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经 第310节
张智凡一愣。
证据?
庄园塌了,狐妖死了,啥都没了。
哪儿有证据?
没有证据。
“那判官最后与你说了什么?”突然之间,南神君长长吐出一口气,明明是十来岁的道童模样,却显露出一股沧桑。
张智凡一愣,但还是一五一十道:“他……他说……占天司的根儿……烂了……但老师您放心,学生必不会被他那妖言蛊惑!”
没想到的是,南神君看了他一眼,摇头。
“——说不准,他是对的。”
“为师在占天司数十年,如今回首看来,如今的占天司……却是陌生了。”
翌日清晨,一大早的。
武贤宫里,就传来摔东西砸盘子的声音,噼里啪啦,叮当作响。
让一个个太监宫女儿心惊肉跳,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的。
要不然惹到了那位,殃及池鱼,那就完犊子了。
等发泄够了,大皇子周钰这才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旁边儿那门客叹了口气,眼里也闪过一丝厌恶,但转眼之间,恢复如常,开口道:“殿下,事已至此,狐玉已死,活不过来了。”
“本殿知晓。”大皇子周钰摆了摆手,“本殿就是气不过去——没了狐玉的精气,本殿又得枯燥吐纳修行去了!”
“殿下放心,新的炉鼎已在寻找。”
那门客开口道:“另外方才北君的人来过一趟,说狐玉的事儿已经引起南神君注意,让殿下……行事收敛一些,并且……莫要忘记承诺。”
大皇子脸色一滞,“南神君?哼!这些个家伙仗著修为,简直要翻天,都忘了他们的权利也是我周家给的!再任由他们下去,怕不是要……”
门客一惊:“殿下,慎言!”
大皇子这才闭嘴,又问道:“那边的事儿,安排得如何了?”
门客听罢,想到这事儿,心头仍是一惊,良久才低下头道:“殿下,一切有条不紊。”
“好。”大皇子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喃喃自语。
“——此事以后,本殿地位,当无可动摇!”
时光如水,又是两三天过去。
转眼已是四月。
大夏京城天象气温也逐渐升高,市井街头大伙儿都褪去了厚厚的棉衣,又是一番新气象。
而不归陵上的余琛,虽然没下山,但听石头进城买菜后回来提到的市井之间的闲言碎语,其中并没有“大皇子门客残害百姓”得丁点儿消息。
他就晓得,这事儿多半也是被瞒下来了。
毕竟是皇子,手眼通天,并不奇怪。
就是不晓得这后边儿究竟牵扯了哪些人,而那一腔热血的张智凡是否又看清了他所在的占天司的真面目?
但无论如何,这些和余琛的关系都不大了。
他就一看坟的,最多也就帮死人办办事儿。
大夏的风云动荡,占天司的内部斗争,他可不想去掺和。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石头带上来的消息里边儿,有个挺离谱的八卦。
——先前文圣老头儿不是说过吗,皇帝娶了他自个儿的一个女儿,从此那位公主直接升了一辈,她喊人家皇兄皇弟,人家喊她娘……
这八卦,就是关于她的。
说是这位公主兼皇妃似乎与人有染,给那位乱来的皇帝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
虽说给皇帝戴绿帽子这事儿挺离谱的,但想到皇帝本人娶自个儿女儿也挺离谱的。
大家都怪,听起来就不那么怪了。
当然,是真是假,没人晓得。
反正关于皇城后宫的八卦,市井之间一天没有十条也有八条。
余琛也就听个乐子,没当回事儿。
于是这日子还是一天天,照旧地过。
碰上一些什么简单的遗愿,余琛就让石头去给办了。
另外最近虞幼鱼那妖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那事儿,倒是收敛了不少,不敢随意撩拨余琛了,好似是怕后者直接给她就地正法了去。
而这天中午也是,刚吃完午饭,余琛打趣两句,虞幼鱼就红著脸一溜烟儿跑了。
惹得余琛哈哈大笑,而石头则是惊讶与这女人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正当这时,主仆二人,同时一愣。
看向房门外的方向。
“老爷,来活儿了。”石头开口。
余琛点头,站起身,走出门外。
这门一推开。
浓浓怨气便好似那滚滚阴云,扑面而来!
