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148节
只是那位聘来的稼师一走,他家的自培养的那位稼师造诣连重明宗内最次的莫苦都不如,种一年灵植便要赔一年本钱。
陆家倒不是没想过跟康大宝一样招揽有本事的散修进门,他们这些小家族招揽人才可比宗门要方便许多了。
寻摸几个面容出挑的宗女,来做赘婿便是。
不料这才却更加混乱了,几个有点稼师传承的散修吵作一团,各有各的道理,陆巽这个外行也不好分辨,又憋着口气不愿意事事都向重明宗求助。
这下便令得那几亩灵田更加混乱不堪,这下便是真寻来了正经稼师,怕是不花个一二年时间,都难料理好了
康大宝知道这些事情,便只道是因为此事,陆巽才在酒桌上找到了周宜修取经。
待二人分开了,康大掌门才好奇地找了周宜修问过,不料后者却是苦笑答道:“师兄猜得倒差不多,不过却不是要找师弟我取经,而是要师弟我娶人。”
“娶人?陆芸娘?”康大宝稍稍有些惊讶,不过周宜修这回答倒也在情理之中。
陆巽这算盘的确打得不错,若是周宜修把陆芸娘娶进门了,他陆家不就长期省了一笔稼师的聘资么?!
说起来周宜修虽然妾妾成群,但因了早年间生活困顿的关系,倒是一直未曾娶妻,就连周昕然的生母,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凡人侍妾罢了。
虽然因了周昕然这个灵根子嗣的关系,其母在周宜修家中的地位并不低,但周昕然正妻的位置,可一直都是空着的。
周宜修年纪大了,道途无望,陆芸娘倒是还在能生的年纪,又是陆家人里头最能打的,驯养灵蜂也有些门道,还能赚些灵石。
除了颜色不好这一条之外,康大宝几挑不出什么毛病出来。
若他们结成婚姻,在康大掌门眼里头,倒是件挺好的事情。
他正这么想着,不料那头周宜修却是看出了他的主意一般,红着老脸说道:“掌门师兄,我没理他,我也还是更喜欢好看的。”
康大掌门在旁听得咋舌,这师弟,玄孙子都快有了,还搁这儿人老心不老呢!?贺家小妹倒是足够漂亮,但人家可看不上周宜修这么个糟老头子。
周宜修主意既然已经定了,康大宝自不会说些什么。
酒宴散去,重明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康大掌门才心无旁骛地修行了两日,便得来了一个好消息。
“拜见师叔!”康大掌门入了静室,大礼拜道。
“嗯,修为上有些进益,倒是没有太过偷懒。”黑履道人眸子很亮,将康大宝上下打量一番过后,才出声言道:“只是你身上还有丹香残留,怕是有了什么际遇?”
“师叔说的不差,”康大宝闻听此言,旋即便将铁西水于筑基大典上的一系列事宜尽都讲了。
黑履道人听后只点点头,倒是未有什么多的话说,只轻轻言了一句:“你自去便是,这事情并无风险,也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黑履道人的话康大掌门自没有不信的道理,恭声应了,又将黑履道人闭关后的一系列事情捡了紧要事情讲了。
话才说完,黑履道人便皱眉言道:“州廷那边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么?”
“司马府那边,除了重明坊市那些赀货之事,并未安排其他的活路;刺史府那边,除了霍禀派下来的一些杂事,也无什么大事。”
康大宝又思索了一阵过后,才缓缓答道。
“州廷居然未动三香教,倒是有点蹊跷?!陈野一个新晋筑基而已,居然也未抓到,真是奇怪。”
黑履道人面上稍显诧异之色,旋即言道:“不过倒也不消多想,无事便无事好了,过些日子,我要先去书剑门一趟,去拜会下咱们的叶盟主,也好问些消息回来。”
见着康大掌门老实应是,黑履道人临了又特意补上一句:“我出关的事情,不要告诉禾木道的人,省得他们来我这里聒噪。仗着我的名头,就够他们在外头作奸犯科,欺男霸女了,不消来见我。”
康大宝听了此言,自是不会有何反对意见。
黑履道人出关过后,又集合重明弟子讲道三天,直到留下了足够的道经玄理以供众人参详一段日子,黑履道人这才踏上往呙县书剑门去的路途。
行了半日,黑履道人经过一处村子,落脚休息。
倒不是累了,而是黑履道人闭关时间不短,只靠辟谷丹度日,重明宗的灵膳因了康大掌门的缘故,风格向来油腻,不符黑履道人口味。
许久未尝人间烟火,倒令得黑履道人想在此处村子,采买一些食水。
这村子居然有酒肆茶馆,村口还有牛马厢车拉着些浓艳土胖的娼妇,看着倒是富裕。
黑履道人来的时候正是正午,酒肆中生意兴隆、座无虚席。
便只得买一碗浊酒,抱着一捧茴香豆站着喝酒,一口酒来一颗豆,听着坐中的闲人谈起家长里短,吹着带着点泥土腥味的微风,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自从东郭仙师来了我们肖家村,我们的日子便算好起来了,风调雨顺、人寿年丰、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这汉子颇为憨直,说起这“东郭仙师”之时脸上的感激之色不似作假,恨不得将最近发生的一切好事都往人家头上安上去。
这话倒是听得黑履道人颇觉有趣,竟不禁乐出声来,令得这说话的汉子大为不满。
眼见黑履道人穿着破旧,胡须杂乱,吃的也只是浊酒与茴香豆,汉子登时来了气性:“去去去,何处来的穷酸,来与老爷我这儿打岔!!”
