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灭元从连城诀开始 第227节

第393章 波谲 九

　　智光大师说：“是啊，这一日我看到许多人惨死，怎么能再动手杀这婴儿？那契丹人点穴功夫很特异，我解不开带头大哥和汪帮主的穴道，又怕契丹人还有后援，只能牵马带着带头大哥和汪帮主走。

　　次日两位穴道自解，大家记挂着契丹武士袭击少林之事，便和我一起前往雁门关查看，只是遍地尸首，和昨日一模一样。

　　我们没看出异样，只能将殉难的众兄弟收殓尸骸，却发现只有十七具，还有一人正是这位赵钱孙阁下。”

　　赵钱孙脸上满是苦涩，长长叹息。

　　智光又说：“当时我们杀了那契丹人妻子，按理来说他当斩尽杀绝报仇才对，可他却留下我们性命。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便将石壁上的文字拓印了下来，寻人翻译。

　　我们一看之下就傻眼了，难以相信。

　　但当时那契丹人已决意自尽，又何必撒谎？

　　我们又另寻人翻译，意思也是一样。

　　可真相如此，不但殉难的十七名兄弟死得冤枉，这些契丹人也均无辜受累，而这对契丹人夫妇，我们更万分的对他们不起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更好奇写的是什么文字，见他迟迟不说，有人便问：“那些字说些什么？”“为什么对他们不起？”“那对契丹夫妇为什么死得冤枉？”

　　智光说：“各位，并非是我有意卖关子，倘若壁上文字确是实情，那么我们的所作所为就是大错特错，委实无颜对人。

　　我智光只是个无名小卒，做错了事，不算什么。

　　带头大哥和汪帮主是何等的身份地位？何况汪帮主已然逝世，我可不能胡乱损及他二位的声名，请恕我不能明言。”

　　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威名素重，于乔峰、诸长老、诸弟子皆深有恩义，群丐虽好奇心甚盛，但听这事有损汪帮主的声名，就谁都不敢相询了。

　　“我们计议一番，属实不愿相信，但又不能不信。只能先赶到少林寺察看动静，只见各路英雄前来赴援的已到得不少。”

　　智光的目光自左至右向众人脸上缓缓扫过，又说，

　　“那次少林寺中聚会，这里年纪较长的英雄颇有参与，经过的详情，我也不必细说了。

　　大家谨慎防备，严密守卫，各路来援的英雄越到越多。

　　然而从九月重阳前后起，直到腊月，三个多月之中，竟没半点警耗，待想找那报讯之人来详加询问，却再也找他不到了。

　　我们这才料定讯息是假，大伙儿是受人之愚。雁门关外这一战，双方都死了不少人，当真死得冤枉。

　　我们心中有愧，除了向少林寺众长老说明经过，又向死难兄弟报了噩耗，便再没有向其他人说过。那契丹婴孩就寄养少室山下的农家。那农夫姓乔，名三槐。”

　　乔峰本来就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听到这里已经是虎目含泪。

　　众人看他表情，又听到这么多始末，如何还不知道乔峰就是智光口中的契丹婴儿。

　　大家齐齐叹息了一声，均觉造化弄人，有人想要上前安慰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僵在了原地。

　　这时候，乔峰忽听得韩慎以传音入密的法门提醒他：

　　“乔兄，演戏得演像一点啊。”

　　乔峰恍然惊醒，自己现在的表现可不是刚刚听闻身世的样子。

　　他突然厉声暴喝：“不，不！你胡说八道，捏造这么一篇鬼话来诬陷我。我是堂堂汉人，如何是契丹胡虏？我……我……三槐公是我亲生的爹爹，你再瞎说……”

　　突然间双臂一分，抢到智光身前，左手一把抓住了他胸口。

　　单正和徐长老同叫：“不可！”上前抢人。

　　乔峰身手快极，带着智光的身躯，一晃闪开。

　　单正的儿子单仲山、单叔山、单季山三人齐向他身后扑去。

　　乔峰右手抓起单叔山远远摔出，跟着又抓起单仲山摔出，第三次抓起单季山往地下一掷，伸足踏住了他头颅。

　　单氏五虎在山东一带威名颇盛，五兄弟成名已久，并非初出茅庐的后辈。

　　但乔峰左手抓着智光，右手连抓连掷，将单家这三条大汉如稻草人一般抛掷自如，叫对方竟没半分抗拒余地。旁观众人都瞧得呆了。

　　正和单伯山、单小山三人骨肉关心，都待扑上救援，却见他踏住了单季山的脑袋，料知他功力厉害，只须稍加劲力，单季山的头颅非给踩得稀烂不可，三人只跨出几步，便都停步。

　　单正叫道：“乔帮主，有话好说，千万不可动蛮！我单家与你无冤无仇，请你放了我孩儿！”铁面判官说到这样的话，等如是向乔峰苦苦哀求了。

　　徐长老也道：“乔舵主，智光大师江湖上人人敬仰，你不可伤害他性命！”

