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62节
自开国太祖失陷在上古禁地中后,仙朝有多少年没增设过实领封邑的贵族了?
遑论还是从山南道这类被几大宗门把持了多年的地盘上,生生裂出一块来的!
是以哪怕眼前只是位仙朝贵胄内排不上号的伯爷,那也不是自己这种小角色敢得罪的。
更何况山南道总管府已经发过公函,言称这位伯爷还出身宗室近支,跟今上都未出五服。
在这等天潢贵胄眼里,自己一个边地寒素出身、筑基初期的边州刺史算个什么?怕是真的连条狗都不如。
“劳你晚些时候去寻下费司马,与他讲,海北道那边就不要送了。押他们去凉西道,靠山宗上书门下省告急,声言那里有元婴大妖发动兽潮,肆虐州县。妫相闻信已发文各道,言道以靠山宗一家抵御兽潮,难以支撑,便要各道收拢流人统统发往凉西,大战在即,合该所用。
还有,牛家的凡人也莫忘了管,由州中下文,严令不许搬迁,都统一发卖出去。再把消息放出去,这批人自州中转手过后,仙朝不过问用处,也不管生死。你将发卖所得点好收回,充作州中公帑。”
霍禀只管点头,在心中暗赞伯爷手段毒辣。
“这宣威城还是穷破了些,我晚点再去趟韩城,跟岳家讲讲道理,州衙迁到那边去,怕是还要好些。”南安伯朝着霍禀和煦地说道,但后者一想到已经挥发在空中的牛家老祖,就不难想到这位讲道理的方式应该有些别出心裁。
霍禀于是壮着胆子提醒道:“禀伯爷,韩城岳家是两仪宗开宗祖师的血裔,怕是不好”
话说到一半,便被南安伯抬手打断,这位的性子倒不似他这身道袍一般缓带轻裘。
“本伯晓得这些!这定南牛家,也是隔壁云水宗开宗祖师之后!所以,他们在这里不服王化、不纳赋税,擅自编管仙朝黎庶所作所为,罄竹难书!这是有泼天的胆子,几与造反无异!足足数百年都无人能制!金丹之后又算得了什么!本伯,是大卫太祖之后!”
“下僚失言,请伯爷息怒。”霍禀低头致歉,却在心中暗道:“这位伯爷好大的气性,眼下的大卫仙朝中,除了京畿之地,各道中除了零星几个州府,还有哪些地方是你们这些宗室能说了上算的?”
“罢了,本伯知这些年来国事艰难,你等虽名为牧守,却受尽这些宗门大族欺压,是以骨头也软弱了些。嗯,你们也不容易,放心,本伯来了,万事无忧,你们只管好好做就是。”南安伯拍拍霍禀的肩头。
后者连忙赔笑,同时心道原来帝京来的贵胄也无太多新鲜,这位爷看模样也是画惯了饼的。
“牛家在这宣威城里的产业,你去清点清楚,完了自取一成。”南安伯说完把牛家老祖的储物袋扔在霍禀脚边,看都未再看一眼。
随后独自一人往韩城方向赶去,独留这位刺史大人站在原地强忍笑意。
“看来先前是在心底说错了,不愧是帝京来的天潢贵胄,总也有些不同不是。”
数个时辰过后,清瘦道人瞄向眼前韩城那高大的城墙。只见狭长的两眼微微眯起,下一刻,便已跃起在空中,随手向前一挥,由禁制加持构建的防御阵法便被纷纷破碎开来。
用灵火锻炼得坚固如铁的青色条石一块块从空中坠下,砸得门洞两边的驻军、路人纷纷惊恐逃窜,引发一阵骚乱。
清瘦道人足尖立起,脚下于虚空中轻轻一点,身子便稳稳地站在了城墙之上。他也不顾忌周遭守城修士的惶恐眼神,手结道指,顿足一踏。
“哗啦啦。”大片城墙残渣坠地扬起阵阵烟尘,低阶修士和凡人死伤一片。
这座云角州第一坚城,相传即使是假丹强者亲临也难以攻陷的城邑,在这位帝都来客脚下,却似个气泡一般挥手破灭。
“岳檩何在?出来见本伯。”整个城墙只剩下清瘦道人足下这方圆一尺,宽大的袖袍迎风涨起,扬声而喝。
其声振寰宇,余音袅袅,压得整座城池中的众生似乎都开始战栗起来。
一声过后,这座城池又诡异地沉寂下来,似是在等待它真正主人的到来。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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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滚
夜风翛翛,一个矮瘦老叟脚踏一个彩云法器,飘然而来。
“老祖来了!老祖救命啊!”
“老祖快出手收拾这个恶贼!”
