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行镖的日子 第241节
张百春喘着粗气,说三观叔你这是欺负人。
我说要入行,我就先给你讲江湖规矩,这江湖上无论何门何派,第一条规矩,都是听师父的话,做师父安排的事,绝不可欺师灭祖。你若不想干,那就请便了。
我心说当年学艺时,每日凌晨起床,从挑水、扫地、端茶、倒水做起,当了一年的学徒,连点皮毛武功都没学到,倒是每日打熬身体,让自己有了较好的底子。
当时对这些事很不了解,为何加入师门第一年,都是干些粗鄙的杂活,连摸剑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学习高深的剑法了,唯一的训练就是每天凌晨起来被教习赶着爬泰山。
后来才逐渐体会到其中道理,这第一年,一来是打熬身体,二来是考察心性。学武是一件孤独而枯燥的事情,其枯燥度,不比每日扫地挑水,有些人资质哪怕再高、天赋再好,若耐不住性子,这第一年多半被刷下来了。
仔细想来,刚入镖局那几个月,除了波斯明教,哪个不是从给领导端茶倒水贴发票一步步做起来的,有个名门之后自恃清高,认为自己是镖师,不是打杂的,结果被领导派出去押镖,一趟出去,再也没回来。
一天下来,把张百春折腾的够呛,我见差不多了,就说你回去吧,明日一早就过来。三日后,张百春就不来了,狗剩找上门,来质问我,怎么不传武功,只让挑水?
我笑着说,这才几天,当年我在泰山派,这种活儿可是干了一年。要真想学武,可不就要受这么多罪?狗剩心疼儿子,学武之事于是作罢。
魔教撤离中原之后,慕容山庄也没有什么大动作,江湖上倒也平静起来,魔教遗留下的产业,慕容山庄也未刻意接手。晓生江湖上报道的,只是一些江湖上的奇文趣事,至于普陀山一战只字未提。
朝廷大破北周,签订城下之盟后,一血二十年前之耻,凯旋而归,据说在京城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在他不在的半年里,朱润泽监国、太平掌印,可明帝一回京,就把这半年来朱润泽提拔的人全部贬谪,签署的政令绝大部分罢黜,这点让人有些不解。
自古以来,皇帝向来难为,人一旦站在了权力巅峰之上,就不肯也不想交出权力。一来是沉迷于这种权力不能自拔,二来是失去了权力保护,自身安危也受到威胁。所以皇帝防儿如防贼一般。
这么一想,明帝的这些做法也就可以理解了。
婚期将近,家里人、亲戚都开始忙前忙后,我与君璧帮不上什么忙,两人溜出来游山玩水,倒也乐的清闲。
东平县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却也是极佳之地。这日天气晴朗,两人来到云清湖,时值夏日,湖面之上荷花盛开,漫天绿中万点红,令人心旷神怡。
租一只小船,泛舟湖上,清风徐来,满湖绿衣翩然。正所谓:小桥划水剪荷花,两岸西风晕晚霞。恍似瑶池初宴罢,万妃醉脸沁铅华。
当年与纪君璧初识时,她晕船怕水,如今一起泛舟,竟也泰然自若。
云清湖心有一亭,名曰许愿亭,船家告诉我们,这许愿亭灵验的很,每年都有上前对男女到许愿亭许愿,还有传言说,来到云清湖的情侣,不许愿,十有八九要散。
我面带戏谑,笑道,果真如此?
船家尴尬一笑,说了实话,其实这许愿亭,是云清湖上我们跑船的集资建的一个亭子,以前这里生意不好,后来有高人出了这主意,编了一些男痴女怨的故事,果然慕名而来的客人多了起来,生意比以前火爆多了。
我心说这些人倒摸透了人的心里,若只是因为景色秀丽,天下秀丽的人的多了去了,去哪里不是去,可加了这个许愿亭,立即变得不一样起来。男女求姻缘,当官求升职、经商求发财,这算是摸准了人心,让人心甘情愿的掏钱。
付了船费,来到湖心许愿亭,东边亭上写着四个大字,有求必应。下面不知被谁一番涂改,变成了有球必硬。
对于神鬼之说,我向来是可信可不信,既不敬而远之,也不趋之若鹜,以平常心待之。纪君璧问我有什么愿可许?我偷偷在她耳旁道,啥时候生个胖娃娃,把她羞得脸色通红。
自从当了一回霸王之后,纪君璧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神情也不如以前那般冷漠,这一点从与家人和亲戚之间的交往中就可以看出来。
排了半天队,终于到了许愿亭内,一抬头,看那许愿亭内供着的神像,大吃一惊。
大堂之上,一个两丈多高的、满身黑色铠甲的神像站在那里,手持一柄权杖,额头中间雕有一处印记,正是六芒星相。
虽知道只是一尊泥像,心中却大吃一惊。纪君璧见我面色凝重,连问怎么回事,我摇摇头,说这里有点怪异,咱们出去再说。
出来许愿亭,我问一在旁边摆摊的老汉,这座许愿亭修了多久了?老汉说有两年多了吧,当时来了一些外地的工匠,没几日就建成了这座亭子。
我问纪君璧,你有没有觉得这座神像有些怪异?