　　乔峰似乎热血上涌，大声道：

　　“不错，我乔峰和你单家无冤无仇，智光大师的为人，我也素所敬仰。你们……你们……不要我做这帮主，那也罢了，何以编造了这番言语出来，诬蔑于我？我……我乔某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你们如此苦苦相逼？”

　　他最后这几句声音也嘶哑了，众人听着，不禁都生出同情之意。

　　赵钱孙冷笑：“可笑啊可笑！汉人未必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便猪狗不如！明明是契丹人，却硬要冒充汉人，那有什么滋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肯认，枉自称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乔峰狠狠地瞪着他：“连你也说我是契丹人？”

　　赵钱孙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只是那日雁门关一役，我对那契丹武士的容貌身材记忆犹新，便是再过一百年我也不会忘。你与他一模一样，智光大师抱起你我也是亲眼所见。你做不做这丐帮帮主，与我无关。我干吗要来诬陷于你？我自认当年曾参与杀害你的父母，又有什么好处？”

　　乔峰将智光大师缓缓放下，右足足尖一挑，将单季山一个庞大的身躯轻轻踢了出去，啪的一声，落在地下。单季山一弹便即站起，并未丝毫受伤。

　　智光说：“你长到七岁之时，在少室山中采枣子，遇到野狼。有一位少林寺的僧人将你救了下来，杀死恶狼，给你治伤，之后每天便来传你武功，是也不是？

　　那僧人自是少林玄苦大师，他传你武功时叫你决计不可向任何人说起，是以江湖上只知你是丐帮汪帮主的嫡传弟子，谁也不知你和少林寺实有极深的渊源。

　　玄苦大师乃是受了带头大哥的重托，请他从小教诲你，使你不致走入歧途。

　　为了此事，我和带头大哥、汪帮主三人曾起过一场争执。我说由你平平稳稳务农为生，不必学武，再卷入江湖恩仇之中。带头大哥却说我们对不起你父母，须当将你培养成为一位英雄人物。”

　　“雁门关外石壁上的遗文，至今未泯，将来你自己去看吧。

　　你到得十六岁上，遇上了汪帮主，他收你作了徒儿，此后有许许多多的机缘遇合，你自己天姿卓绝，奋力上进，固然非常人之所能及，但若非带头大哥和汪帮主处处眷顾，只怕也不是这般容易吧？”

　　乔峰低头沉思，自己这一生但凡遇到危险都能逢凶化吉，各种机缘巧合数不胜数，原来都是有高人在背后扶持。

　　可是他们杀了自己的父母，心里愧疚，帮助我仅仅是出于内疚，想将功补过而已。

　　“汪帮主初时对你还颇为提防，但后来见你学武进境极快，为人慷慨豪侠，待人仁厚，对他恭谨尊崇，行事又处处合他心意，渐渐真心地喜欢了你，还请了你师叔七公亲自指点你武功。

　　身兼丐帮、少林两家之长的你从武功一日千里，隐隐有追上五绝的趋势。

　　再后来你立功愈多，威名越大，丐帮上上下下一齐归心，便是帮外之人，也知丐帮未来的帮主之位必有你一席之地。

　　但汪帮主始终拿不定主意，便由于你是契丹人之故，他试你三大难题，你一一办到，但仍在犹豫，直到他去世后，又叮嘱洪七公继续考研你，而你立了七大功劳之后，洪七公才决定在此君山大会上立你为继承人。

　　只是世事无常，不想马副帮主逝世，我受邀前来，却听到洪老帮主也受奸人所害……

　　丐帮忠义，绝不能因此大变而衰落，这段隐秘，我只能说出来。”

　　徐长老道：“多谢智光大师回述旧事，使大伙有如身历其境。这一封书信……”他扬了扬手中那信，续道：“是那位带头大哥写给汪帮主的，书中极力劝阻汪帮主，不可将帮主大位传于乔兄弟。乔兄弟，你不妨自己过一过目。”说着便将书信递将过去。

　　智光说：“再让我瞧瞧是否是原信。”

　　说着就要去接信，这时黄蓉突然说：“乔师兄，须得防他保护带头大哥，将信毁掉。”

　　乔峰恍然大悟，立时发动身法，一晃就到了徐长老跟前，接过信笺，同时谢过黄蓉：“多谢师妹。”

　　智光见自己心思被戳穿，只得叹息了一声，称赞说：“好聪明的女娃子，七公收得好徒弟啊。”

