幻无方,端的是鬼神莫测。武敦儒吃了这棒虽不疼痛,但显是输了一招,惧意暗生。
武修文跃起身来,叫道:“这是打蛇棒法,那里是洪老帮主所授?我们在英雄大会上曾经瞧见的,你会这几招,算得什么?”杨过木棒伸出,啪的一下,又绊了他一交,这一次却教他向前直扑。武敦儒长剑横削,护住了兄弟。
杨过待武修文爬起身来,笑道:“你曾经瞧见,看这可和那套棒法相同?这分明是我岳母威震天下的打狗棒法。连我的芙妹也不会,你们如何懂得?”他用的当然不是打狗棒法,但这几个招式却是从打狗棒法口诀中化来的招式,和打狗棒法极为相像,武氏兄弟只是草草见过几次黄蓉使用打狗棒法,又如何分得清其中分别。
武修文见这棒法和打蛇棒法的狠辣果然大有不通,似乎和黄蓉所用有些相似,兀自强辩道:“这打狗棒法我们都没仔细见过?如何知道是与不是?何况这棒法唯丐帮帮主可使,你不是丐帮中人,更不是丐帮帮主,如何能用?你不知羞耻,徒惹旁人耻笑。”
杨过哈哈大笑,木棒虚晃,啪啪两声,在二人背上各抽一记。武氏兄弟急忙后跃,满脸胀得通红。杨过笑道:“此刻既无对证,我虽用打狗棒法胜了,你们仍然心服口不服。好罢,我另使一门我岳母暗中所授的功夫,给你们见识见识。”他瞧瞧大武,又瞧瞧小武,问道:“我岳母的武功,是何人所授?”
武修文怒道:“你再不要脸,岳母长岳母短的,咱们不跟你说话啦。”杨过一笑,道:“那又何必如此小气?好,我问你,黄帮主拜洪老帮主为师之前,武功传自何人?”武修文道:“黄帮主乃桃花岛黄岛主之女,武功是黄岛主嫡传,天下谁不知闻?”杨过道:“不错。你们是南帝门下,见识必然不凡,可知黄岛主的绝技是什么功夫?”武修文道:“黄岛主文才武略,无所不通,无所谓绝技不绝技。”杨过道:“这话倒也不错,不过以剑而论,黄岛主使的是什么剑法?”武修文道:“你何必明知故问?黄岛主玉箫剑法独步武林,名震天下,江湖上无人不知。”
杨过道:“你们见过黄岛主没有?”武修文道:“黄岛主当然见过,当年他在嘉兴之时,曾经在我们面前夺走了一个小女孩儿,我们虽然年纪小,却还记得。”杨过道:“那他老人家的玉箫剑法,你们见过没有?”武修文冷笑道:“黄岛主武功卓绝,又来无影去无踪,我们小辈如何见过他的掌法剑术。但今年黄岛主生日,黄帮主设宴遥祝,宴后曾使过一次,展示岛主他老人家武功的神妙,咱兄弟俩与芙妹倒是亲眼得见的。那时杨兄不在襄阳,却是不知到哪里去了。”杨过笑道:“不错,但你却不知我岳母……好好,黄帮主暗中却把玉箫剑法传于我了。”
第319章 排难解纷(三)
武氏兄弟相顾一眼,都摇头不信,心想那玉箫剑法繁复奥妙,郭芙虽是黄蓉的独生爱女,迄今亦未得传授,杨过虽然幼时在桃花岛留了数月,但那时他年纪还小,如何能学到这等高深功夫。而杨过自离开终南山现身江湖一来,每次与黄蓉相见,均匆匆数面即便分手,就算黄蓉有心传他剑法,也未必有此余暇。见他以木棒作剑,心想用剑削断他的木棒,便算是赢了。
杨过木棒轻摆,叫道:“瞧着,这是‘萧史乘龙’!”以棒作剑,倏地伸出,噗的一声轻响,武敦儒右胸早着。木棒若是换作利剑,这一剑穿胸而过,他早性命不保了。
武修文见机得快,长剑疾出,攻向杨过右胁,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杨过木棒回转,忽地刺向他的右腕。这一招后发而先至,武修文剑尖未及对方身体,手腕先得给棒端刺中,长剑便非脱手不可。他急忙收剑变招,缩腕回剑,左腿踢出,杨过的木棒却已刺向武敦儒肩头,身随棒去,寓守于攻,对武修文这一腿竟不避而避。武修文一脚踢空,武敦儒却已情势紧迫,疾挥长剑严守门户,才不让木棒刺中了身子。
数招之间,二武已手忙脚乱,拚命守御还有不及,那有余暇挥剑去削他木棒?杨过口中叫出招数:“山外清音,金声玉振,凤曲长鸣,响隔楼台,棹歌中流……”木棒连刺,潇洒自如,着着都是攻势,一招不待二武化解开去,第二招第三招已连绵而至。他东刺一棒,西削一招,迫得二武并肩力抗,竟尔不敢相离半步。
二武当时看黄蓉使这剑法,瞧过便算,只道这些俊雅花俏的招数只求美观,仅为舞剑而用,怎想得到其中竟有如许妙用?听他所叫的招数,似乎当日黄蓉确也说过,二人剑上受制,固极窘迫,心中却更难过,深信杨过这门玉箫剑法确是黄蓉亲传。怎想得到杨过与黄药师曾相聚多日,得他亲自指点玉箫剑法与弹指神通两门绝技?