纪君璧说,我刚才正要说,我们摩尼教信奉光明和黑暗二神,方才那座神像,正是我们圣教秘典中的黑暗之神。只是……
只是什么?
纪君璧接着说,圣教几百年来,以光明神为尊,黑暗神却始终蛰伏暗处,秘典记载,这六芒星正是黑暗之神的法印。
我心说这事儿有些蹊跷,只有等三俗回来再问他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到了。
夕阳将落,满天红霞映在湖面之上,如燃烧起来一般。我与纪君璧乘船,准备回去。
这时心中生出感应,向西边望去,火红的湖面之上,一名白衣僧人站在船艄之上,小船无风自动,向我们疾驰而来。
在我们身前一丈处,小舟倏然停止。
白衣僧人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贫僧法号贫血,乃洛阳白马寺挂单的和尚,见过秦施主。
又是白马寺!
第399章 无根之水
我心生警惕,纪君璧脸色骤变,双目直盯着贫血。
僧人白衣胜雪,从相貌上看也不过二十来岁,不过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沧桑的感觉,我试着用经纬真气去感应对付修为,却发现深不可测,这让我心生警惕。
洛阳白马寺挂单的和尚?当年大师兄跟我提及三俗,也隐约透露,他曾经以法号不服,在白马寺挂单。可是江湖上,白马寺并没有多大名气,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我问道,大和尚,你找我有事?
贫血微微一笑,贫僧受人之托,要跟你讨个人。
我说要人没有,若是要东阿阿胶的话,我没准能给你淘换上等驴皮煮的,补血补气,强身健体。贫血说其秦施主说笑了。我说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嘛,你跟我要人,看玩笑的是你吧,好吧,说说看,你想要谁。
贫血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哈哈一笑,那可不行,我马上就要成亲了,就算中原镖局来喊我回去上班,我也决计不去的。大和尚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贫血宣了佛号,说恐怕由不得你了。
说着,贫血释放出气息,一道磅礴的力量,将整艘船笼罩在其内。我生出无力抵抗的感觉,便是面对无名、慕容白云这等级数的高手,我也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我瞬间提起四湖真气,释放出剑域空间,以抗衡这种力量。我说要打架我奉陪,不过女人和船家是无辜的,咱们换个地方再战。贫血笑而不语,继续释放威压。
四周空间一阵扭曲,船家、纪君璧、云清湖变得逐渐模糊,整个空间之内,只剩下我与贫血僧人。还未出手,单单是贫血释放出这法则空间,我便知道自己不是其对手。
我试着突破重压,却发现徒劳无功,于是拖延时间道,你与我师父三俗什么关系?贫血笑道,当年小师弟淘气,非要去参加那什么鹅湖论道,在江湖上惹出了一身是非,若真论起来,你要喊我一声师伯了。
当年三俗横空出世,除了知道他是白马寺挂单的和尚,从来没有人提及他的出身及门派,若真如这贫血和尚所说,三俗与他应是师出同门了。
心中盘算,若论武功,恐怕他也是越出三境,甚至有可能是天人之境,若真要杀我,恐怕也不会跟我啰嗦这么多,于是道,师伯,你好,既然来了,不如先回家叙叙旧吧。
贫血含笑,摇头不语。
我说我真的有事,这样吧,你在这里先等几天,等我大婚之后,你去哪里咱们再商量。
贫血依旧摇头,我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闹哪样,非要逼我出手嘛,好歹你也是我前辈,就算咱们动手,也得顾及下脸面啊。你可别逼我出手啊。
我气急败坏,玲珑滑落手中,那我就不客气了。真气暴涨,强行释放出剑域,一剑向贫血面门刺了过去。贫血略一低头,双手滑动,作出一个结印。
大日如来手印。
数道光芒从他十指中放出,短匕在他身前三尺,竟无法前进一分。我那一剑,正是万剑河山的紫气东来,武功晋入一品之后,这一剑威力,可开山断水,慕容白云面对这样一击,也不敢如此托大。
可竟然被他轻易的拦在了身前,同样是智拳印,从他手中施展出来,轻描淡写一般化解了我攻势。我正要抽回短匕,却发现自己全身真气如同陷入泥沼之中,抽身不得。于是施展出金刚自在印,试图强行冲破他束缚。
贫血笑道,大日如来手印,你只学了皮毛,又怎能破去我的结界?说着双手一翻,一道真气如一座大山,从我头顶上压来,我顿时跪倒在地。
噬灵血滴受到压制,在丹田内瞬间旋转起来,原本空荡荡的经脉之中,一道不同于四湖真气的能量从噬灵血滴中释放出来。我感应着体内变化,这道真气来源与屠龙阵中的星辰之力。
