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武侠世界 第7节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思过崖,步入崖边石洞,岳方兴将他上次敲了很久才找到的地方指出来,向岳不群道:“爹爹,就是这里,不过我打不开。”
岳不群用手敲了几下,果然那一块地方洞壁“咚咚”作响,浑不像周围那么厚重。岳不群屏气凝神,拔出腰间长剑,将内力灌注其中,用力刺了下去。只见剑上似有紫光闪烁,嚓的一声,竟尔插入石壁之中,直没至柄。
岳不群顿时吃了一惊,自忖就算这段时间功力进步再快,也决无可能一剑刺入石壁,直没至柄,那需要何等精纯浑厚的内力,纵是他将紫霞神功修至大成也未必有如此能耐。他方才觉得剑刃入石,后面似乎毫无阻挡,里面果然是空的,向外一拉,拔出长剑,手上登时感到那石壁其实只有薄薄的一层,隔得两三寸便是空处,石壁的另一端正是空洞。
岳不群心中振奋,顺手抄起一块大石,运起全身功力一下砸出,只听得砰的一声大响,石块纷纷落下,石壁上破了一个洞孔,脑袋已可从洞中伸入,洞中一股腐气也扑面而来。他又砸了几下,石洞已可容纳人钻过,正待要进去,岳方兴道:“爹爹,先在外等一会儿,待洞中腐气散去。我再下去拿几支火把,看看洞中到底如何。”
岳不群闻言,知道自己大喜之下,有些心急,连养气的功夫都被抛下了,立刻又平心静气,说道:“还是我下去吧,这思过崖的山路可是不好走。”
岳方兴闻言也不争辩,点头应是。岳不群展开身法,急掠而去。
岳方兴前段时间也曾来过这里,不过那时他只顾着找这洞中洞了,并没有细看,这一次他仔细察看,见地下有块光溜溜的大石,就顺势坐了下来,双眼离石壁不过尺许,只见石壁左侧刻着“风清扬”三个大字,似是以利器所刻,笔划苍劲,深有半寸,心想:这就是原书上令狐冲所见风清扬的刻字了,果然劲力非凡。
他这些年读书习字不辍,自觉虽不能和父亲相比,但也算不错了,但看到这字却觉得其笔法虽然平平无奇,却仿佛有一种特别的韵味。他脑海中苦思冥想,手中也以指代笔,顺着石壁上凹入的字迹,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待写到一半时,登时大叫:“是了,是了,原来如此!”
却是岳方兴想起张三丰根据倚天屠龙二十四字创出倚天屠龙功、朱子柳根据自己的书法造诣创出一阳指书的往事,想到以风清扬前辈这么高的功力,纵然没有刻意习练过这一点,但他以长剑作笔,相必其中也不自觉带有其剑道精义。岳方兴见猎心喜,高兴之下不由地叫出声来。
这时洞口传来“咦”的一声,显然那人颇是惊讶,岳方兴抬头一看,却见洞口丈许之外站着一个男子,身形瘦长,穿一袭青袍,脸上蒙了块青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眸子中英华隐隐,显然内功着实了得。
岳方兴虽然知道华山思过崖隐居的应该只有风清扬一人,不会加害自己,但还是不由跳将起来,暗暗运转功力。
他心中惊异之极,要知道这一世他自小锻炼,神经反应速度远超常人,特别是把呼吸之法融入生活中后,对人体呼吸的感应更是极为敏锐,即使岳不群突破后他也能在一丈内有所感应,而眼前这个可能是风清扬的青袍客他却半点也没有感应到,若不是这人发出声音他可能还是毫无所觉,如此怎不惊异。
只听那青袍客道:“我上次看你这小娃娃上山鬼鬼祟祟,东敲西戳,就知道准没好事,没想到你这次竟然带着岳不群那小子把这里砸出来个洞来,真是扰人清修,不当人子。”
岳方兴这些年来心里面早就认同岳不群是自己的父亲,听到这个青袍客出言无礼,虽然知道他应该就是风清扬,还是不由大怒,口中大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潜藏我华山?莫不是魔教魔头,窥伺我华山要地,想要偷我华山绝艺?”