“老祖,我弟弟被这恶贼伤了,求老祖替他报仇”
“韩城岳檩,见过南安伯。”老叟听完城下族人的呼喊声也不理会,面上无悲无喜,朝着清瘦道人躬身一礼。
“无怪你有恃无恐,有点门道。”清瘦道人眸中法光一闪,便看出眼前这岳檩虽然其貌不扬,但一身法力纯正、根基深厚,想必修炼的功法也是不俗。
而且观其周身灵力充裕如泉,虽是走的捷径,修的假丹,但比起一般的金丹上修,怕是也不差多少。
同是假丹,照样要分三六九等,无怪这定南牛家明明在云角州立足早过韩城岳家数百年,也始终隐隐被其压上一头。
清瘦道人脸上的忌惮之色一闪而过,不管怎么说,自己可是出身帝京宗室,不至于怕了这小地方冒出来的同阶修士。
“边地良姓、小家小户,能出来什么奢遮人物?若是真有本事,何苦求这假丹,不去修那金丹正法。”清瘦道人心中冷哼,随即又开口诘问道:“你知道本伯要来的消息?”
矮瘦老叟淡淡应道:“两仪宗仇掌门差人言过。”
清瘦道人目露寒光,语气森冷:“那你怎么敢不摆酒相迎本伯?”
矮瘦老叟,目光如刃,扬声应道:“今番韩城岳家二十三名筑基只来老朽一人,一百六十座射星弩也尽数藏于韩城库中,便已是相迎伯爷了。”
“好个桀骜不驯的老杀才!”清瘦道人一声冷喝,手结道印,天边火烧云中便猛地裂出一道雷光,身化一尊身长数丈的眦目金刚,面露凶相,从天而降,搅碎了半边云彩,朝着岳檩一掌袭来。
岳檩凛然不惧,伸手一指,脚下彩云法器云气四散,须臾间凝结成无数牛毫细针,似有灵性一般的旋转飞舞,围在岳檩身侧,化作一座圆形的攻击法阵。
待岳檩猛地吐出一个“敕”字,法阵即对着空中落下的眦目金刚冲天而起。
“噗噗噗。”二者相撞,雷云之气相交不断,空中散出大团烟气,空气中都弥漫着灼热的炎雷之气。
清瘦道人手中道印一变,周身便布细孔的眦目金刚冲出烟气,凝拳破空,一个金黄的拳印裹挟着耀眼的雷霆爆裂之力,去势汹汹,直奔岳檩。
岳檩面上露出一丝意外,似是不意自己的术法未能破了对方的手段。
于是手上动作便慢了半拍,手中一柄镌好云纹的飞剑都只来得及出鞘一半,对面那道不比他人矮的拳印便已来到面前。
只瞬息之间,前一刻那道拳意就将要挨在岳檩的脸上,下一刻岳檩当面的雷霆之意便四散出奔,那尊威势惊人的怒目金刚旋即便被半道剑气分做两半。
岳檩心中冷笑,半道剑气又如何?够了!
清瘦道人面沉如水,未曾想自己的术法居然被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随手破了。
“这小小的云角州,还很有些意思呐!”
还不待他再施手段,岳檩便已提剑而来,这具矮小的身体中似乎蕴藏着惊人的力量,飞剑凌空出鞘,火红的天空中便“唰”的冒出一道白练,似是要将整片天幕都分作两截。
“好剑法!”清瘦道人收起小觑之心,不意在这种穷乡僻壤,也有人能使出如此惊艳的剑法。
“若是寻常时候,本伯免不了要手痒一番,只可惜,今日时机不对,留不得你了!”清瘦道人心里由衷赞道。
他一挥衣袖,身前又被大片雷燕填满,那柄锋锐非常的飞剑甫一斩入雷燕群中,便似如泥牛入海,再无声息。
矮瘦老者面色不好,脚踏太极步,灵决变换不停,雷燕群中升起一道炫目的白光,飞剑剑身冒出大股凌厉的剑气,将拦在身前的雷燕一一斩落,朝着矮瘦老者的方向极速退转。
“铮”的一声,飞剑终于将身周雷燕清空,退回矮瘦老者剑鞘之中。
矮瘦老者感受到了飞剑的阵阵哀鸣,剑身上残留的雷气还未退散,灼得他持剑的左手都有些隐隐作痛。
清瘦道人冷冷看了岳檩一眼,将雷燕收回袖中,“须得速战速决了!”