坐视自观,体内四百窍穴,每一处窍穴都宛如一颗星辰,星辰之力以丹田内噬灵血滴为媒,在体内形成一座星图,北斗七星、二十四星宿,在体内若隐若现。
我深吸一口气,体内窍穴传来嗡嗡的鸣叫声,这个身体仿佛已不属于我,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我暴喝一声,抡起拳头向贫血砸了过去。
即便在贫血法则空间之内,他也不敢托大,连向后退了几步。
轰隆一声。
空间结界破裂。
云清湖上、夕阳、彩霞、船夫呈现在眼前。噬灵血滴失去了目标,也逐渐平静下来。
纪君璧一脸冷漠,满怀戒心望着贫血。
贫血宛若没事人一般,自言自语道,看来师兄所说,应该没错了。
我说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贫血一抬手,只见一道黑影从僧袍中射出,我一拳轰去,那道黑影迎上我拳头,倏然不见。识海中一阵恍惚,仿佛有什么东西闯入进来。运起内力查探,却毫无所获。
还打嘛,我问道。
贫血一脸凝重,双手合十行礼,摇头道,不打了,我要走了。
我说师伯再见,我就不留下你喝喜酒了。
贫血略微一笑,颇有深意的说道,用不了多久,还会见面的。说着驾船而去。
我觉得莫名其妙,从来没有听三俗说过自己师承,我甚至一度以为,他跟孙猴子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如今见到这个白衣僧人,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
我问纪君璧,你对三俗了解有多少?
纪君璧摇头道,从小到大我都是跟着杨尊者,师父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几年都见不到一次,更别说了解了。我决定不再追究下去,反正三俗答应会来东平,到时候见了他再问不迟。
婚期将近,按照我们这边风俗,成亲前三日,就开始大排宴筵。各种帮忙的亲戚、朋友、街坊、邻里都过来,老秦花高价请了村子里有经验的大总管来操办此事,自然用不到我操心,如此一来,我反而成了其中最闲的那人,东看看,西瞧瞧,三姑看不惯,说你要闲的没事儿,就去厢房里包喜糖去。
刚要过去,听到了吴德的声音,说三观哥我回来了。看到吴德一脸风尘仆仆,半年没见竟留起了胡须,我说行啊,吴老板,有点暴发户的样子了。
吴德说我还在算计着呢,估计日子也差不多快到了,收到信后,连忙赶了回来了。
我说马上就要夏天了,烧烤店生意如何呢?吴德说你放心吧,几个掌柜都干劲满满,要今年在破销售记录呢,说这儿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包,打开一看竟有六百两。这么多?
吴德说,这是店里分红,三观哥你结婚用钱,我就先拿过来了。
想不到去年我与柳清风的一个异想天开,无心插柳,果真将观风烧烤店坐了起来,什么都不干,光一年红利就几百两,这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吴德又道:这里还有三个红包,一个是嵩山二侠的,另两个是镖局李来福和杨教习的。
我问道,就你自己来的?柳清风呢?
吴德嘿嘿一笑。
听到门外有人道,临来的路上我打听了,你们这里请伴郎,要封个五十两的红包,这活儿谁也不许跟我抢啊!我说最多十两银子,一口价,爱干不干。
柳清风嘿嘿一笑,蚊子肉也是肉,这活儿我接了。
我不怀好意的看着柳清风,吴德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柳清风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连问,你这么这是什么表情?
我晒然道,咱们东平县的规矩,伴郎这十两银子,也不是那么好赚的。柳清风说不是伴郎来闹洞房嘛?吴德嘿嘿一笑,咱们这里都是闹伴郎。
柳清风哈哈一笑,凭本少爷武功,谁敢闹,说着大声道,我是伴郎,谁敢来一个试试?
话音刚落,一盆洗脚水从柳清风头上浇了下来。柳清风冷不丁被偷袭,着了道,正要破口大骂,回头一看,只见五六个十七八岁小伙子对着他指指点点,都是亲戚、朋友家的孩子。
柳清风一指拿着脸盆那小伙,刚才这水是你倒的?
小伙说你是伴郎啊。
是啊。
对嘛,这盆洗脚水,是咱们东平县迎接伴郎的最高礼仪,意思是冲去一身晦气,保你一年平安无事。
柳清风说还有这讲究。
小伙放下脸盆,说这里面讲究多了去了,说着又伸手一团泥,说大哥你把脸凑过来。柳清风问又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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