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锦衣卫明明超强却过分划水 第429节

霍家虽然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霍云起本身也是江湖上数得着的青年才俊，起码在武力一途，东都之中，没几个人会想轻易招惹他。

但生意场和江湖不同，后者要名要利要势要武功高强，而前者，不但要后者的全部，还至关重要地强调另一个非有不可的重点，钱。

说来可笑，铸剑山庄尚存之时，霍云起天天便是为了钱财而发愁，而今他父亲已经去世，一家族人，要么落难黄泉，要么远走高飞，只留下他一个，而这头一档的麻烦，居然还在这钱之一字上。

不得不感慨，命运之捉弄人，实在可恨可怕。

霍云起和霍家如今无法轻易重回江湖，只得另辟蹊径走经商的路子，但想要走这条路，钱财必不可少。

旭日镖局消失之后，要想在风起云涌的东都拿下一方立足之地，以霍云起的本事不难，但拿下的前提是，他得有足够的启动资金。

说来惭愧，铸剑山庄尚存之时早就入不敷出，拆东墙补西墙是常态了，而今到了他这里，东拼西凑也不过准备了数百两银子。

这笔钱，要是不谈复兴霍家，换个地方生活，霍云起就是过一辈子少爷生活也足够了，可惜，他心有大志，不可能就此简单选择沉沦。

霍家的人脉之中，武功高强的不少，但手有闲钱的，却是凤毛麟角，这也是霍云起会这样看重乌掌柜的理由。

如今朱老板来了，对方这话里有话明知故问的样子，显然是有意为之，霍云起思忖着，索性把心一横，就此赌上一把。

“不瞒二位前辈，霍家历经劫数后，早已经是外强中干，晚辈有心重振家业，只恨，只恨——”霍云起面色涨红，他拿起一杯酒灌下，才细声叹道：“只恨财力不足.”

作为一个曾经志存高远的江湖侠客，这样明晃晃地把缺钱两字挂在嘴边，霍云起那本就所剩无几的尊严，好似又被带刺的榔头重重地锤了一下。

朱老板将霍云起的表情看在眼中，这霍家小子虽然天资极佳，但仍是半块璞玉，若再给对方几年时间细细雕琢，未必不能够成大器。

只不过，朱老板虽有欣赏之心，却无提点之意，他今日前来，只是受人之托。

于是，朱老板笑着道：“原来是因为此事，公子宽心，我手头尚有些许浮财，不敢称可解公子之万急，只是一些心意，还请公子不要推辞。”

“当真？”霍云起有些讶异，赶忙道：“你我不过初见，朱老板便愿意雪中送炭，如此恩德，在下无以为报，将来朱老板若有为难之事，在下必赴汤蹈火此杯，先饮为敬。”

霍云起郑重起身，饮酒满杯，垂手执礼，朱老板连忙将对方扶起，惭愧地道：“公子不必如此，我愿助公子，也是因有一份私心，既然公子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说罢，朱老板向屋外招呼，很快就有一个小厮送了一个包裹进来，他将其送入霍云起手中，后者解开后，立刻大吃一惊。

“这是——！”

包裹中放着的一柄断剑，霍云起认得它，这正是铸剑山庄大师古溟为红尘客所铸双剑之一，月影！

面对霍云起的正经，朱老板解释道：“此剑是我一位朋友所有，我多方打探，得到消息说此剑出自铸剑山庄，还请霍公子不吝出手，重铸此剑，以全吾友心愿。”

第八百四十五章 背后有人

月影剑的出现，让霍云起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铸剑山庄的落败是由上任庄主霍天涯而起，最后在望剑楼外将他击败的人，正是丐帮帮主陆十七，以及红尘客后人，阿岚。

北地早已经传出消息，丐帮陆十七勾结锦衣卫，被江湖义士所杀，而剩下的这位红尘客后人也在玄天教的追杀中销声匿迹。

虽然霍天涯的死是他自取灭亡，但此人毕竟与他血脉相连，人死灯灭，过去的仇怨也随风而逝，如今再见到这把意义非凡的宝剑，霍云起难免有些伤春悲秋。

“这剑，的确是上佳之品，若能重铸，江湖必将再多一段传说，”霍云起轻抚剑身，似是无意地问道：“朱老板，不知这宝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朱老板悠然自得地道：“公子也知道，我以前是做兵器生意的，和江湖上的不少大侠都有几分交情，这断剑便是被我重金购来的。”

