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188节
这么说起来,小小平戎县里头仅有的两名筑基都是重明宗的人,这消息一旦传出去,重明宗便是实打实的平戎第一门了。
平戎县的大小家族若是识趣,当晓得今后该如何与重明宗相处了。
康大掌门想到此处,脸上不禁露出喜色,挥手吩咐言道:“老二,先去写信!先写给当年那些师叔们!让他们都看看,我康大宝这个掌门当得如何?!”
“哈,”袁晋自看得出自己这个掌门师兄当真高兴。
若不然,平日里头如此稳重的一个人,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样近乎得意忘形一般。
“师弟等会儿便去。”袁晋倒并不推脱,笑着应下。
“我的个乖乖,老周我活到了七十岁,都未想过自家还能有跟筑基真修做亲师弟的一天。”周宜修小心地走到蒋青面前,上下仔细端详一番。
这也是造化了,除了蒋青之外,他老周还敢对哪个筑基真修有这般逾礼之举。
“周师弟,看够了罢。”蒋青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呢,哪禁得住周宜修这般看。
“哈哈,莫说周师弟了,便是老叶我,也未想过蒋师弟能成就冰叶筑基”叶正文不禁唏嘘起来,他与康大宝很早便有交情了,蒋青说是被他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
虽然总听康大掌门献宝似的炫耀自己这个师弟如何如何,但叶正文却真未料想到曾经整日待在康大宝货栏上头的总角小童,会有今日这番成就。
裴奕这时候也不忘传功长老之职,不顾蒋青这番的狼狈模样,仍将他比给一众小辈做起了榜样。
小辈中最为惊喜的当属才来没多长日子的明喆了,他虽被康大掌门算在蒋青门下,但他来的日子不巧,才入门的时候蒋青便已经在筹备筑基之事了。
直到现在师徒二人说的话加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过百句,自然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明喆自入门过后,其实一直都是传功长老裴奕与亲师兄贺元禀带着修行,未想到再次与自家师父相见,自己便已成了令人艳羡的筑基弟子了。
家族子知事得早,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高兴之余,似也为明家寻到了一条路来。
因了康大掌门根本未想过要隐瞒消息的缘故,蒋青筑基一事很快便在左近传开了。
最先收到的消息的大多是自何掌门殁后,康大掌门那些背门而走的师叔们。
这些老家伙们,大多已不在平戎县过活了,但留过地址、还能被康大掌门寻到的那几位,心中也多少还能惦记着点儿香火情。
收到蒋青筑基的消息之时,他们或是长吁短叹、或是大笑出声、或是老泪纵横
说起来,他们年少之时,又有几人没存过要光大门楣的念想呢?而今终于被一后辈实现了,自是百感交集。
——呙县,墨云庄
“呵,这胖小子似是怨气十足呢。”修安山看着信符笑了起来,目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
许久过后,他才朝着其下一个矮壮敦实的少年人细声说道:“去给重明宗回封信,家中的这棵榆树,让掌门遣人移回去罢。我师兄当年留下来的东西,而今他,也都当得起了。”
修安山还顾忌着颜面,只叫了康大掌门将榆树移栽回去,便未再说什么了。
而有几位师叔便有些不要脸了。
康大宝背着货栏做行商的时候未见得他们回来;重明宗被谢复征丁的时候不见他们回来;全宗上下被州廷派去做旗杆的时候更不见他们回来。
偏偏蒋青筑基过后,他们一个个老眼通红的嚷嚷着要回来了。
而今整个云角州都难寻到什么太平日子可过,他们在外头做个小门小户的,也难说过得多么舒服。若能回到重明宗给一位筑基真修做长辈,这是多么大的福气?!如何不想回来?
