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凤天下 第28节
他平日里素来清廉,除却了一些友人相赠的字画书集之外,其余的从来都是拒绝接受。而这花环细腻精致,看起样子,应当刚刚编好没多久,却不知道究竟是谁送的?
“是你两个女儿让我送的。毕竟她们在定军山,此时也不好擅自离开,只好劳烦我老人家代劳了!”故作老成持重,小龙女连连唉声叹气,盯着萧逸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神情。
“这倒是多谢少侠了。”
萧逸那僵成石头的脸终于稍有笑意,能够听见自家亲人安全,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切!好歹你也是一州知州啊,难道就没有什么表示?毕竟我来回奔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啥都不表示,还让不让人干活啊!”小龙女却蹦蹦跳跳,踏入了这以前只在电视剧里面见过的县衙。
她一会儿跳到旁边立着的石狮头上摸了一下,一会儿将立着的标有“威武”“肃静”的牌子举起,玩了一会儿感觉有些不耐烦,又将旁边插在架子之上的木杖拿出,作势就要殴打那些差役们。
萧逸见其这般得行,连忙说道:“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我自然可以提供。只是可否消停一会儿,毕竟这里可是衙门重地。若是被你这般闹腾,日后我还如何管理这兴元府?”
“小气鬼!说的和真的一样,若是到时候辨上一句,‘这远超我能力范围外’,又该让我如何是好?”
小龙女却猛烈的摇着头,自从那丘处机将《金莲丹元册》交由师傅之后,她就已经知晓这些个大人惯常使用的手段。
转眼间目光放出光彩,她却饶有兴趣的望着摆放在正堂最高处的案桌,身形忽纵跳了起来,只在案桌上踩了一脚,就落在了后面的太师椅上。坐在了太师椅上面,小龙女将着小小的身子扭来扭去,说道:“不过你平日里就在这办公吗?只是这凳子太硬了,难道就没有什么软垫之类的?”
正在这时,门外却吵吵嚷嚷走进来一伙人。
说什么,“你割了我的牛的舌头”,“我昨日里在家里吃酒,压根没做”,“我亲眼看见昨夜你跑到他家院子里”之类的话,总之几人各说各话,听起来就让人头疼脑胀,理不清状况。
“门外何人,为何在此喧哗?”
“啪”的一声,小龙女将那惊堂木一拍,粗着声音说道。
几人立刻吓住,抬起头就见到正在案桌上正襟危坐的女童,至于他们熟悉的萧知州,却是带着一些尴尬立在旁边。
一人左来右去转动眼睛,看了一下萧逸和堂上女童,不觉望着萧逸躬身问道:“萧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昔日里,只要有事情只消到这衙门就有萧逸帮忙判明,但如今堂上却换了一个女童?
小龙女却不乐意了,又是拍了一下惊堂木将众人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努力装出一个威严样子:“尔等即来,想必定有冤情。既然如此,为何还不将案情说出,反倒在这大堂之内逡巡不已,莫非当本姑娘无能否?”话语倒是中气十足、严肃认真,只是那张小脸却肉肉的显得娇俏无比,于别人看来完全就是一个强装大人的小孩罢了。
萧逸微微摇头,说道:“你还是莫要胡闹了,我还要处理这些事情呢。”感到几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他更绝无奈,继续劝道:“否则让他们等急了,这知州只怕我也做不下去。”
“不要!”
小龙女却偏偏不接受,梗着脖子坚持道:“我帮了你那么多的忙,你就一声谢就算完了吗?今日里,不妨就让我也当一回父母官吧。这官老爷的威风,我可是很小就像尝试一下了。”听着众人细小的讥诮声,她也不屑理会:“你们几位,且将所谓的冤情一一说来,本姑娘自然会帮你们解决的。”
她心中亦是想着:“九岁的状元当不了,但是这就算县太爷总得尝试一下吧。”
萧逸合着旁观几人皆是无语,瞅着那赖在座位不走的小孩儿,纷纷感觉头疼不已。考虑许久之后,萧逸只得应允:“那好,今日里就暂且让你当一回县太爷。不过明日里可不能在胡闹了,毕竟这可是朝廷官职,轻易动弹不得。”
别人见到萧逸都如此说话,也只好压住对那少女的质疑,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全数说了出来。
原来那苦主乃是一个庄稼汉,养了一头青牛,家中生日全部仰仗这条牛,方才能够开垦农田,种植庄稼。只是他今日里起早却发现自家牛的舌头被人割了,鲜血淋漓伤势颇重,纵使治好只怕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要知道在这古代,牛那可就是家中昂贵财产,轻易损失不了。就连朝廷都出台律令,禁止宰杀耕牛,违者更是会被处以重罚。市面上流传的牛肉,大抵都是病牛、残牛宰杀的,数量稀少、价格昂贵。
可以说,这一下损失自然沉重。
而那被告者却是一个浪荡子,平日里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乃是一个惯犯。因为有人见到他在苦主旁边经过,故此说了这事儿乃是这人干的。只是这浪荡子却死不承认,几人气愤之余一涌而上,就将这人给擒住扭至官府,方才有了这般事情来。
“不过这等小事,也难得了我?”听完整个事情经过,小龙女不觉有些不屑,旋即对着那苦主问道:“你说,你那牛乃是昨夜被人给割了,今天早晨的时候方才发现的?”