朱老板的说辞悉数平常，但霍云起却是知道，这月影剑乃红尘客所有，后传给了他的女儿阿岚，作为对方的佩剑，跟着在铸剑山庄一战成名。

值得一提的是，望剑楼一战极其惨烈，活下来的不过数人，最终目睹霍天涯之死的只有泰山嵩山的两个小辈弟子而已。

吕问和关山陌人微言轻，固然看见了陆十七大发神威的真相，但事情流传到江湖上，不知怎么地就成了阿岚一剑斩魔头。

战斗的细节全被忽略，只有结果被江湖铭记，所以如今的霍云起，压根就不知道这把剑折断的真相。

在他看来，月影剑断裂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剑的主人遭遇了不测。

思及此处，他竟有种难以言喻的舒心感，即便他的伯父真的罪大恶极，甚至在生命的最后，还出手废了他的少庄主之位，可相连的血脉，却让他很难真的发自内心去憎恨对方。

时过境迁，伯父死了，父亲母亲，他熟悉的大多数亲人都已经去了，被留下的霍云起，曾经那些不甘和愤恨，也随着时间一起烟消云散。

甚至到了现在，听到了阿岚可能遭遇不测的消息，他心中竟有几分轻快之意。

回过神来的时候，霍云起暗骂自己真的是小人之心，很快将这些不干净的心思都抛在了身后。

整理了心情，霍云起正色道：“朱老板，晚辈家族，时代锤炼铸剑记忆，若想要重铸此剑自然轻而易举，只是一点，这兵刃取材非同一般，怕是一时半会难以有所进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霍云起和伯父霍天涯不同，他是被作为正经的继承人来培养，所以自小就学习代代相传的铸剑术，虽然谈不上青出于蓝，但傲视当代江湖绝对不在话下。

所以，重铸月影剑对他而言并不难，麻烦的地方在于，月影剑的耗材极其珍贵稀少，以他如今的境况，想要弄到这些东西，无异于痴人说梦。

对此，朱老板则是大手一挥：“公子不必担心，规矩我是懂的，材料不日便会送到公子家中，还望公子不吝出手。”

“如此，晚辈自当全力以赴。”霍云起郑重地道。

敲定了合作的事宜，接下来便是开怀畅饮，得到了援助的霍云起很开心，达成了目的的朱老板也很高兴，唯一有些不快的，或许只有牵线搭桥的乌掌柜了。

对于霍云起这个落难小子，乌掌柜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他得意于能够在曾经高攀不起的人物面前摆谱，另一方面，出于商人的直觉，他认为在此刻投资对方是最好的时机。

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来得动人心，初见霍云起之时，乌掌柜甚至一度起过嫁女结盟，在最低谷的时候拉对方一把，谋求将来的富贵。

但或许是曾经被霍天涯看不上的往事还梗在心间，乌掌柜犹豫多时，时至今时今刻仍旧没有下定决心。

如今朱老板横插搞一手，作为同行，他深知此人的财力，想必霍云起很快就不必再为钱财忧心了，错过了大好机会的他，也不知心头这份惆怅，是悔还是不悔。

酒宴结束之后，三人各自归去，醉意熏熏的朱老板，在下人的搀扶下回到了休息的房中，进屋之后，他挥手让服侍的仆人退下，关上门的瞬间，他脸上的醉意散去了大半。

揣着三分不安七分恭谨，朱老板来到了卧房中厢，这里有位客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过大人。”

朱老板恭声道，抬起的视线只是瞬息的打量之后，便立刻低下，作为见多识广的大商人，他深知在此人的面前，小聪明什么的都还是少些为好。

在他面前坐着的，是一位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对方的名姓朱老板并不知道，但对方的来历，他却是一清二楚。

锦衣卫。

作为深藏在江湖幕后的黑手，朱老板太知道对方的厉害了，所以在对方找上门之后，他二话不说就选择了投靠。

彼时他已经不做兵器生意，本想在老家开客栈养老的他，被锦衣卫找上之后，立刻见识到了对方超规格的强大。

在朝廷大开方便之门的前提下，毫无背景的朱老板一路千里前来东都，直接自成一大人物，成了各方礼遇的对象。

只因为当地那位游湖看花，多年逍遥自在的府尹老爷，忽然在某一天大宴了东都各大势力的掌舵人，然后为他们引见了这位朱老板。

此番做局，外人除了震惊于朱老板手眼通天之外，也都明白了府尹老爷的言外之意，这朱老板背后有人，大家都给些面子，免得他老人家不好做。

自古民不与官斗，明面上大家都是朝廷顺民，自然不会违逆府尹之意，另一方面，也是实在惹不起。

别看这位府尹老爷日日快活夜夜笙歌，但东都一地海晏河清太平多年未有乱事，这就是对方的厉害之处。

再说远一些，这位老爷朝中也有人，绣春刀够不够锋利这个问题，已经有无数江湖前辈为他们提供了答案。

所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家伙都很明事理地接纳了朱老板，并且在对方动手在东都发展势力之时，都极为友善地大开方便之门。