可在重明宗上一代弟子中,除了何掌门、李师叔、连师叔三人之外,都不过是庸才罢了。
康大掌门既看不上这些师叔的本事,又厌恶他们前倨后恭的做派,于是便只将他们从前从重明宗中分家带走的事物尽数折价收了回来。
至于回归宗门一事,康大宝却未松口,只说将来再看,将这些老东西尽都吊着。
当年被师叔们分走的物什已经收回来了大半,这下能让康大掌门还念念不忘的东西,便只有当年被修师叔移走的那株榆树了。
正好修远山也来了信符,康大宝还要为蒋青筹备筑基大典之事,脱不开身,便只好将这件事情指派给周宜修去做。
周宜修领了要去修安山处移回榆树的指令过后片刻不歇,叫上康荣泉,二人各乘着一匹荒牛便急匆匆地赶到了呙县修家的墨云庄。
修家从重明宗建派伊始便是重明宗第二大家族,先是仅次于张家、再是仅次于何家。
如今修家算上修远山在内,还有三名修士,尚算不错了。
修远山倒未想过康大宝三兄弟竟是一个不来,意外之余还带着些许失落。
于是只朝着年岁与他也相差不多的周宜修遥指一下大榆树的方位,轻声言道:“就在那处,这棵大槐树当年是我与大师兄一道从寒鸦山中移回来的。
后面分家又移栽了一道,是以亏了元气,一直长得不好。老夫也请过几位入阶的稼师来看过,都说不敢动作,再动怕是就种不活了。”
“无妨,晚辈先去看看就是。”哪怕眼前的修远山修为还不如他,周宜修仍旧持晚辈之礼,言辞恭敬,未见倨傲。
修远山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自然知道眼前这老修不是在敬自己,便带着周、康二人行到了榆树下头。
“哈,”修远山轻轻拍下榆树的树干,面上浮出一丝惭色。
这株榆树自被修远山迁来过后,元气损失不轻,这榆树叶也再不复从前那般蕴含灵力、几可比拟一阶下品的灵植了。
也因如此,修远山自己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来过这里了。
“当年我家嫂嫂心善,明明知道榆树钱可以换些灵石回来维持宗门的,她却偏要留下一些给小辈们做顿饺子吃才干。还要拿话哄他们,说是用拾起来的榆树钱做的,好让他们莫要生出愧疚来。”
修远山感慨过后,又叹了一声,才朝着周宜修沉声言道:“周道友,这便开始罢,将我这不孝门人对宗门的最后一分眷恋也斩了去。”
“多谢前辈。”周宜修不在意修远山这伤春悲秋的做派,朝着榆树上下仔细端详了一阵,皱眉过后又舒展开来,向康荣泉一招手,小胖子小跑过来,便听到周宜修开口言道:“荣泉你来看看。”
康荣泉应声领命,先掐起灵决,指尖泛起一点翠绿色的灵光,点在根茎上头。
熟悉好了叶脉过后,再摘了叶片端详一阵,又切下一小片树皮在口中咀嚼起来,不久过后,他的小胖脸上便现出了然之色:
“回周师,这榆树叶生黑斑、树皮辛辣泛苦泛干、入喉有烧灼之感,应是得了炭疽之症。只消以三两明铅磨粉融于三明液中,再涂抹于树根表面上头,不消半日时间,怕是就能祛除病症、还复元气了。”
康荣泉话后周宜修还未发言,便听得修远山面带怀疑之色,出言问道:“你这小娃娃可莫要胡吹大气,省得坏了这榆树,你家掌门寻你麻烦。
老夫之前请了二三位入阶稼师都看不得好,你这娃娃只看上一眼,便能寻到病症了?”
康荣泉听得此话却是满脸的不服气,在重明宗内,除了各位长辈,哪个师兄未遭他怼过,怎会面对一个陌生老修就忍气吞声了。
于是这小胖娃娃只皱眉回道:“前辈好不讲理,这榆树病症明显,哪怕是初入稼师之道的蒙童都能识得出来。明明是前辈舍不得多花灵石,请来的所谓入阶稼师皆是欺世盗名、浑水摸鱼之辈,怎好说是晚辈在此胡吹大气呢?”