“没错。”那苦主立刻恼恨起来:“正是如此,小的才到这县衙之内,请求大人惩罚这人。”说到这,他又怨毒无比瞅了一下那浪荡子,恨道:“这该杀的遭瘟货,不打上个七八十棍,难消我心头恶气。”说着,目光却又落下几滴浊泪,却不知道日后若是没有了耕牛,他们一家又该是如何生活?
小龙女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有冲着那浪荡子问道:“原来如此。那你昨夜做了什么?”
“我昨夜合着几位朋友喝了几杯酒,路上回家时候因为酒醉,就昏迷不醒睡在了路边,醒来之后就发现这群家伙带着一帮人打我。”那浪荡子也是恼怒起来,立马将那衣衫掀开,露出干瘦身躯上的淤青,上面到处都是木棍、石头砸出来的伤痕。
他一边指着伤痕,一边面露狠然威胁着:“妈个巴子。惹恼了老子,非将你们这群夯货废了。”
“滚你老母!你割了老子的牛,难道你还有理?”那苦主也忍不住,高声吼道。
浪荡子自然不肯罢休,也是凶悍无比,狠声说着:“哼!老子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干了的事情从不否认。没干的事情,为何要否认?”一时间,两人争得是不可开交。
小龙女也没理会这两人,沉思片刻又问了一下那声明自己乃是目击证人:“你是如何发现是那人做的?”
“当夜时候,我因为尿急所以起床撒尿,结果就见到了那人溜到了院中,然后就听见了耕牛的哀嚎声。这样的话,我哪里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这人立刻拍着胸膛,一副眼见为实的样子。
“原来如此。我想已经知晓凶手究竟是谁了!”
听了几人的话之后,小龙女轻轻推了压根不存的眼镜,笑了起来。
第23章 神童出,几人能媲美?
“凶手是谁?”萧逸问道。
似这般貌似证据确凿,然而其中另有隐情的案件,他所遇见的也不在少数。
若是仅凭那些个所谓证据的一面之词去判断案件,终究不过是一些蠢笨之人的臆想,是难以担当大任的。
小龙女却并未直接回到,只是绕着几人走了一圈,笑意浓浓的说道:“待会儿,我自然会让他现出原型。”那目光透着审视,即使只是一个孩童,依旧让这几位吓得一身冷汗。
“我且问你。你那耕牛年岁如何?”盯着那苦主,小龙女忽然问道。
这苦主立刻回道:“那耕牛随我一起长大,至今已有十一岁了。”
“十一岁了吗?这么算来,这耕牛年岁还有些大了。”小龙女念叨了一下,目光却忽然落在了那浪荡子身上,问道:“你告诉我。你昨夜里在哪里吃得饭?又都是吃的是些什么东西?”
“就在德兴楼呗。说起来,那德兴楼的炁牛肉、脆滑肉、炁家灌汤肥肠滋味可真棒。配合上上等的烧刀子酒,那滋味当真是妙不可言啊。”这浪荡子将昨夜和几位狐朋狗友聚餐的事情道出,一边说着还一边吹牛,当真是将这小女童当作胡闹,混没有放在心上。
听了两人的话,小龙女却突然盯住证人,目光如炬、透着威严:“那你呢?你昨夜做了什么?”
证人也没料到此节,立刻就慌了:“我?我昨晚就是在睡觉。除了这个啥事都没有干!”
“真的?”冷哼一声,小龙女立刻逼问道:“要知道昨夜星夜稀疏,伸手不见五指,寻常人仅能看清楚对方轮廓,又如何能够看清楚人的相貌?你如何确定进入了那苦主家园的乃是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