第394章 波谲 十

　　乔峰看了信笺署名，顿时大吃一惊，这带头大哥竟然是少林寺方丈玄慈，心中暗道怪不得他可以说动玄苦恩师来教授我。

　　玄苦上书，此子非我族类，其父母死于我二人之手。他日此子不知其出身来历则已，否则不但丐帮将灭于其手，中原武林亦必惨遭浩劫。

　　乔峰冷冷一笑，我虽不是汉人，但是我从小被汉人养大，受汉人教导，早已是尊汉制、行汉礼，认同自己汉人身份，按照韩兄弟的说法，我就是汉人。

　　顶多我这辈子不伤契丹人就好了。

　　徐长老见乔峰读完信后呆立不语，又递过一张信笺来，说道：“这是汪帮主的手书，你自当认得出他的笔迹。”

　　乔峰接过一看，上书：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帮主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异族而压大宋之举者，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汪剑通亲笔。

　　恩师一直待己有如慈父，教诲固严，爱己亦切，哪知道却在生前暗中写下如此遗令，乔峰心中一酸，眼泪便夺眶而出，一点点地滴在信纸上。

　　突然之间，马夫人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各位伯伯叔叔，先夫不幸亡故，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手，此时自难断言。但想先夫平生诚稳笃实，拙于言词，江湖上并无仇家，妾身实在想不出，为何有人要取他性命？

　　常言道得好：‘慢藏诲盗’，是不是因为先夫手中握有什么重要物事，别人想得之而甘心？

　　别人怕他泄漏机密，坏了大事，因而要杀他灭口？”

　　说这话的，正是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这几句话的用意再也明白不过，直指杀害马大元的凶手便是乔峰，而其行凶的主旨，在于消除他是契丹人的证据。

　　乔峰缓缓转头，瞧着这个全身缟素、背影苗条，娇怯怯、俏生生、小巧玲珑的女子，说道：“你疑心是我害死了马副帮主？”

　　夫人一直背转身子，双眼向地，这时突然抬起头来，瞧向乔峰。但见她一对眸子晶亮如宝石，黑夜中发出闪闪光彩，乔峰微微一凛，听她说道：

　　“妾身是无知无识的女流之辈，出外抛头露面已是不该，何敢乱加罪名于人？只先夫死得冤枉，哀恳众位伯伯叔叔念着故旧之情，查明真相，替先夫报仇雪恨。”

　　说着盈盈拜倒，竟对乔峰磕下头去。

　　她没一句话说乔峰是凶手，可是每一句话指向了乔峰。

　　乔峰顿时恼怒，自己已经放弃了帮主之位，为何你们还不放过自己。

　　可是对方礼数周全，他也不便发作，只能跪倒还礼：“嫂夫人请起。”

　　这时黄蓉问起：“马夫人，我心中有一个疑团，能不能请教你一句话？”

　　马夫人说：“女侠请讲。”

　　黄蓉说：“这封信乃是火漆密封，徐长老拆开前，漆印完好，单老爷子也证明此信未动过。那么在此信拆开前，谁也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是吗？”

　　马夫人说：“正是。”

　　黄蓉又说：“所以带头大哥的书信和汪师伯的遗令，大家都是不知道的，这慢藏诲盗、杀人灭口的话，如何能说得上？”

　　众人连连点头，均称有理。

　　马夫人冷冷地瞧了瞧黄蓉一眼，隐隐流露出一抹怨毒，但一闪而逝，很快就被她掩饰掉了。

　　她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黄女侠疑心得是，初时我也是一般的想法。但就在先夫遭难前的一日晚间，忽然有人摸到我家中偷盗。

　　贼子用了下三滥的薰香，将我及两名婢仆薰倒了，翻箱倒箧地大搜一轮，偷去了十来两银子。次日我便接到先夫不幸遭难的噩耗，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贼子盗银之事？幸好先夫将这封遗书藏在极隐秘之处，才没给贼子搜去毁灭。”

　　这几句话再也明白不过，显是指证乔峰自己或是派人赴马大元家中盗书，他既去盗书，自是早知遗书中的内容，杀人灭口一节。可说昭然若揭。

　　至于他何以会知遗书内容，则或许是那位带头大侠、汪帮主、马副帮主无意中泄漏的，那也不是奇事。

　　黄蓉微微一笑：“小毛贼来偷盗十几两银子，那也事属寻常，机缘巧合罢了。马夫人为何信誓旦旦地非要说毛贼是来偷信呢？”

　　“黄女侠怀疑得好，我之所以如此笃定，只因为在那小贼进屋出屋的窗口墙脚之下，拾到了一件物事，原来是那小贼匆忙来去之际掉下的。我一见那件物事，心下惊惶，方知这件事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