那人听了,怪笑几声:“你这小娃娃好大口气,华山还有绝艺什么能让人窥伺?若不是我当年曾立下重誓,有生之年,决不再与人当真动手,少不得要教训你一通。也罢,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华山绝艺,免得你行走江湖时不知天高地厚,无意间被人杀了,损了我华山威名。”
说着一个闪身将岳方兴手中长剑夺了过来,岳方兴对此竟全然没有反应,不由心下大骇。
只见那青袍客一套剑法施展开来,岳方兴细看正是岳不群平时教令狐冲的招式,只是有些似是而非,中间还有好多招式是岳方兴没见过的,想来是已经失传了。那人使了一遍又是一遍,两遍下来都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但剑法却好似截然不同,不过岳方兴还是认出了里面的华山基本招式,只是顺序不同而已,不由心下大惊,毕竟岳不群平时从没有使的如此顺畅,他们两人所使的剑法虽然还是一套,但如今看来却不可同日而语。
岳方兴虽然从原书中知道风清扬剑法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企及的境界,但直到现在才有一个大概的概念,而且想必这还只是他剑术的冰山一角而已,若真用出独孤九剑,当真不知是何威力。
不过岳方兴这些年武学也不是白学的,他结合前世看到的独孤求败剑道五境等对剑法的论述,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理论,虽然也是以独孤求败的剑道理论为基,但更偏向于杨过的重剑之道,只见他口中说道:“听前辈的话似乎也是我华山中人,所使的正是我华山剑法,只是不知前辈从何处学来,却是走上了邪路,只得剑招之形而未得其中深意,想必没学到我华山真传,却不知我华山剑法注重以气御剑,你剑法耍的再花哨也只是花架子罢了。”
说着手中一指刺出,正是刚才岳不群洞穿石壁的那招,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式直刺,岳方兴练剑四年,于这一式下的功夫最多,这时使出来,除了功力不足外,各方面均不下岳不群。只见他以指作剑,招式老到,神完气足,古朴自然,与方才那老者行云流水的剑法截然不同。
那老者见此,默然不语,良久,掷下长剑,长叹一声,飘忽远去。
岳方兴捡起佩剑,心下若有所失,他知道这次风清扬现身,可能是觉得自己看出了他刻字的剑法,想要指点一番,但自己却将他气跑了,也不知日后是否能再见。但他并不后悔,毕竟任谁听到有人辱及自己的父亲也不会保持平静,而且他是华山气宗传人,若走剑宗的路子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何况他对自己的天分和道路有明确的认识,即使让他现在学风清扬的剑法也不一定能学会。
岳方兴知道自己两世为人的原因,性子不免偏向沉稳,肯定学不来独孤九剑这种只攻不守的剑法,因此转向另一道路,那就是杨过的重剑之道。虽然可能练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比得上风清扬,但他也不会轻易放弃,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能够完全发挥出它的威力,他现在纵使学了独孤九剑,也最多是又一个令狐冲或风清扬,难道还能达到独孤求败的境界不成。
因此岳方兴心下只是略有遗憾,却并不懊恼。对他来说,前人剑法再好,他也只是借鉴其道路而已。何况如今他华山入门剑法都尚未学,可以说是言之过早了,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如今还是先先打好基础,按自己所想的道路走下去。
第12章 洞中洞
这时岳方兴耳中一凝,似乎听到一阵风声,知道有人上来了,想来是他父亲岳不群。急忙走到洞口,心中对风清扬愈加赞叹。想来他刚才也是察觉到了岳不群的到来,不想与之相见,因此才会退去,并不完全是自己认为的两人剑道认识不同的原因。由此可见,风清扬的内功只怕远比现在的岳不群还深,这份功力当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岳不群带着几个火把上得崖来,见岳方兴站在洞口,说道:“兴儿,你也随我进去看看吧,到里面小心点儿。”说罢点燃火把钻入洞中。
