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自在行 第253节
元越泽又问:“那众位为何在这里,又为何被马贼追杀?”
陈家风眼角瞥了一下呆坐一旁的那中年人与少年,答道:“我们本来有上千人马在彭城,却不是宇文阀上万人马的对手,血战过后,大当家本是有伤在身,阵前与宇文成都交手,最终惨死当场,只剩下几十个兄弟一路逃了出来,哪知契丹马贼不知从哪里得知我们在彭城与梁都之间几个乡镇屯积了大量粮草,便要问出个粮草所在,是以一路追击我们数日。”
元越泽点头沉思半晌,刚要开口再说话,却见任媚媚在偷偷对他使眼色,心念一转,元越泽笑道:“原来如此,几位如不嫌弃,可到洛阳居住如何?李密大败,洛阳危机已去。”
任媚媚忙开口道:“多谢公子,奴家与一众兄弟日后就听从公子的使唤了。”
元越泽失笑道:“我是个懒散人,不需要使唤人,众位都有些本事,我给众位每人百两黄金,以做谋生之用。”
言罢,手腕连续翻转,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将黄金分了下去。
望了一眼木然做在身旁的中年男子与那少年,元越泽开口道:“刚刚任大姐并没介绍到两位,两位从何而来,又为何与任大姐走在一起?”
那中年男子有些不知所措,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陈家风开口答道:“我们两日前遇到的,这两位是亲兄弟,与我等遭遇相同,都是被人追杀,大家便一路逃了出来。但这位兄台话一直很少,所以我们知道的事情也很少。”
那中年男子挤出一丝苦笑:“多谢公子赠送黄金,如今危机已去,在下也要告辞了,各位多保重。”
元越泽双眼一眯:“如果我猜测无错的话,阁下该与大明尊教有着密切的关系吧,追杀阁下的人也是大明尊教的人吧?”
那男子刚要起身,身躯一震,那面色一直麻木的少年双眼猛然间射出恶毒无比的愤恨神光,看得周围众人心里猛地打了个结。
元越泽又道:“你们该知元某人与大明尊教势成水火,所以不必忌讳,你们的敌人,也就是我的敌人。”
那男子垂头半晌,再抬起头时,虎目中满是泪水,语带凄凉跪地叩头道:“公子如能为我报得大仇,我兄弟二人发誓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回报公子大恩。”
元越泽忙扶他坐好,细细询问。
那男子面色不在麻木,开口道:“我本姓武,名守廉,在家中排行老大,这是我三弟,武守义。十六年前,我们一家本居住在武都郡,算得上是当地的一个小有名气的家族,哪知一夜之间,一切大变。”
众人见他眼色已经转为苍凉,当即用心听下去。
武守廉继续道:“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衣蒙面人将我家上下一百七十九口人杀得一干二净,将我与二弟武守礼,还有三弟一同抓到一个神秘的地方。”
元越泽眉头紧皱,继续听下去。
“我与二弟那时早已成家,妻儿借被杀害,是以醒来时,我们都无心再活下去,哪知又有一个黑衣带面具的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以三弟的性命做要挟,要我们为他卖命。”
元越泽双眼一眯:“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说的那个要挟你们的人,该是大明圣尊吧?”
武守廉一愕,开口问道:“公子又是如何得知?数年前我也听过公子震惊天下的声音,但那老乌龟做事向来谨慎,十几年来我从未见过他亲自出手,公子难道见过他?”
元越泽不答反问,好奇道:“你又为何如此了解那大明圣尊?”
武守廉苦笑道:“因为三弟要做他的嫡传弟子,而我与二弟则都是被那老乌龟安排在身侧,我负责与外面细作交接,而二弟则负责账目。”
元越泽望了一眼那表情麻木的少年,又问道:“老实说他没必要留下你和你二弟吧,只要强抢来你三弟不就可以了吗?”
武守廉答道:“公子如此说是因为不了解那老乌龟,更不了解我三弟。三弟性子倔强无比,如没有我们兄弟在一旁,三弟定会自杀的。而那老乌龟显然是注意了我们一家良久才动手的。”
元越泽虽然不会完全相信武守廉的话,但想起大明圣尊的狡诈,当下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随即元越泽又想到他与大明圣尊交战一事,知道的人甚少,为了确认武守廉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又开口问道:“大明尊教不是在回鹘吗,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武守廉答道:“大部分人都是在外域,但那老乌龟已经安排了许多人在中原各个势力内,比如慈航静斋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线,十几年前他就安排了一个细作进入慈航静斋。”
元越泽愕然,再次开口问道:“如此机密之事,你怎会知晓?”
武守廉笑道:“公子忘了我刚刚所说我是一直负责联系各方细作的吗?”
元越泽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们一直都是藏在中原?具体在哪里?为何又能逃出来?”