朱老板自己也清楚，天底下还真没有几个疯子还假冒锦衣卫的名头，而且，府尹的出面，已经侧面证实了这位锦衣卫老爷的可信度。

此刻，他战战兢兢地将今日之事都跟对方汇报了：“.事情便是这样，霍云起已经答应，只要材料备齐，就愿意重铸那剑。”

“做得好。”

面具下传来了一阵沙哑的回应，朱老板心头微惊，他心头一时间闪过了几分讶异，他匆匆抬头瞥了一眼对方略显消瘦的身形，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浮现。

第八百四十六章 有缘之人

这位锦衣卫的大人，难道是女子？

朱老板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但比起这个猜测的恐怖程度，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力，作为曾经纵横江南的大商人，他看人，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虽说意外发现了这等秘密，可他深知自保之道，没有不知死活地说出口，尽管从未听闻锦衣卫里有女子，但有府尹大人出面这事在，他没有怀疑对方的身份。

只是，朱老板对此难免有些想法，特别是他总觉得这个声音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难不成他们在哪里见过？

正当朱老板出神之际，对方一开口就把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让霍家列个单子，材料自会有人送到你手上，你如今要尽可能获得那霍家之人的信任，若缺钱，尽管开口。”

面具人的语气平静，话语中透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淡漠，却也有着不容拒绝的冷然。

“明白，大人无忧，小人颇有家资，”朱老板连连点头，面上的胸有成竹的自豪，实则是为了掩饰心里的苦楚。

倒不是说心疼钱，他在做了二十年的生意，不敢谈家财万贯堆金积玉，但扶持霍云起在东都站稳脚跟绝对是足够用了。

朱老板担心的是，和锦衣卫合作的风险实在太大，他并非江湖中人，没有来自道德层面的谴责和压力，但却有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危机。

江湖和锦衣卫互相看不对眼，后者的形象在江湖上早就如同妖魔，朱老板做的是江湖人的生意，自然也免不了受此影响。

他非常担心自己因为惹对方不高兴就被灭口，更担心自己因为办事不力被灭口，还担心就算自己做事得力，但可能因为知晓了这些秘密，所以最后还是会被灭口。

反正，这些和与虎谋皮，跟锦衣卫合作的人，这江湖上就没有几个能够善终的。

朱老板感到了前途一片惨淡，但比起未知的将来，他更害怕现在就突然暴毙，所以就算明知前路大概率是火坑，他也别无选择，事实上朱老板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锦衣卫无法在没有理由的前提下，明着对江湖出手，但为了保证战略上影响力以及在战术层面恶心对方，他们选择一些代理人，扶持他们出面是常规操作。

这完全是规则之内的做法，所以江湖各派才会将这些勾结锦衣卫的人一并当作罪大恶极处理。

因此，就算将来事发，朱老板也完全不必担心他会被锦衣卫会灭口，因为到时候赶着上门杀他这个朝廷走狗的江湖侠客，绝对要比没有功劳不迈腿的朝廷官兵要积极上百倍不止。

正事谈完，锦衣卫的面具老爷没有半点留下让朱老板招待的意思，推开窗一翻身就不见了。

朱老板关好了门窗，坐下后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他叫来了下人服侍就寝，可脑中挥之不去的忧虑总是困扰着他，辗转反侧，半宿难眠。

接下来的几日，朱老板按照约定，给霍云起送来了足够的钱财，后者大喜之下，也十分积极将重铸月影的所需之物列成清单送上门来。

朱老板只看了一眼就牙酸得厉害，清单上列出的物件足有二十多样，一些天外陨铁什么的，他还算是勉强有路子可找，可另外一些奇形怪状的玩意儿，他就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例如这百年玄冰，以朱老板之见识，至多也就在书册上见过此物的名称，知道其珍贵非常，但根本不知该去哪里找。

因此，即便才刚刚跟锦衣卫的大人夸下海口，但苦于没有门路的朱老板，最终还是灰溜溜地去求助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见到那位神秘大人，而是由另一位年轻的公子接待了他，对方身着华服，腰悬宝剑，举止并不张扬，但难掩一身贵气。

“朱老板，大人让在下来协助与你，说说看，遇到什么麻烦了？”这位公子也不多话，上来便直入主题。

只是看着对方在自家里毫不客气的样子，不知为何，朱老板总觉得这个人看着，仿佛也似曾相识。

此人既没有亮出绣春刀，也没有拿出朝廷的令牌表明身份，或许是因为觉得对方并非锦衣卫的老爷，朱老板的胆子难得大了几分。

“这位公子，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朱老板脱口而出道。

这位公子一愣，然后哈哈一笑：“朱老板怕是认错了，不过倒也无碍，或许我这人瞧着就比较老实吧，许多人见了我都觉得面善。”

“原是如此，是我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