岳方兴闻言紧随其后,也钻了进去。这时洞中的腐气已经散了大半,余下的却不是一时间能够消散的,不过对两人来说已经影响不大。
岳不群和岳方兴进去后只见洞里面是一条窄窄的孔道,接着火光低头看了一下,岳方兴全身都惊出了一阵冷汗。
只见两人脚下伏着一具骷髅,俯身看那骷髅,只见他身上衣着已腐朽成为尘土,露出皑皑白骨,骷髅身旁放着两柄大斧,在火把照耀下兀自灿然生光。
岳不群提起一柄斧头,入手沉重,约有四十来斤,举斧往身旁石壁砍去,嚓的一声,登时落下一大块石头。不禁微微一怔,沉思道:“这斧头如此锋利,大非寻常,定是一位武林前辈的兵器,只是我五岳剑派并无用斧的成名高手,想来是魔教的了。”
“不过看它主人已经死了,正好熔炼材料,打造几把趁手的利剑。”岳方兴在一旁说道,他早就有心理准备,见此并不惊慌,反而想着尽量发掘洞里东西的价值。
岳不群心下满意,微微一笑,并不接话。接着两人又见石壁上斧头砍过处十分光滑,犹如刀切豆腐一般,旁边也都是利斧砍过的一片片切痕,微一凝思,不由有些呆了,举着火把一路向下走去,只见满洞都是斧削的痕迹,岳不群心下惊骇不已:“原来这条孔道竟是这人用利斧砍出来的。是了,他被囚禁在山腹之中,于是用利斧砍山,意图破山而出,可惜功亏一篑,离出洞只不过数寸,就此灰心,力尽而死。这人命运不济,一至于此。”走了十余丈,孔道仍未到尽头,又想:“这人开凿了如此的山道,毅力之坚,武功之强,当真千古罕有,自己现在也不见得能做到。”不由得对他这种大毅力心生敬佩。
岳方兴也是如此,他虽然从原书中知道,但亲眼看到这种情景,还是大为敬佩。
两人又走几步,只见地下又有两具骷髅,一具倚壁而坐,一具蜷成一团。再行数丈,顺着甬道转而向左,眼前出现了个极大的石洞,足可容得千人之众,洞中又有七具骸骨,或坐或卧,身旁均有兵刃。一对铁牌,一对判官笔,一根铁棍,一根铜棒,一具似是雷震挡,另一件则是生满狼牙的三尖两刃刀,更有一件兵刃似刀非刀、似剑非剑,从来没见过。
岳不群见此,向岳方兴道:“使这些外门兵刃和那利斧之人,决非本门弟子。”不远处地下抛着十来柄长剑,他走过去俯身拾起一柄,见那剑较常剑为短,剑身却阔了一倍,入手沉重,向岳方兴道:“这是泰山派的用剑。”
说罢岳不群又捡起其余长剑,向岳方兴一一解说。五岳剑派虽然都用长剑,但却各有不同:有的轻而柔软,是恒山派的兵刃;有的剑身弯曲,是衡山派所用三种长剑之一;有的剑刃不开锋,只剑尖极为尖利,是嵩山派中某些前辈喜用的兵刃;另有三柄剑,长短轻重正是华山派的常规用剑。他将这些长剑的用法特点一一说明,岳方兴在一旁一一聆听。
岳不群举起火把往山洞四壁察看,只见右首山壁离地数丈处突出一块大石,似是个平台,大石之下石壁上刻着十六个大字:“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每四字一行,一共四行,每个字都有尺许见方,深入山石,显然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刻入,深达数寸。十六个字棱角四射,大有剑拔弩张之态。又见十六个大字之旁更刻了无数小字,都是些“卑鄙无赖”、“可耻已极”、“低能”、“懦怯”等等诅咒字眼,满壁尽是骂人的语句。
岳不群甚是气恼,对岳方兴道:“这些人被我五岳剑派困在此处,满腔气愤,无可发泄,便在石壁上刻些骂人的话,这等行径当真是小人所为,令人不齿。”
说罢举起火把更往石壁上照看时,只见一行字刻着道:“范松赵鹤破恒山剑法于此。”这一行之旁是无数人形,每两个人形一组,一个使剑而另一个使斧,粗略一计,少说也有五六百个人形,显然是使斧的人形在破解使剑人形的剑法。在这些人形之旁,赫然出现一行字迹:“张乘风张乘云尽破华山剑法。”
岳不群勃然大怒,道:“无耻鼠辈,大胆狂妄之极。华山剑法精微奥妙,天下能挡得住的已屈指可数,有谁胆敢说得上一个‘破’字?更有谁胆敢说是‘尽破’?”