武守廉长叹一声道:“老乌龟一直安排我们在彭城,地点极其隐秘。他每年都要派最亲密的手下来找我们,给我们解药,我们身上被种了一种毒,只有老乌龟手里才有解药。至于这次为何能逃出来,其实说来简单。老乌龟当年将二弟留在回鹘,将我与三弟派来中原,就为了互相牵制而已。而我们在个把月前将来送药的秘使灌醉,听其说我们二弟其实早就被老乌龟害死了,他只是找了个替身在牵制我们而已。我与三弟再也不想这样活下去了,索性直接逃了出来,一路上杀掉许多追击者,我如今的武功几乎全部废了。如不是得遇公子,今日实难活命。”
元越泽点了点头:“我看你三弟的武功也是平平,他又是如何做大明圣尊的传人?”
武守廉道:“公子并不了解那老乌龟,他的传人只需要一副好的身体便可,据他所说,他有一种可以将自身灵魂灌入别人身体内的功法,说三弟是接班人,不如说是肉身傀儡才对。”
元越泽又道:“那你们对那圣尊了解多少?大明教就我所知,根本就没有这个圣尊的。”
武守廉点头道:“我这么多年来,私下里查找了许多资料,本来的大明尊教源于波斯‘祖尊’摩尼创的‘二宗叁际论’,讲的是明暗对待的两种终极力量,修持之法是通过这两种敌对的力量,由明转暗,从暗归明,只有通过明暗的斗争,始能还原太初天地未开之际明暗各自独立存在的平衡情况。而回鹘的大明尊教是波斯摩尼教的叛徒哲罗所创,首领被称做‘大尊’,目前的大尊是回鹘人修古司都。但老乌龟,也就是你们说的大明圣尊,他来历很神秘,我偷偷查找了许多年也无线索,只知他武功高强,将摩尼教的七部镇教经典中的五部《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净命宝藏经》《律藏经》《秘密法藏经》《赞愿经》融合为一,创出一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足可令其无敌于天下的武功。”
元越泽想起大明圣尊的武功,的确非同小可。而他既然拥有五部摩尼教经典,这显然是超出回鹘大明尊教所拥有的经典数量,想来定是与波斯的总教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但,元越泽不确认的是:眼前武守廉的话到底该相信几分才好?
武守廉看出元越泽眼中的不信任神色,勉强笑道:“公子相信与否都不重要,但我已将所知道的都告诉给公子了,公子日后如能遇到那老乌龟,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告诉公子这些并无其他目的,只想公子日后与那老乌龟一战时胜算更大一些而已。”
元越泽想到武守廉刚刚所说的都是大明尊教的秘密,这些绝非常人可知晓的,而且与元越泽所了解的也完全一致,便脸色尴尬道:“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要考虑一番。你的意思是那圣尊武功高强,天下连能伤到他的人都没有了吗?”
武守义终于开口了,语调中与他稚气未褪的面容完全不符,满是沉稳地咬牙切齿道:“老乌龟每次都要我好好保养身体,他曾隐约说过,练他的武功,最怕肉身的五处关键穴道破损,一旦破损,精气外流,他就必须要实行那套精元转移的邪术了。”
元越泽身形一顿,又问道:“你可知是哪五处?”
武守义想也没想就答道:“他不止一次告诉过我,他的武功名叫《五极灭元手》是将五部镇教经典合成一部,练气时,分别将神门,太冲,太白,太渊,太溪五大俞穴练至完全失去知觉。而这五处就正好是他连接整体气与气的交接点,一旦被破,那他也就等于完了,所以他定要确认出手时就十成把握才会真的现身。”
元越泽心头大惊,眼前的消息显然比圣尊当日亲口对元越泽讲述的事情还要详细。他也明白了大明圣尊当日为何一受伤便什么也不顾的逃走。于是笑道:“我如果告诉你们我半个多月前亲手将大明圣尊的手指打断,破了他的太渊穴气门,你们信还是不信?”
“什么!”
武家二兄弟那种兴奋的神色绝非可以装出来的,加上刚刚所谈的事情,元越泽不禁对他们也多信了几分。
从刚刚的消息推测来看,武家兄弟的身份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第二就是他们是大明圣尊派来的奸细。
元越泽即使对他二兄弟相信了几分,却也依旧不敢大意,尤其是很难想像圣尊那种人会随意将自己的武功及死门告诉给别人。便又问道:“按理说圣尊为人不可能疏忽大意到将自己武功的死门告诉给外人听的,怎么你们会知道?”
武守义恨声道:“因为他要我从小就练习他武功的最基本窍门,而他那武功异常复杂,是以要详细解释给我听。”
元越泽点了点头,却又觉得为何圣尊受伤后没有立即来找武守义呢?