连南安伯都以礼相待的黑履道人冷不丁被这汉子一骂,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又觉好笑,只得拱手退了几步,来到了柜台旁边。
柜台上的老掌柜是个和善人,不愿意让外人遭了本地人欺负,旋即吼了说话的汉子几句,才朝着黑履道人歉声言道。
“客人莫怪,这徐二郎自从被东郭仙人医好了寡母过后,便成了这副模样了。东郭仙人在其眼里头便是天下第一仙人,恨不得将他那老妻老蚌怀珠的事情,都感激到那东郭仙师身上去。”
“哈哈,老丈这话说的。”乡下人说话诙谐,逗得黑履道人也乐得出声,这时候酒肆旁边又来了一群蒙童,小娃娃正是馋的时候,看着桌上的菜肴留恋不已。
黑履道人看得有趣,将手中还未吃完的一把茴香豆尽数分了下去,收获了一片感激之声。
老掌柜见这外乡人如此大方,便就更乐得与他说话了,言语中又谈起了东郭仙人的事迹,言语中也多是溢美之词。
黑履道人又听了老掌柜赞了东郭仙人好一阵,什么行医施药、雪夜布粥,听得黑履道人都有些感慨。
修行人里头不是没有心善的,但真似东郭仙人这样,能得这村子里的村民尽数称赞的,倒是凤毛麟角。
在许多在村寨镇乡做土霸王的修行人眼里头,仙路既然已经不通,那便只有享受一途。残民施虐者比比皆是,少睡几个童男童女,他们都自觉心善了。
这东郭仙人竟然能被如此赞誉,倒也让黑履道人来了兴趣。勿论其是在蛊惑人心、还是真心造福黔首,黑履道人都想去看一看他。
若是蛊惑人心,另有所图,自是要一剑斩了;若真是个善修士,黑履道人受过山公教诲、也有重明宗老掌门的言传身教,也可以给他一番造化。
从老掌柜口中得知这东郭仙人隐居在村外矮山上的一处野寺,黑履道人又买了一缸浊酒,饮了一瓢过后,又让老掌柜赠与了在座宾客,便洒然离去。
行到矮山之上,不多时黑履道人便发现了老掌柜口中所言的那处野寺。
这东郭仙人的修为怕是低得可怜,野寺外头这点粗陋的禁制怕是都拦不住血气充裕些的寻常武宗。这等禁制自是拦不住黑履道人,衣衫不动,迈入寺中。
寺中只有一个灰衣老叟,青冠长衫,身前摆着一钵一拂尘。钵中还残留着一些稀粥野菜,只一看这道人便知其过得十分清苦。
此刻他正埋头跪在一尊不知是仙是佛的泥塑像下头,诵经不停,给这破败的古寺营造出了一丝神圣静谧之感。
“嗨,演得不错,某差点便被你瞒过去了!”黑履道人只一打量,眸中精光一闪而过,面上露出些惊喜之色。
道人听了黑履道人的话,充耳不闻,连头都未抬起,兀自诵经不停。
黑履道人只轻声说道:“怎么,陈野,你还要再演么?!”
飞剑亮起,似是让这阴暗的古寺里头,布满了阳光。感谢大家的追读、订阅、评论、投票,谢谢大家!
