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夜天子 第30节
当刀锋调转方向,指向玉真的方向。
“是不是这个理儿?”
玉真像是回过了魂,睁大了眼看看地上没了声息的海老管家,又看看满脸血污的苟向西,心中惊怒难以复加,瞪着苟向西,双眼瞪得滚圆,眼神中喷射着怒火,整个人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她手指着苟向西,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而沉重:“你、你怎么敢……”
对啊,他怎么敢的?
他不过是赵祈安的一条狗!
连赵祈安在我面前也不敢这般行事,他一个奴才、一条狗……
面对玉真的指责,苟向西从容不迫得将手中沾血的刀插回了护卫的刀鞘中,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个家奴,杀了以儆效尤。杀之,不可惜!”
“来人!”
玉真厉声高喝,公主府上侍卫纷纷涌了出来。
她指着苟向西,怒骂道:“你不也只是一个奴才?你敢杀了本宫的奴才,那本宫便杀你!给本宫拿下他!”
“谁敢杀我!!!”
面对着公主府的众多护卫,苟向西一声怒吼,竟是喝得周围公主府的侍卫们停住脚步。
他怒目圆瞪,从怀中取出鱼符,高高举起:
“我乃天子门生!天武三六年一甲探花,见官不跪、刑不加身,谁敢上前杀我?!”
众侍卫皆是懵了,万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是有功名在身。
科举四年一考,大乾国无数读书人趋之若鹜,可能中进士者有几人?能在一干进士中,入头三甲又有几人?
这身材矮小、相貌丑陋的男人,竟是力压一众读书人的探花郎?!
玉真见身旁侍卫踌躇不前,当即便是急了,喝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没有听到本宫的命令吗?给本宫杀了他!”
这……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读书人若是中了进士,等同于有了官身,若是杀他等同杀官啊!
一时间,院中近百护卫竟是无一人敢上前。
“一群没用的废物!”
玉真大怒,从身旁侍卫手中抢过刀来:“你们不杀,本宫亲自动手!”
她提着刀要朝苟向西而来,可那几名魁梧汉子却上前一步,再次挡在了她的面前。
“闪开!”
她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得朝着面前的一名壮汉便是一刀砍去。
可那壮汉不躲不避,任凭那刀砍在身上。
这一刀玉真使出了十成的力,可一刀落下,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却未发生。
只听得“铿锵”一声,宛若金铁交鸣。
那刀刃砍破大汉衣裳,与肩膀触碰,却只在肩头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反倒是玉真,因为这一刀带来的巨大反震力,虎口当即吃痛,一松手,刀身飞脱了出去。
“呵呵……”
她捂着右手虎口,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听得耳畔边一阵哄笑。
她难以置信得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眶里噙着泪,却见那些护卫都在指着自己哄笑着什么。
不只是苟向西带来的那些护卫,还有公主府的侍卫……也有不少在笑。
他们……在笑话本宫?
本宫是公主,他们这群贱奴……在笑话我?
玉真脑子一片空白,一股从未有过的心绪涌入心头。
她鼻头一发酸,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咬着唇转身就走。
身后,苟向西的声音高声传来:
“还请殿下放心,公主府的钱财,不管是千两万两……哪怕是一个铜板,鄙人也将查得清清楚楚!”
……
当晚,苟向西便来到了赵祈安的小院。
“东家。”
他再无白日的恣意张狂,如同谦卑的仆从,看向赵祈安时,眼神中满是敬畏与憧憬。
赵祈安微微颔首,朝着自己对面的椅子伸手示意:
“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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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能告诉母后!
苟向西连忙坐下,屁股只敢挨着椅子边那么一点,半躬着身子。
赵祈安刚抬手要拿桌上茶壶,他忙不迭得起身,拿过茶壶给赵祈安杯中的茶盏倒满,小心翼翼将茶盏递到赵祈安的手边,谄媚笑着:“东家,您喝茶。”
赵祈安手按在茶碗盖上,也不急着端起,眼帘低垂,问道:“今日查得如何?”
说到账目上的事,苟向西便来了精神,说道:“东家,时间短暂,小的和手下人只查了三月份的账。这不查不知道,一查着实是吓了小的一跳,你猜怎么着?”
“莫卖关子。”
“是,是。这光三月份的账目,公主府便有八千三百八十一两三钱银子不知去向。这还只是一个月,小的根据府上账目推测,这种情况是年前就开始,如今至少都有四五个月了,少说也得有两三万两的银子流向不明。”
苟向西随后又将自己如何发现公主府原本的账目有假,又是如何找出真账本的过程事无巨细得与赵祈安说了一番。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得看着自己东家脸上神情的变化。
可赵祈安从头到尾都只是面色平静得听着,既没有打断他,也没有流露出对哪部分感兴趣的地方。
仅仅几万两银子,对于偌大的赵氏商行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苟向西知道赵祈安感兴趣的是什么,识趣得转移了话题,就不再说账目上的事情,说起了今日拿下那海老太监之后,对上玉真的事情。
其实这些事,赵祈安今日早就听手下人汇报过。
玉真都被气哭了,这事儿在府上下人们口中可是津津乐道。
“东家,小的自作主张,打死了那海怀义,是不是……有些过了?”
苟向西小心翼翼得请示着。
他知晓东家如今正值韬光养晦之时,而且东家似乎对宫中颇为忌惮,素来不愿招惹宫中事。
也不知宫中哪位能够让东家都如此忌惮……
是那不理朝政的陛下?
还是那风华绝世的国师?
苟向西当过几年官,对朝中事有些了解。
但也因此,他更是不敢妄自揣度,连忙打住念头,不敢往下细想。
赵祈安揭开茶盖,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随后放下,自若道:“我既然让你放开手去干,怎么做那便是你的事。海怀义杀了便杀了,他出了宫就是公主府的私奴,一个私奴,死活又有何干?”
苟向西问道:“东家就不担心消息传到福延宫里去?”
“你只管做你的事,不必考虑这些。”
赵祈安的话,只到这儿。
但苟向西有了这句话,心中便有了底。
他微微眯起眼,笑容更甚:“那小的知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了,还请东家放心。”
……
公主府,寝宫内。
“咣啷!”
瓷器狠狠掷在地上,殿内一片狼藉,花盆瓷器都被推倒。
寝宫中服侍的婢子们纷纷噤若寒蝉,对殿中打砸的东西发泄脾气的那道身影只当看不到,只是时不时响起的瓷器破碎声,让她们忍不住眼皮一跳。
待狠狠发泄了一通之后,玉真这才坐回到软塌上,呼哧呼哧得喘着气,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就被哭花了,两只眼睛红肿得厉害,眼泪把胭脂糊成了两道黑色的泪痕挂在脸上。
她从库房回来之后,在自己寝宫里狠狠哭了一抱,委屈得紧。
可委屈过后,心头涌起的便是羞恼的愤怒。
她堂堂公主,竟然被一个奴才骑在了头上!
还是一个恶心、猥琐、一口烂牙……奇丑无比的奴才!
还有那些奴才,他们竟敢笑话本宫!
这群贱奴……都该死!
去死去死去死……
玉真越想越气,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狠狠得将自己寝宫里的物什打砸了一番。
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她的霉头,玉真看着寝宫里那些战战兢兢的侍女们,心中郁结这才舒缓了几分,脸色好看了不少。
直到她停止了这无意义的发泄,贴身的婢女鸾奴这才上前来,轻声细语道:“殿下,您消消气,何必和下人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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