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凤天下 第946节
从此之后,这川蜀又该由谁支撑?
众人皆感茫然无措,浑然不知又该如何去做,唯有将那迷茫的眼光看向灵柩,脑中遐想着,若是这其中的人儿就此复活,那该是多好的事儿!
只是烟云袅袅,躺在棺材之中的人,却始终未曾反应。
余玠就这样始终躺在其中,一动也不动。
艳阳西斜,转眼间已然是黄昏时候,来访的客人也走了许多,只剩下余玠的一众亲属还留在这里。
作为余玠的亲人,他们还需要为其守灵。
王坚暗暗叹息,正欲离开时候,余玠之子余如孙却是面容焦急,略有期待的问道:“叔父!”
“何事?”
王坚身子一顿,抬起的左脚也放了下来,扭头看向身后之人。
余如孙今年也已经二十有三,生的是威武雄壮,颇有乃父之状。今日为了守孝,故此褪下了军服,穿上了缟素,更因为自得知余玠死讯之后,数日不曾歇息,故而令双眼有些暗沉,显得特别疲倦。
虽是如此,余如孙却依旧强撑着精神,问道:“叔父。还请你告诉我,我父亲究竟是因何而死?”
“陛下不是已经说了吗?乃父乃是饮酒暴毙而亡。”王坚双眉微蹙,正欲诉说什么,但终究却是尽数吞入腹中,除了朝廷之话,就不曾诉说一言一语。
余如孙自嘲一笑,露出果然如此的模样来,诉道:“叔父。我乃是他的儿子,难道你就连我也不相信吗?”
显然,他并没有将朝廷抵报所言当成一回事,毕竟他作为余玠之子,自然知晓余玠虽是喜好饮酒,但却向来有度,绝不会令其影响到自己神志,更勿论因为饮酒暴毙了。
朝廷这般说辞,在他看来自然是虚假的很。
王坚黯然神伤,摇摇头回道:“非是我不信。实在是这其中牵扯的东西,就连我都不清楚。仅凭你一人,如何能够探知这一切?”
“那难道就让我父亲之死,就此沉冤不白吗?”余如孙面生怒气,喝道:“我为父亲之子,岂能坐视凶手猖狂?”
王坚顿时紧张,生怕余如孙做出什么事来,低声警告道:“如孙。我明白你为父报仇的心情,但是你可知晓这其中的干系?若是为了你父亲好,你还是莫要牵扯进去,以免坏了自己的性命。”
他虽是不知余玠究竟因何而死,但只看朝廷那草草了事的样子,便明白过来不管其背后隐藏着什么东西,余玠只能是饮酒过度暴毙身亡,除此之外绝无别的结论。
余如孙一脸黯然,却是仰头长笑几声,然后咬紧嘴唇,狠声说道:“叔父劝说,孩儿知道了。只是我不甘心,明知道凶手另有其人,但是我却无能为力。”五指攥紧,点滴猩红之血溅落尘土,而这锥心之痛,却也比不上和丧亲之痛。
此时,余如孙心中已经下定决心。
不管付出如何代价,都要找出凶手!
王坚暗暗叹息,也是神情落寞,自此地离开。
“义夫啊。你这一去,却是将担子全都撂给了我。只是你在天有灵,可要保证这川蜀安然无恙,不要在发生之前蒙古入侵的事情了。”
纵然这祈祷近乎渺茫,但王坚却依旧希望,若是余玠之死能够令川蜀恢复平静,那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毕竟,余玠之死尚且有人祭奠,但千千万万的百姓,却是死的毫无消息,就那么悄然无息的没了生息,就连一点谈资也没有,记入史册之中,也许也只是短短的数行文字罢了。
乱世,人命,微弱蝼蚁。
第18章 深夜交谈
长安城,勤政殿。
虽是深夜时分,但这殿中却是灯火通明、彻夜不息,只因为坐在殿中的那人。
等到众人退散之后,一道清风掠过,殿中又是现出一人来。
“我说你啊,能不能换个方式出场?就你这样子,若是被他人见了,只怕还以为是有鬼了呢。”摇摇头,萧凤丢下手中毛笔,却是看向远处立着的萧月。
月光清冷,银霜铺地。
置身于庭院的萧月,宛如月下仙子,踏着月辉出现在这里。
只见她屈身一拜,却是对着萧凤诉道:“没办法。毕竟我所做的事大多都属于机密,断然不能被他人所知晓。所以也只能在这深夜时候喽。而且我身法迅疾,绝不会被别人探知的。而且就算是被看到了,最终也什么都看不到。”
说及后面,萧月语气森然,却似地狱修罗一般,绝无半分仙子气息。
萧凤叹然:“唉。这些日子,还是苦了你了。若是有时间的话,你还是歇息一下吧。”
“姐姐都未曾歇息,我又岂敢放松?”萧月摇摇头,又道:“更何况如今宋国之内,又是发生了一件大事。若是不及时让姐姐知晓,只怕我们根本就难以应对。”说着,便将一份准备好的信函递上来。
接过信函,萧凤凤眉微蹙扫过上面的内容,问道:“没想到余玠就这么死了?”
“没错。当初我得知这消息之后,也倍感惊讶,以为乃是宋国刻意散播的假消息。但等到我派人去确定之后,这才肯定此事是真的。”萧月沉声回道。
赤凤军虽是自川蜀之中撤退,但培植出来的间谍却并未撤退,反而因为先前状况,壮大了许多。
如今时候,赤凤军部署在川蜀之中的情报网,已经深入到四川官府以及军队任何一处。毫不客气的说一句,萧凤对整个四川的了解,就连如今担当四川制置使的俞兴都比不上。
萧凤脸上带着嘲弄,笑道:“所以那俞兴就打算趁着现在时候,整顿川军吗?”
“没错。余玠已死,而王坚此人虽是厉害,但不过一介武官,影响不到朝廷大势。所以那厮就打算趁着这个时候整顿川军,好训练出一支能够和我等对抗的新军。”萧月嘴上带着一抹笑意,显然不认为此事能够成功。
她也是跟着赤凤军一路走来,自然知晓一直强军应该是什么模样。
“整顿川军?就凭那厮吗?”
萧凤也是忍不住,嘲笑了起来:“我可记得,那厮可未曾上过战场,不过是仗着有谢方叔的支撑,这才能够在余玠死后担当四川制置使。就凭他那么一点微末伎俩,莫非以为就能够将川军整顿成足以和我们相抗衡的强军?”
她并非狂妄,乃是有足够自信,方才有此判断。
要知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而军队一事,最为关键。
那俞兴并无寸功,对于军队之事亦是一窍不通,仅凭着一些手段就想要整顿川军,完全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