“你”修远山听得有些意外,脸上也跟着浮出一丝红晕之色。
周宜修也未想过康荣泉居然说得如此直白,于是只拦住修远山小声劝道:“前辈息怒,小儿辈不知事,但我这师侄稼师一道却有天赋,前辈不妨稍待片刻,容他施为一番。”
“也罢,反正掌门是派你来行此事的,你既要这小娃娃动手,就听你的便是。只是,这娃娃是哪位师侄门下?”修远山面色稍霁,又开口问道。
又是不待周宜修开口,康荣泉听得此言便颇为自豪地言道:“晚辈康荣泉,家师裴奕,乃本门传功长老;当代康掌门,乃是晚辈叔祖。”
“康家,康家都多少年未出过修士了,既然又出来一位,当真是好造化。裴师侄回来了?那.那李师兄?”修远山突地紧张起来,小声问道。
“李师叔殁于筑基之时,棺椁、灵位都已迁回宗门.”周宜修话一说完,便看得到修远山眼中露出一丝悲意。
“掌门师兄、李师兄都死了,重明宗的擎天柱、紫金梁都倒了,偏偏我这庸碌之人苟活了下来。”修远山面上浮出悔色,怅然若失之际,便无心管这区区一棵凡木的死活了。
周宜修与康荣泉示意,后者当即会意,操弄起来。
当真如康荣泉所说,这榆树所患的只是小疾,依着康荣泉的办法用过之后,才过了小半日工夫,榆树周围便有一丝浅浅的灵气浮现。
修远山此时哪还能看不出这榆树已然大好,可他之前所说可毫不掺假,当真是两三名稼师看过都看不好的。
康荣泉一个才不足舞象之年的娃娃,好些家族门派里头这等岁数的少年说不得修为还在练气二三层打转,康荣泉不止修为已达练气中期,居然连稼师一道,都有如此高深的造诣。
再加上造诣显然要高出许多的周宜修.
若说之前修远山心中还存有不过是蒋青争气、康大宝靠着师弟抬举,才捡漏成了中兴之祖的想法。
那么现在只看眼前这一老一少,修远山便知道康大掌门定然将宗门经营得十分兴旺。
“周道友,劳你回去之后再替我带封信给掌门吧。”修远山长叹一声,再朝着周宜修请托言道。
“晚辈敢不从命。”周宜修也不问修远山信上要写什么,答应过后,便带着康荣泉收拾起来。
完成了眼下这件掌门师兄特别在意之事,周宜修心头也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只待将榆树平安转运回去,重明宗便真能如康大掌门一直惦念的那般:“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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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化险为夷
在周宜修与康荣泉将大榆树移栽到大槐树旁边的旬日后,康大掌门便迫不及待地安排霍樱,给小儿辈们包了顿榆树钱馅饺子。
连还在重明坊市值守的周昕然,都被康大宝叫了回来。
算起来,只有还在外间跑商,暂不得暇的段安乐错过了这口福。
霍樱这些年埋首灶房苦练手艺就为了这天呢,自是抓住了这次机会,饺子包得皮薄馅大、又快又好。
小儿辈们是好日子过惯了的,一顿普通的饺子罢了,更别说这做馅儿的榆树钱还不是灵物,就是吃进嘴里头了,他们也觉不出什么好坏来。
康大掌门却吃得美滋滋的,只觉这顿饺子,已有了当年师娘手艺的三分滋味。
吃完后才想了想,又差遣了康荣泉跑腿,往青菡院也送了一些过去。
小儿辈们难以理解透彻到康大宝这忆苦思甜之深意,裴奕、袁晋、蒋青心头倒是起来了些唏嘘之意。
就连叶正文,都咀嚼出了其中一丝味道。
得了蒋青筑基消息,才回到宗门的储虎儿倒是觉得味道平平。
他从丰州计县山都岗兼程赶回来,为的可不是这顿饺子。
而今他修为、年纪都已快到了筑基的上限了,这番蒋青成功筑基,对于他的鼓舞作用不言而喻,更莫说他还在这件事情当中得了别的好处。
储虎儿回计县一趟是为访友倒是不假,但也还有另一桩事情要做,便是讨账。
本来事情进展颇不顺利,那借债的老相识似个滚刀肉一般水火不进,矢口否认借过储虎儿灵石一事。
储虎儿这火爆脾气哪里肯干,这一下,双方便几要弄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可储虎儿本事在散修同侪之中虽不能算弱,但他现在可靠能打的亲朋故旧毕竟都已在平戎县过活了。
真打起来没个援手怕是要吃亏的,遂正准备回趟宗门,召些帮手呢
而就这时候,外界也传来了蒋青成就冰叶筑基之事。
这则消息一出,便吓得那老赖气焰消了下去。于是不止本金、利息如数奉还,对方为了维护双方交情,还给储虎儿赠了一份赔礼。
比起蒋青筑基,只这老赖的这点儿赔礼,在储虎儿眼中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遂也才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由这件事情便可看出,筑基宗门的弟子与练气宗门的弟子,在左近数县之中,地位的差别。
平戎县各家势力而今也都清楚,现今的重明宗,已经又回到了他们建派伊始的地位了。
平戎第一门的名头,也已经又被康大掌门伸手盖在了重明宗的牌楼上头。
饺子吃完,康大掌门忙起来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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