那场景就好似是无尽的怨怒之气化作滚滚海潮,倾泄下来!
而那无尽的黑雾当中,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张脸煞白一片,双目空洞,渗出黑血,四肢尽断,皮肉翻卷,以极为诡异的姿势蹒跚而来。
如此一幕,却是看得余琛和石头都是心惊!
——连见惯了各种凄厉鬼魂的余琛,都是眉头皱得邦紧。
毫不客气的说,倘若这世道不是人鬼殊途的话,这是足以把人给吓死的场面。
余琛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尸首,也就是说,这鬼魂大抵是自个儿找上门来的。
而那蹒跚的可怖鬼魂,三步一跌,五步一晃,来到守陵屋前,径直跪倒在余琛面脚下,哐哐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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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敢问先生,可有公道
望著这眼前磕头的恶鬼。
余琛眉头一挑。
一般而言,能在他不靠近尸首的情况下自个儿找来的冤魂,不仅得是炼炁士,拥有强大的精神力量,在死后仍能保留足够的神智抵抗天地守则的磨灭;还得拥有远超一般冤魂的强烈执念,支撑他感受到度人经的存在。
方才能跟随那度人经对鬼魂的吸引,自个儿找上余琛来。
而眼前这个少年模样的恶鬼,看起来两者都是符合。
于是余琛招了招手,让那恶鬼跟著他进屋来。
“石头,关门。”
嘱咐了一声后,他在椅子上坐下来,那恶鬼仍恭恭敬敬跪在他面前。
——因为他的眼珠子已经不在了,一张脸也是血肉模糊,所以余琛只能通过那握紧的双拳来判断,此时此刻这恶鬼正忍受著强烈的痛苦和愤怒。
“你既然能追索而来,便应当是心有未遂之愿了。。”
余琛看著他,开口道:“有何冤屈?”
那鬼魂抬起头,瘦弱的身子被漫天怨气所笼罩,声音沙哑而痛苦,“敢问……先生……世间……可有公道……”
余琛一愣。
便听他继续道:“元忱……只想求一个……公道……”
话音落下,度人经震颤嗡鸣,这恶鬼一生的走马灯,闪烁眼前。
而在那走马灯里,余琛看到的啊,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自然而然显露出一股灵动与清澈。
和如今这般可怖的模样,完全是两个极端!
余琛自然知晓,这便是少年人踏上了炼炁入道的特征。
——他先前猜得没错,这恶鬼身前不是什么凡人,而是一位炼炁修道士。
且往下看。
恶鬼生前,不满十八,京城朱雀城宁花坊人士,唤作元忱。
元忱生母早亡,他爹元英悼念亡妻,不要再娶,所以元忱一出生,他爹就是又当爹又当妈。
哪怕元家富贵,是宁花坊出了名的富贵人家,但元英对于元忱的照顾也是亲力亲为,异常细心。
所以逐渐长大的元忱和他爹之间并没有一般父子之间的隔阂,而是相当融洽。
在元忱八岁时候,他爹找人测过,元忱有修行资质,元英将其送到一位有交情的散修炼炁士手下炼炁修道。
元忱自个儿呢,也是天资不错,锻炼四年,十二岁跨入先天,十五岁开辟炁海,成了一位真正的炼炁士。
而在修行途中,他的老师极为严格,一年只容许他回家一次。
一来二去之间,元忱十八岁了。
他的老师,也就是那位散修自知大限将至,让元忱下山给他采蜂花露,元忱听命去了回来以后,回来却发现老师已撒手人寰。
桌上还留著一封墨迹未干的信。
信上说元忱天资卓绝,倘若继续修行,定有一番成就;但修行之路,修身亦要修心,心不正,修出来也是败类混帐。
元忱收起信,大悲,下山而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年未归,家中早已变了模样。
原来在一年前他离开后,他爹突然病重,散尽家财,寻访名医,也未曾有效。
——那些个名医都说,元忱他爹乃是生机溃散,回天乏术,他们这些个凡俗医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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