杨过见二人神色惨然,心中大感痛快,又想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今日若不将他二人打得服服贴贴,永不敢再见郭芙之面,两兄弟日后定要再为她而恶斗,直至二人中有一个送命为止。有道是药不瞑眩,厥疾不瘳,既要奏刀治病,非让病人吃些苦头不可,催动剑法,着着进迫,竟一招也不放松。二武愈斗愈惊,但见棒影晃动,自己周身要害似已全在他棒端笼罩之下,只得咬紧牙关,拚命抵御。
二武所学的段家剑法和哀牢山三十六剑本来也是极厉害的剑法,只二人火候未到,武功见识又远远不如杨过。因此他兄弟若与一般江湖好手较量,取胜固已有余,在杨过这大高手的木棒之下却破绽百出,不知其可。杨过对玉箫剑法早已熟稔,加之他武功比二武高得太多,剑术又以接近化境,武氏兄弟又如何能挡。何况二武心中伤痛,急怒交加,不免出手更乱。
杨过眼见武三通就在一旁,不使杀着,却将内力慢慢传到棒上。二武斗了一阵,只觉对方手里这根树枝中竟有一股极强吸力,牵引得双剑歪歪斜斜,自己一剑明明是向对方刺出,然剑尖所指,不是偏左,便刺到了右边。木棒上牵引之力越来越强,到后来两兄弟几成互斗。武敦儒刺向杨过的一招往往险些中了兄弟,而武修文向杨过削去的一剑,也令兄长竭尽全力,方能化解。
杨过长笑一声,叫道:“玉箫剑法精妙之处,尚不止此,小心了!”笃的一响,木棒与大武长剑相交,但碰到的是剑面,木棒丝毫无损。武敦儒立感一股极大的粘力向外拉扯,长剑几欲脱手,忙运力回夺。杨过木棒顺势斜推,连武修文的长剑也已粘住,跟着向下压落,双剑剑头一齐着地。武氏兄弟奋力回抽,刚有些微松动,杨过左脚跨前,已踏住了两柄长剑,木棒倏起,棒端在二武咽喉中分别轻轻一点,笑道:“服了吗?”
这木棒如换作利刃,两人喉头早已割断,就算是这根木棒,只要他手上劲力稍大,两人也非受重伤不可。二武脸如死灰,黯然不语。杨过抬起左脚,向后退开三步,见两兄弟神情狼狈,脸上不自禁现出得意神色。
二武此时更无丝毫怀疑,确信杨过果得黄蓉传了绝技,但他们疾恋郭芙,若如此一战,即便永不再与她相见,终是心有不甘,又觉适才斗剑之时,一上来即被对方抢了先着,此后一路手忙脚乱的招架,师授武艺连一成也没使上,自身绝技一阳指更无施展的机缘。武修文突然喝道:“大哥,咱们倘若就此罢手,活在世上还有什么味儿?不如跟他拚了!”武敦儒心中一凛,叫道:“是!”两人挺剑抢攻,更不守御自身要害,招招沉身急攻。
如此一变招,果然威力大盛,二人只攻不守,拚着性命丧在杨过棒下,也要与他斗个同归于尽。杨过木棒指向二人要害,二武竟全然不理,右手使剑,左手使出一阳指,各以平生绝学,要取敌人性命。杨过笑道:“好,如此相斗,才有点味儿!”索性抛去木棒,空着双手在二人剑锋之间穿来插去,时而手指弹出,破去两人的一阳指,又攻向两人要害。
武三通旁观三人动手,一时盼望杨过得胜,好让两个儿子息了对郭芙之心,然见二子迭遇险招,又不免盼他二人打败杨过,心情起伏,动荡无已。
猛听得杨过一声清啸,伸指各在二人剑上一弹,铮铮两声,两柄长剑向天飞出。杨过纵身而出,将双剑分别抄在手中,笑道:“这弹指神通功夫,也是我岳母传的!”
到此地步,武氏兄弟自知若再与他相斗,徒然自取其辱。杨过倒转双剑,轻掷过去,拱手道:“多有得罪。”武修文接过长剑,惨然道:“是了,我永不再见芙妹便是。”说着横过长剑,便往颈中刎去。武敦儒与兄弟的心意无异,同时横剑自刎。杨过一惊,飞纵而前,铮铮两响,又伸指弹上双剑。两柄长剑向外翻出,剑刃相交,当的一声,两剑同时断折。
就在此时,武三通也已急跃而前,一手一把,揪住二人的后颈,厉声喝道:“你二人为了一个女子,便要自残性命,真是枉为男子汉了。”
武修文抬起头来,惨然道:“爹,你……你不也是为了一个女子……而伤心一辈子么?我……”话未说完,星光下只见父亲脸上泪痕斑斑,显是心中伤痛已极,猛想起兄弟互斗,实大伤老父之情,哇的一声,竟哭了出来。武三通手一松,将他搂在怀内,左手却抱住了武敦儒,父子三人搂作一团。武敦儒想起自己对郭芙一片真情,那想到她暗中竟与杨过要好,连黄蓉也将生平绝技传了她心目中的快婿,伏在父亲怀内,不由得也哭了出来。
杨过眼见他父子三人互相爱怜,心知完成了师父之命。不过此时此刻,他心中却并无欢喜,反而更有一股烦闷之意。想到郭芙,心中猛然一动:“难道我真的喜欢芙妹?”想起两人幼时在桃花岛之事,心头一荡,胸口突然如为大铁锤猛击一记,剧痛难当,忍不住大叫一声。他自服了裘千尺所给的半枚丹药之后,迄未经历过如此难当的大痛,想是半枚丹药药性已过,身上毒性发作,紧紧抓住胸口,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片刻间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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