言罢回手拔出腰间长剑,运力往这行字上砍去,只听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那个“尽”字硬生生的给他砍了下来。但从这一砍之中,他也察觉石质甚是坚硬,要在这石壁上绘图写字,虽有利器,却也十分不易。
当下心中重视,凝神细看,看到那行字旁一个图形,使剑人形虽只草草数笔,线条甚为简陋,但从姿形之中可以明白看出,那正是本门基本剑法的一招“有凤来仪”,剑势飞舞而出,轻盈灵动。与之对拆人形手中持着一条直线形的兵刃,不知是棒棍还是枪矛,但见这件兵刃之端直指对方剑尖,姿式异常笨拙。
岳不群冷笑一声,寻思:“本门这招‘有凤来仪’,内藏五个后着,岂是这一招笨招所能破解?”但再看那图中那人的身形,笨拙之中却含着有余不尽、绵绵无绝之意。“有凤来仪”这一招尽管有五个后着,可是那人这一条棒棍之中,隐隐似乎含有六七种后着,大可对付得了“有凤来仪”的诸般后着。
岳不群凝视着这个寥寥数笔的人形,不胜骇异,寻思:“本门这一招‘有凤来仪’招数本极寻常,但后着却威力极大,敌手知机的便挡格闪避,倘若犯难破拆,非吃大亏不可,可是对方这一棍,委实便能破了我们这招‘有凤来仪’,这……这……这……”渐渐地自惊奇转为钦佩,内心深处,更不禁有些惶恐之情。
他呆呆凝视这两个人形,心想:“这使棍的如功力和本门弟子相若,那么本门弟子便有受伤之虞;如对方功力稍高,则两招相逢,本门弟子立时便得送命。我们这招‘有凤来仪’确确实实是给人家破了,若是被外人知道……”
当下他侧头再看第二组图形,见使剑的所使是本门一招“苍松迎客”,登时精神一振,兴奋之中又微感惶恐,只怕这一招又为人所破,看那使棍的人形时,却见他手中共有五条棍子,分击使剑人形下盘五个部位。他登时一怔:“怎地有五条棍子?”再看使棍人形的姿式,随即明白:“这不是五条棍子,是他在一刹那间连续击出五棍,分取对方下盘五处。可见他快我也快,他未必来得及连出五棍。这招‘苍松迎客’毕竟破解不了。”正有些得意,忽然一呆,终于想到:“他不是连出五棍,而是在这五棍的方位中任击一棍,我却如何躲避?”
他运起手中长剑,使出“苍松迎客”那一招来,再细看石壁上图形,想象对方一棍击来,倘若知道他定从何处攻出,自有对付之方,但他那一棍可以从五个方位中任何一个方位击至,那时自己长剑已刺在外门,势必不及收回,除非这一剑先行将他刺死,否则自己下盘必遭击中,但对方既属高手,岂能期望一剑定能制彼死命?眼见敌人沉肩滑步的姿式,定能在间不容发的情势下避过自己这一剑,这一剑既给避过,反击之来,自己可就避不过了。这么一来,华山派的绝招“苍松迎客”岂不又给人破了?
岳不群越想越心惊,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自言自语:“不会的,不会的!”继续看下去,石壁上所刻剑招皆是本门绝招,而对方均是以巧妙无伦、狠辣之极的招数破去,岳不群越看越是心惊,待看到一招“无边落木”时,见对方棍棒的还招软弱无力,纯系守势,不由得吁了口长气,心道:“这一招你毕竟破不了啦。”这招“无边落木”可是他的得意招数之一,凭此胜过了无数敌人。再看那使棍人形,但见他缩成一团,姿式极不雅观,一副招架无方的挨打神态,岳不群见此却背上一阵冰凉,寒毛直竖。他目不转瞬地凝视那人手中所持棍棒,越看越觉得这棍棒所处方位委实巧妙到了极处。“无边落木”这一招中刺来的九剑、十剑、十一剑、十二剑……每一剑势必都刺在这棍棒之上,这棍棒骤看之下似是极拙,却乃极巧,形似奇弱,实则至强,当真到了“以静制动,以拙御巧”的极诣。
岳不群悄立良久,向石壁再看下去,只见壁上所刻剑招愈出愈奇,越来越精,最后数十招直是变幻难测,奥秘无方,有一些还是他没有见过的,想必是已经失传了。但不论剑招如何厉害,对方的棍棒必有更加厉害的克制之法。华山派剑法图形尽处,刻着使剑者抛弃长剑,俯首屈膝,跪在使棍者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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