清瘦道人抬手一晃,虚空中又出现了十二柄流光溢彩的金杆阵旗。
这十二柄金杆阵旗周身都隐隐附着雷光流动,并有勾连天地之势,只从清瘦道人手中次第飞出的片刻工夫,便将岳檩伙同他那柄飞剑一并圈住。
岳檩见状并无惊慌,那柄气势逼人的飞剑亦未受到影响,狠狠斩在其中一柄阵旗上。
“噹”的一声过后,飞剑退回岳檩手中,而那阵旗莫说受损,便是连晃动都无有一下。
岳檩心下一沉,自交战伊始心中首次生出了一分惶恐。但其仍未坐以待毙,手中一道玉符显出灵光,一条声势惊人的火螭朝着阵旗生成的光幕滚滚而去。
光幕任火螭在其中盘旋飞转,在火螭的撕咬扑抓之下,虽被炙烤得道道灵纹闪动,却仍旧岿然不动,不见衰弱。
“三阶符箓也破不了,他莫不成能御使法宝!?”岳檩脸上冒出冷汗,这位声震数州的岳家老祖此刻终是慌了。
“入了我这雷杀阵,便是经年金丹也得脱层皮!”清瘦道人心中倒无甚得意的,以这等由宗室长辈赐下来的至宝,对付一个边地良姓出身的假丹修士。要是还不能手到擒来,那大卫宗室的脸,可都要被自己丢尽了。
“若不是这桀骜匹夫稍稍有些棘手,收拾他费些手脚,哼。”如不是为了尽快在此立威,震慑住暗处那些魑魅魍魉,匡琉亭还是很想好好炮制一番这个桀骜不逊的老杀才的!
“送你上路。”匡琉亭手中灵决待变,一击下去,便要将岳檩轰杀在雷阵之中。
“轰隆”
一道不知比清瘦道人先前雷法粗壮多少倍的雷霆从天而落,十二柄阵旗瞬间被炸得七零八落。
雷法落下,身处阵中的岳檩先是惶恐,随后则是一脸惊喜,他竟是毫发无损。
“上宗还是来了!”
突发变故,清瘦道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又是一道惊雷朝他而来,落在脚前。
待那道狂暴的惊雷倏地落下,倒是未舍得伤这位南安伯分毫。只削去了清瘦道人脚下城墙多余的部分,剩下的部分严丝合缝的贴着他的双足,在清瘦道人脚下留下了一个规整的圆柱。
清瘦道人骤然变色,他感觉刚才耳中传入的根本不是雷声,而是有一个强大无匹的存在对着他的耳朵发出了一声巨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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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离开
“有位故人特意差人请托的,不好推脱。”仇云生收回指决,踏回韩城上空的云雾中,面带歉意地朝着面前的仙朝大吏浅笑说道。
“呵,罢了罢了,你们这些宗门,都是一个德行,输不起嘛。”匡甫仁正斜坐在一只身长百丈的黄虬之上,见了他这幅模样,冷笑一声。
却在心中暗叹一声:“算了,至少这仇云生出手还算有些分寸,只是吓了吓这小家伙而已。”
“左宗正言重了,南王殿下与摘星楼主他老人家一并定下的棋局赌注,咱们这些下面人,只管听吩咐便是。自此之后,云角州我家再不监管,两仪宗离开这里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又哪里敢耍什么手段?”仇云生故作惶恐,连连摇头。
“呵,南王殿下拿来下注的可是五河州!你们两仪宗好胆量。”匡甫仁一声冷喝。
五河州这块京畿附近的膏腴之地可不简单,连不少远支宗室的坟茔都在那里,这才好悬骗得摘星楼上套。
可即使费了这般大的工夫,也不过替仙朝拿回一处偏僻的边州而已。唉,国势沦落至此,现在还远没到跟他们翻脸的时候。
也罢,南王殿下好容易才从这些宗门嘴里夺块肉下来,要想把味道烹制好,的确得花些工夫才行,倒也不用急于一时。
“左宗正息怒,毕竟岳家是家师本族,家师弥留之际多有嘱托,是以仇某难免操切了些,见谅见谅。”听匡甫仁提到了南王,仇云生脸上的歉意终于真诚了些。
毕竟摘星楼主是摘星楼主,他老人家惹得起南王,但自己可差得远。
这位当今宗室中凶名最盛的殿下只要打个喷嚏,就能把自己这个两仪宗掌门吓得蹦起来。
“您看这样如何,两仪宗这便行文,要岳家调拨十二名筑基听从南安伯府调遣五十年,也算是岳家替我们两仪宗为仙朝略尽绵力。”仇云生如此讲道。
岳家十二名筑基效力的象征意义要远高于他们的实际用处,别看两仪宗的做法不算恭敬,但其实已算是给足了仙朝面子了。
昔日云角州的南北两霸,先是定南牛家被阖族发配、韩城岳家也俯首称臣,这便意味着大卫仙朝的触手又重新抓紧了云角州,要重新拾起对这片土地实际管辖的权利了。
“那便这样吧。”匡甫仁点点头,对方既然给了台阶,那便早些下吧,不下又能怎么着呢?
匡琉亭既然无事,他便也没有太过为此事上心,他担忧的这仙朝的形势。
云角州发生的事情只能算是冰山一角,三十三处元婴势力各个如同裂土封侯,他们肆无忌惮地寄生在大卫仙朝这个老人身上,恣意妄为地攫取他身上的养分。
时间每过去一天,宗室的实力便暗弱一分,他们的实力便膨胀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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