第200章 颇费手脚
“黑履道友,好久不见呐。上次见你,还是何道友和你一起来我草巫教赴宴的时候。”
室内清朗的诵经声戛然而止,古素的野寺中升起一丝静谧之感。
陈野合了道书,背脊似一只熟虾一样微微弓起。
他瞄向了身前那把飞剑,看到它亮得骇人,表情微微惊愕。
为了匿藏踪迹,陈野成功筑基过后,便一直隐居在这小村落不问世事了,一心疗伤与修行了。他早年得来的这部易容法术品阶不低,唤作《天巧演》,乃是洪阶上品的法术。
因了多年来,困顿于筑基得来暗伤的修为几无进境的关系,他便把许多精力,都投在了这门法术上头,已修成了趋于圆满之境。
陈野本以为易容过后,莫说极亲近的师兄师弟,便是寻常假丹都识不得他真面目,在他自己想来这已是小心至极的举动了。
只是未想过,这黑履道人目力居然如此惊人,竟只当面看了一眼,就立即辩出了他的身份。
“早知若此,当年便不看重明宗何家人的面子,直接杀了这小子又若何。”陈野心中想起了一桩旧事,感慨起来。
当年黑履道人修为还低时,因为一些小事,杀了草巫教的外门弟子。
黑履道人未成长起来之前,一个连个练气后期修士都无的禾木道,在平戎县又算个什么东西?草巫教何等势大,当时门中的长老本来属意要禾木道以命抵命的。
当时黑履道人那没胆子的师父听闻过后,都快直接答应了,却是重明宗姓何的来找陈野说情。
陈野念着当时重明宗还未彻底败落,何家人又连出了三代重明掌门,姓何的也赔了不少灵石,这才答应下来,使得黑履道人逃脱此劫。
“陈野你当真老了,上次我见你,是我和何兄,剪灭你麾下一十三个收集童男精血的血奴的时候。”
黑履道人摇摇头,并未理会陈野拉拢关系的话语,此时他看向后者的眼神透着些感慨。
那年他因为草巫教的外门弟子生剖紫河车炼制邪丹,将其斩杀。当时他年岁还轻,行事不周,消息被同门师兄得知后,出首告到了草巫教那边。
事后陈野虽然的确未再追究,但那是大兄拿出了大笔资粮作为赔偿、自己又立下将来不得主动报复他家的血誓后,才换得的性命。
可不是因了陈野这厮宅心仁厚。
反观自己,哪怕筑基过后,都未违背血誓、都没有特意为难过任何一位草巫教门人,这才叫宅心仁厚。
他黑履道人,立志是要做那顶天立地的汉子,可不欠眼前这老修一丝一毫!
这陈野年少成名,是平戎县上一代人中数得着的人物,当年一度被草巫教当做宗门崛起的希望、平戎县最热门的筑基人选。
他早先在平戎县可是非一般的风光,草巫教在他的治理下也锐意十足、开疆拓土。便是何掌门与黑履道人这等人,都心甘情愿地以晚辈自居。
谁料到了后来,陈野筑基失败,自此一蹶不振。
再后来便是陈野成日闭关养伤之余,寻找各类偏门筑基方法,都无什么用处。到最后,还是用了左道方法,才能得筑基的。
但陈野能以练气之身杀了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之后得证道基,这等经历,便是放在整个山南道都颇为鲜见。
可黑履道人看着眼前这个老熟人,心中却杀心顿起。
眼前这个人与他那师兄史理,是一丘之貉,为了道途,天下苍生、骨肉血亲,在他们眼里头都是一笔资粮罢了。
这是正儿八经的邪修、实打实的枭贼,就是不要州廷开出来的那点儿赏额,今日也不能放过他了。
“是么,那还真是道友的记性要好些。”陈野长叹一声,心中知道这场厮杀是免不了了。
他掩在手中的灵决一变,白骨幡迎风而涨,一尊白骨魔神当即现出,震碎了这座已经不知道荒芜了多少年的野寺。
朽木破瓦簌簌落下,大片尘烟扬起,似是给身材硕大的白骨魔神披上了一层灰色光晕,使得它看起来多了一些诡秘之色。
黑履道人却不管这些,飞剑一震,数道剑光将白骨魔神轻轻一拦,后者手中的金刚杵伴着巨吼声与剑光猛然相撞。
金刚杵散成灰烬,剑光却去势不减,在白骨魔神暗黄色的板甲上留下了数道深痕。
陈野面色不好,暗自心惊:“这金叶筑基当真不凡,黑履道人的飞剑比起自己之前对过的审卬厉害不知多少。
这还是自己已经成了筑基,若是自己还困于练气之境,怕是连他随手施来的一道剑气都抵不得,当场便是身死道消之局。”
只是试探性的一招,陈野心中便已心生退意。
他筑基初成,连一身的灵力都未转换完成,手中最为得意的白骨幡也还未来得及购买灵材,晋升为真正的二阶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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